他们都下了车, 隔着山谷, 看着断层崖附近停放的地震振动器。
刘展全心全意地希望, 这一次, 他能够看到地表移位、裂开。 拜托了, 老天爷给我来一次地震, 好不好?
卡车呼啸起来, 地表开始微微震颤, 扬起一阵沙尘, 振动续了整整一分钟, 而不是半分钟 但是, 地震没有发生,他只是等待了更长的时间, 最终的结果还是令人失望。
等到噪声消失后, 风情说: “这个方法行不通了,对不对?”
任莲对她怒目而视,她转向刘展 说道:“你可不可以调试下振动器的频率?”
“可以 。”刘展说, “现在设定的是中间值,所以我们需要调高或者调低一点, 怎么了?”
“有理论认为, 频率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因素,我们都知道,地壳一直在轻微地振动,那为什么不会一直地震呢? 这或许是因为振动必须达到合适的频率, 才能造成断层的移位,你知道以特定的方式演奏音符, 是可以震碎玻璃的吧?”
“我还没有亲眼见过, 只在动画片里看到过, 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 确实有这回事,我看他们用振动器进行地震勘探的时候, 他们会在七秒钟的振动时间内调整振动频率。 ”
“真的吗?” 任莲表现出好奇,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可能这样更方便他们在地震检波器上读数吧,总而言之, 我觉得我们好像不需要这样, 所以就没有选择那个模式,但是还是可以调整的。”
“那我们试试。”
“好吧,但是我们得抓紧了, 现在已经两点过五分了。”
他们跳进汽车里, 吴明开得很快, 飞似的穿过了沙尘弥漫的沙漠。
刘展重新调整了振动器的控制面板, 将频率设置为逐渐增大, 时间设定为六十秒, 他们火速回到观察点的时候, 他又看了下表。
“两点十五,” 他说,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别担心,”任莲说, “我已经没辙了,如果这还不行,我就放弃了。”
吴明停下车, 他们又下了车。
想到他可能会两手空空地一路开车回到村庄, 刘展就感到无比的郁闷, 他觉得如果是这样, 他还不如在高速公路上,把卡车开的粉身碎骨,,把这一切都了结算了。
“你还在等什么,快按那该死的按钮啊!”任莲仍旧用着不耐烦的语气催促着刘展。
刘展按下了按钮。
和之前一样, 地面震颤, 振动器周围扬起了一阵沙尘 它一开始是一阵深厚的前体机的隆隆声, 然后是音调升高。
接着, 地震来了。
刘展脚下的土地开始像波涛汹浦的海面一样起伏。
接着,他感觉重心不稳,仿佛有人抓住了他的腿,把他掀翻在地。
他背部朝下, 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他一时间透不过气来。
风情和任莲同时尖叫起来,任莲发出的是音调尖锐的惨叫, 而风情发出的则是震撼和恐惧夹杂在一起的嘶吼。
刘展看到她们两个都倒了下来, 任莲就倒在他身边, 而风情则倒在了几步之遥的地方。
吴明踉跄了一下, 站住了脚跟, 但是最终还是倒了下来。
刘展默默地恐慌起来, 我成功了, 地震来了, 我要死了。
一阵刺耳的噪声响起, 仿佛有一列特快火车在附近呼啸而过.,地面上扬起了沙尘,细小的石块在空中飞舞, 大圆石以各式各样的方式翻滚着。
地表还在移动,就像有人拉住了毯子的一端,这种感觉令人迷惘, 而那种让人难以道出的整个世界突然变成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刘展喘了口气,挣扎着跪坐起来,接着,当他试图用一只脚支撑着站起来时, 任莲抓住他的胳膊, 又把他拉了下去。
他对她大叫道:“放开我,你这个笨蛋!”
但是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地面开始上升,使得他朝山下滚去,离私家车越来越远。
任莲摔到了他身上,他觉得汽车可能会翻过来, 把他们两个人都压死。
他试图从汽车移动的路径当中翻身出去, 他看不见风情,也看不见吴明。
一片棘丛飞了过来,打到他的脸上,挠抓着他的皮肤,沙尘飘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一时间失明了, 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 他蜷缩成一团, 用胳膊护住脸, 等待着死亡。
天哪, 如果我这次要死, 我想跟风情死在一起。
地震突然停止了, 正如它来时那般突兀,他不知道地震持续过了片刻, 噪声消失了。
刘展揉出眼里的沙尘, 站了起来。
他的视力慢慢恢复了,他看见任莲倒在他的脚边, 于是伸出手, 把她拉了起来。 “你还好吗?”他问。
“我觉得还好。”她声音颤抖地回答道。
空气中的沙尘没有那么厚了, 他看见吴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米。
风情在哪儿? 这时候,他在几步远的地方看到了她。
她正仰躺在地上, 眼睛闭着,他的心一紧,别死啊, 老天爷, 求你了,别让她死。
他在她身边跪了下来道:“风情! ” 他心急如焚地喊道, “你没事吧?”
她睁开了眼睛,“天哪,”她说,“真是太惊险了!”
她咧嘴笑了, 他克制住宽尉的泪水, 拉着风情站了起来。
“很高兴,我们都还活着。” 他说。
沙尘很快就散去了,地上有一道的裂痕, 在山谷中央沿看南北方问一处延伸到他看不见的尺度。
“真是不敢相信,” 他平静地说道, “看看那儿,”
“这个方法成功了。”任莲说。
“我们做到了,”吴明说, “我们东龙居然制造了一场地震!”
刘展对着大家咧嘴大笑。 “真的地震了。”他说。
他吻了吻风情,又吻了吻任莲的脸颊,这是西方的友好问候。;
他们都开怀笑着, 这时候,刘展跳起舞来,他跳着印第安战舞, 就在那座满目疮痍的山谷中央, 靴子踢着新落定的尘埃。
风情也加入进来, 接着是任莲和吴明,四个人围成一圈, 不停地打着转, 他们大声呼喊, 开怀大笑,直到眼里涌出了泪水。
这个星期五是朱玉婷在fbi的职业生涯中最糟糕的一个周末, 她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
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落得如此下场。
好吧, 她的确是冲着自己的老板大吼大叫过, 但是是他先给她穿小鞋的,所以肯定有其他原因。 昨天, 她在州府想尽了一切办法维护调查局的形象, 想给人留下干练的印象, 结果不知怎的, 她给对方留下了一个糊涂无能的印象。
她感到又气恼,又沮丧,自从和朱武开完会以后, 就没有好事情发生。
她一直在给地震学教授打电话, 咨询问题,她会问对方, 是否正在研究断层线上关键压力点的位置, 如果是,那么谁能接触到他们的数据? 在这些人当中, 有没有人跟恐怖组织有联系?
地震学者们没给她带来什么帮助,如今大多数学术界人士都是米国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学生, 那时候fbi渗透到了校园的各个角落, 就为了监视抗议活动 ,但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但是当事人对于他们来说调杳局就是敌人。
朱玉婷理解他们的仇,但是她希望, 当特工们为了公众的利益而奔忙时, 他们不要那么不配合, 不要那么有攻击性.
大地之家下达的最后期限是在今天, 目前还没有地震。
她心生宽慰, 即使这意味着事情就这样了结了。
今天天气很好,趁着有太阳, 她要小炒几道家常菜,然后再开一瓶红酒。
明天,她会和父亲一块去逛超市, 还可以沿着海岸一路开牛到海滩那里去, 到了那里, 她就可以和通常人一样坐在海边看书。
等到星期一,她能会接到一个新的工作,说不定可以重新开始。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给闺蜜陈倩打电话, 看看她想不想去海边。
陈倩是她相识最久的朋友, 也是警察的女儿, 年龄跟朱玉婷一样大, 是一家安保公司的销售总监,但是, 朱玉婷意识到,她需要的不是女性朋友的陪伴, 要是能跟一个腿毛浓密、 声音低沉的人一起躺在沙滩上就好了。
她跟黄威廉分手已经一年了,自少年时期以来, 这还是她最长的一段空窗期。
上大学的时候, 她有点野, 野到近乎**的地步, 在互惠米国保险公司工作期间, 她跟老板发生了关系,接着, 她跟一个叫史蒂夫的家伙 同居了七年, 两个人都快结婚了。
她经常想起史蒂夫,他很有魅力, 很聪明, 人很好,或许他人太好了, 以至于到最后., 她开始觉得他儒弱,她太苛求了。
或许所有体贴的男人都是懦弱的,而所有强势的男人,比如黄威廉,最终都会跟他们的秘书搞上。
她的车载电话响了, 她不需要拿起听筒,铃声响两次,然后自动切换到无须手持的模式, “哈喽 ”她说。
“朱玉婷,我是你老爹啊。 ”
“嗨, 老爹, 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我们可以吃...”
他打断了她,“打开你的车载收音机, 快点。” 他说, “调到旧金山特约的频道。”
天哪, 这又是什么情况?
她触摸了电源开关,收音机里传出一个摇滚电台的声音,她按下了预调按钮, 切换到了旧金山电台, 这个电台会播放 特约直播间。
一时间,主持人维鲁斯的鼻音开始在车里回响。
他说话时, 带着一贯的沉闷而装腔作势的口气, 仿佛在暗示,他所说的话很重要,能够让世界为之震动。
“州政府的地震学家已经确认, 今天发生了一起地震,日期刚好符合大地之家预告的最后期限。 地震发生在两点二十分, 地点在欧文斯山谷, 这和大地之家几分钟前拨打节目热线时所说的一样。”
我的天哪,他们居然做到了。
朱玉婷整个人被激发了起来, 她忘记了自己的挫败感, 内心的沮丧也消失了,她觉得自己又恢复了活力。
主持人维鲁斯正在说:“但是这位州政府地震学家同时否认恐饰组织能够制造这起地震, 他认为恐怖分子制造不出任何地震。”
真的是这样吗? 朱玉婷必须调查清楚。
其他地震学家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得打几个电话。 这时候, 她听到维鲁斯说: ”待会儿, 我们会给大家播放大地之家的一段留言录音。”
他们居然还留下了磁带!
这可能会是恐怖分子犯下的一个重大错误,他们不会意识到息, 但是fbi能够从磁带里的声音当中, 分析出大量的信息。
接着, 节目当中插播了一段关于家具仓库的广告, 朱玉婷调成了静音。 “你还没挂吧, 老爹?”“当然没有。”
“是他们干的,对不对?”
“看起来当然是这样。”
她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确定, 还是说只是谨慎使然。 “你的直觉是什么?”
他又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的直觉是, 这些人很危险。”
朱玉婷试图让急速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 转而思考接下来以t什么。“我最好给朱武打个电话。”
“你要跟他说什么呢?”
“告诉他这个新闻...等等 ” 老爹说得有道理,我不应该给他打电话吧。
“你要么就不要打电话,要打电话就要告诉他收音机上听不到的消息。”
“你说得对。” 朱玉婷开始冷静了一点, “我觉得我得回去工作了。” 她将方向盘往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