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汶君一路往永坤宫的方向去,途上必经之路是御花园,主仆三人呈品字型。
“前面有人。”添香是有功夫在身的,听力自然非比常人,贺汶君得知前面有人并没有原地返回,而是心中思索着今晚宴会上还有谁独善其身。
难道会是濮阳郡主?带着怀疑贺汶君主仆三人轻手轻脚的靠近声源。
“郡主的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大,所谓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濮阳郡主小心把自个儿撑死。”男人背对着她们的位置,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与不屑。
前面就是留经皇宫的护城河内河,宫灯摇曳,照应着水里一尾尾锦鲤鳞光闪闪,美不胜收。
“王爷这是不愿意帮忙了吗?”女子侧首赫然就是贺汶君心中猜测的濮阳郡主,“这是个双赢的局面,王爷何故不愿?”濮阳郡主觉得自己提出的条件真的已经很诱人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越王还是不答应。
是了那个面对护城河内河看河中锦鲤的男人就是五皇子越王。
“濮阳郡主自然不懂,我与她的情分不是什么都可以比拟的,就好像金钱买不来权,你的条件纵然诱惑,与我而言却不是非要不可。夜深了郡主早些回去吧,免得叫人瞧见了,不然这大过年的本王的越王府并不想同皇兄一样双喜领门。”越王嗤之以鼻。
夜里光照昏黄,看不见濮阳郡主的脸色,但是贺汶君想,濮阳郡主现在的脸色一定是跟调色盘一样的,七彩斑斓。
贺汶君三人隐在假山后,听了一阵墙角觉得差不多了,贺汶君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走了。
出了御花园流苏才轻声到:“那濮阳郡主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今晚的事跟他有关?”
“是不是她做的不一定,但至少她肯定参与其中。”贺汶君沉声回答。
“越王到底什么意思啊。”流苏不解,越王似乎并不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但是王皇后一心想要把他拱上那个位置,这母子两个还真是会作。
“越王不足为惧,倒是那个濮阳郡主很有问题,本宫比较想知道她背后的是谁,单凭她一个侯府嫡女,翻不起这么大的浪花。”贺汶君似在自说自话,身后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迅速移开。
“濮阳郡主一个小小的皇城贵女,除了一个郡主的头衔,一没实权二没人脉的,到底是谁在帮她?帮她的人有图的什么?看中了她身后的安阳侯府?”流苏疑问。
“非也,安阳侯还没有能够让谁这么大费周章的资格。”添香总是能够一语中的。
“没错,安阳侯虽然很值得拉拢,但如今大局未定,他断然不敢轻易站队,而且就算他愿意站队人家也不见得愿意拉拢他,谁也不想有个随时有可能倒戈的盟友。”贺汶君轻轻摇头表示不认为那人是看中了安阳侯。
“那后面的人究竟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美色吧?”流苏口无遮拦的碎了句嘴,待反应过来后又猛地用手捂住自己刚才没控制住的嘴。
贺汶君若有所思,是凤离吗?细细想来不是没有依据的,上次英国公府
的赏雪宴上濮阳郡主的母亲就有意提及凤离,当时濮阳郡主也有所表示。
所以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的家族都赔进去吗?濮阳郡主不像那种自私到六亲不认的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永坤宫。
主仆几个还没进门呢里面就传来某位爷微冷的语气,“知道回来了?”
流苏听见屋里传来的声音瞬间打了个突,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怕的。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打了帘子让贺汶君进屋,又上前为贺汶君解下白狐裘披风放在衣架上。
不知道是不是贺汶君的错觉,她总觉得凤离那句“知道回来了”语气里带了点幽怨?猛地甩掉这个想法。
贺汶君默默看了眼垂首一左一右立在拱门处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两个丫鬟,心道凤离有这么可怕吗?
也不要凤离说什么,贺汶君就自发自的坐在了凤离对面,添香奉上茶水,贺汶君用杯盖刮了两下水面上漂浮着的茶叶,是难得一见的凤毛银针,贺汶君级爱的茶种。
凤离不悦,贺汶君他打不得骂不得,一个小丫鬟他总能说两句吧,微怒的目光看向奉茶的添香,“你们主子身子不好,你不知道吗,还给她奉茶?”
“奴婢……”添香想解释什么,却被贺汶君打断了。
“你怪她做甚?”贺汶君浅酌一口热茶,将茶杯放在小几上,作惋惜状,“我这作主子的想要喝杯茶水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凤离看着她耍宝的模样甚是好笑,摇摇头亲自伸手将她面前的凤毛银针端走送进自己的口里,贺汶君看的目瞪口呆的,杏眸瞪得圆圆的,心中无声的呐喊,“那是我的……我的……”
可惜凤离听不见,一口就将杯子里剩余的茶水都喝光了,完了还将空杯子放回了贺汶君的面前,贺汶君只觉得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说好的洁癖呢?说好的好冷呢?全特么的放屁,这人是假的吧?快把高冷的凤离还给我!
屋里两个丫鬟眼观鼻鼻观心,完全当自己透明。
永坤宫是凤离母后居住的地方,先帝感念发妻,即便容皇后死了,也再不许任何人入主永坤宫,并在驾崩前将永坤宫给了尚且年幼的凤离为寝宫。
后来凤离出宫立府,永坤宫就彻底空置了,听下面的人说这还是自打凤离出宫以后第一次留宿宫中。
“王妃想什么呢,夜深了,还不快给本王宽衣?”凤离起身走到屏风前,展开双手,挑眉看着巍然不动的坐在炕上的贺汶君。
“从前在王府里怎么不见王爷和衣而睡?”这话分明就是在说凤离故意要她给他宽衣。
“爱妃可知这天底下敢这么跟本王说话的除了你都去见阎王了。”凤离今天就是想要贺汶君给他更衣,一个站在那里不动,一个坐在那里不动,两人谁也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既然我还活着,并且活的这么自在,那臣妾为什么不可以更自在呢?”贺汶君发了个哈欠,摇头晃脑的坐到梳妆镜前,流苏立马上前给她卸妆,卸完装凤离还在那里站
着,贺汶君也没法子了,台步就往殿外走。
“站住,去哪儿?”凤离俊脸黑了黑,眼看着人都要出门了,再不喊住就真的要走了,“本王让你走了吗?”
“王爷似乎也没让臣妾留下。”贺汶君转身屈膝极其敷衍的行了个礼,与他对视。
“今儿是第一天留宿宫中咱们的寝殿在这里,你是想走哪儿去?”贺汶君觉得凤离现在的话听在耳朵里格外的阴深恐怖。
“王爷,夜深了,早点休息吧。”话一出口贺汶君就恨不得咬死自己,说的什么鬼话。
“是该歇息了。”凤离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贺汶君毫不怀疑,此时此刻她要是甩脸子直接走人她绝对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于是只好垂头丧气的折回去,乖乖的给他宽衣解带,说起来这还是他们成亲三个多月以来第一次这么亲近接触呢。
“……”贺汶君吸了吸鼻子,将解下来的腰封挂在衣架上,又继续给这位大爷宽衣,贺汶君在脑子里脑补了一个世界,把自己恶寒到了。
“王爷虽然如今已是隆冬,但殿里地龙烧的旺,又有炭火,臣妾在地上给你多去两床被子……”贺汶君说着就要去找柜子拿被子给某位爷铺床。
可惜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某爷瞪住了,再不敢乱动,站在哪里小手缴着衣角,小眼神哀怨的瞅着他。
“你想让本王睡地上?嗯?”尾音拖的老长,贺汶君的心尖颤了颤。
“不不不不不。”贺汶君连忙摆手一口否定,讨好的笑着,“臣妾,臣妾睡地上,呵呵。”
“嗯?本王是样的人?大冬天的让自己的女人睡地上?”凤离这只大尾巴狼,贺汶君在心里把他千刀万剐了无数遍。
“你,想,怎,样!”贺汶君气的牙疼干脆也不装什么淑女了,直接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诶!”
贺汶君没想到凤离会来这招,一不留神被凤离一把揽到了床上,凤离心安理得的躺在床外侧,手里捏着贺汶君柔软的腰肢。
贺汶君试着挣扎了一下,根本就没什么卵用,蹙眉盯着一脸正经的闭着眼睛的凤离,无可奈何,“凤离,你放开我。”
“这是在宫里,不想明儿满朝文武都知道你我不和就乖乖躺着。”凤离薄唇轻启,即便闭着眼睛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依旧能迷倒一大片,犯了会儿花痴,见凤离说完话就不再搭理她了也就放弃了挣扎。
也对,外界人都以为她把朝堂上叱咤风云,一人之下权柄滔天的容王殿下迷的神魂颠倒的,贸然被人知道真相确实不好。
这么一想贺汶君就完全放弃了任何挣扎的心思,闭上眼睛努力催眠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今日公里的事情太多思虑过度累的,还是因为身边男人给的安全感,以为自己会因为身边多了个人儿睡不着的贺汶君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许久,一直闭着眼睛的凤离睁开了狭长的一双丹凤眼,望着怀里娇俏的女孩,幽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