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有什么想法?”怀王妃也不再一口一个皇婶皇婶的叫了。
“怎么,现在不喊皇婶了?”贺汶君无奈一笑。
陆腼腆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宫里人多眼杂,万一叫人诟病可就不是咱们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的了。”
“你呀……”贺汶君想,陆这性子是真的温和,而她家寇儿确实披着羊皮的狼。
“王妃,五姑娘来了。”正想着寇儿呢,清浅就说兰蔻到了。
“看来,兰蔻还是同以前一样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粘着你。”陆是很羡慕她们这种姐妹情的。
她家里也有庶妹庶弟,但是他们从来都不会主动来亲近她,偶尔与她亲近都是怀揣着目的的,哪儿像贺汶君和贺兰蔻?
贺汶君待贺兰蔻好,于是贺兰蔻就一心跟着贺汶君这个嫡姐,不生二心,不想着怎么借嫡姐的势让自己过得更好,地位更好。
“听说长姐回来了,怎么……”下面的人只告诉她容王妃回宫了,并没有说还来了客人,一时间看到与长姐并列坐在炕上的怀王妃有些走神。
“奴婢给怀王妃请安,怀王妃金安。”怀王是正二品郡王,贺兰蔻只是三品世袭侯府的庶女,见了王妃是要规规矩矩的行礼的。
“兰蔻妹妹怎么突然与我这般生分了?好歹我与你姐姐从前也是手帕交,你这样可是拿我当外人了。”陆示意身边的馆陶赶紧将贺兰蔻搀扶起来,白皙的小脸上是化不开的忧愁。
“怎会,兰蔻只是永宁侯府的庶出女儿,王妃受得寇儿的礼。”陆嫁入怀王府后就断了原先闺中的往来,贺兰蔻不晓得陆如今是否一如当初那般对她长姐友好,是以并不大亲近陆。
陆心里不好受,面上却依旧温温柔柔的与贺汶君谈笑。
流苏亲自端了绣墩来放在边上给贺兰蔻坐,“兰蔻妹妹过了年就快及笄了吧,不知相中了哪家公子?”陆也就顺口一问,嫁人是人家自己的事儿,跟她八竿子打不着。
“嫡母说是看中了几户人家,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兰蔻温顺的回答,乖巧可爱,惹人疼惜。
“那兰蔻就没有点自己的想法吗?好歹是世袭侯的女儿,再不济也能嫁个富庶的人家做个官太太。”陆觉得以贺汶君对这个妹妹的在乎程度,是断不会叫她给人作妾的。
贺兰蔻羞射的低下头,似乎真有了心上人,惹得怀王妃又取笑到,“你若是看中了谁,跟汶君说说,害怕她不给你做主吗?”
“说到这儿,我倒是有件事儿想要同你说说。”贺汶君突然正色对正在娇羞的贺兰蔻说。
“长姐有话直说便是,寇儿听着。”贺兰蔻见长姐突然严肃,心中一跳,也严肃了起来,准备认真听长姐接下来的话。
“我打算将你记在母亲名下,就十五以后,待你及笄之日便以侯府嫡女的规格来办,你自己觉得如何?”贺汶君这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贺兰蔻若是真想嫁个好人家,单凭她永宁侯庶女的身份是不够的,把她记在母亲名下,正好明年及笄礼,京城的夫人们
也都知道她是侯府嫡女了,也就不会在婚事上左右为难了。
“长姐不可!”贺兰蔻想要拒绝,她不需要永宁侯府嫡女的身份,她不想要往后别人说她是靠着长姐才能走到今天,更不想长姐因为她而与侯府生出间隙,“兰蔻即便没有嫡女的身份也照样不会被人看轻,更不会被人欺负,长姐不用为我安排这么多。”
“你要不要是你的事儿,我想不想给是我的事儿,长姐知道你不需要这份尊荣,但是长姐就是想给你这份尊荣,有了这层身份,往后你嫁去婆家,不论怎么样,人家为难你的时候都会顾忌着些,这是长姐唯一能为你做的了。”贺汶君知道这个妹妹是个有主意的,不需要旁人的帮助也照样能过的潇潇洒洒,但是她还是想给她这个嫡女的身份,让她以后出嫁能更加体面,更加风风光光的。
“长姐对寇儿的好,寇儿一辈子都记得。”贺兰蔻知道这是姐姐对她的爱护,虽然自己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但还是收下了。
“真羡慕你们姐妹这样的情分,只可惜我没那个福分。”陆看着她们姐妹互动,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你羡慕我们作甚?”贺汶君好笑,她们姐妹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了,着实没什么好羡慕的,“我还羡慕你呢,过了年就可以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了。”
“看你家容王也不是想要争那个位置的人,你既这般羡慕我,何不叫他也带你去封地?总好过在这京城里水深火热。”陆不认为容王是个有野心的,她曾听怀王说过,之所以皇上迟迟没有对容王这根眼中钉肉中刺下狠手,并非因为容王殿下手里庞大的兵力,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先帝爷临终前给了容王一道圣旨,没人知道这道圣旨里写了什么,更没人知道这道圣旨如今在何处。
当年先帝未立储,也无遗诏,就只有容王手里的一道圣旨,安庆帝继位,容王领兵出征,千难万难容王都靠自己挺了过来始终都没将那道圣旨拿出来,于安庆帝来说那道圣旨无疑就是悬在他皇位上的一把金光闪闪的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落了下来,让世人知道他曾杀父弑母。
“陆,我们跟你们不一样。”说到这儿,贺汶君看了眼乖巧的捧着杯子喝热茶的兰蔻,兰蔻见长姐看她明白有些话不适合让她听见,也就识趣的告辞离开了。
“王妃要说什么还得避着姑娘?”说话的是内务府临时分过来照顾宫中姑娘们的宫女,也不知是无心之语还是故意挑拨离间的。
贺兰蔻看了眼眉目清秀的宫女,“长姐是正一品亲王妃,她说的话还轮不到你我置喙。”
“诺。”那宫女乖乖的应了声,不再吱声。
跟着贺兰蔻进宫的采岁悄悄看了眼身边的小宫女,心道这丫头是看上容王殿下了吧?还真是不自量力,她们家姑娘就快将容王妃当如来佛供起来早晚三柱香了,挑拨离间这种计划注定会以失败告终。
“怀王不争不抢,手里权势也不大,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他们自然愿意放你们离开,但是容王不一样,他权倾朝野,手里重兵在握,又是比皇上更加尊贵的先帝嫡子,朝中暗地里支持他的朝臣并
不少,他想要全身而退没谁会允许。”贺兰蔻从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刻开始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可以归园田居。
“不论谁想要那个位置,第一个想要铲除的永远都是容王。”人呢,没权没势不行,因为会被人欺负,有权有势也不行,因为总有那么些人眼红你,想要取代你。
“怎么说来,到最后容王不就没别的选择了吗?不管谁登基称帝,我想大概都不希望自己头上还有个比自己辈分高,比自己权利大的皇叔吧。”自古皇帝疑心重,谁都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能怎么办呢?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都在一起。”贺汶君笑着安慰她,“不管往后他怎么样,是君临天下也好,是征战沙场也罢,亦或者是输的一败涂地,我都只能陪着他,无关风月无关爱情,就因他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
“我希望你能幸福。”陆目光忧郁,她这辈子怕是要不到幸福了,贺汶君前半生过得不容易,她希望她的后半生能过的稍稍顺遂一些,也当是成全了她对幸福的期许。
“幸福不是谁都要得起的,陆。”贺汶君笑,似在嘲讽自己一样。
“总要去争取一番,万一呢?”陆不希望往日总是阳光灿烂的小姑娘失去她所羡慕的真挚笑容。
“我会的。”贺汶君想,这辈子都回不去从前那样单纯的心境了,往后余生再明媚的笑也没有当年来的单纯灿烂了。
“外界传闻容王待你如珠如宝,入府第一天就把中馈庶务都交给你了。”陆觉得不管是真是假能得容王那般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的基本信任已经很不容易了,无疑贺汶君是幸运的,可是幸运不一定幸福,“嫁给九皇叔,你可曾有过悔意?”
“没有。”贺汶君回答的斩钉截铁,她从来没想过后悔,婚事是皇帝亲自下旨赐的婚,在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里只有丧偶没有合离,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去想那些不可能的可能呢?
“那你过得好吗?怀王自请离京怕不是因为他无心皇位吧。”怀王与陆成亲一年有余,府里姬妾不是没有,可怀王始终带陆如初。
“很久以前他说过他想带着霍瑜去看临安的长河落日。”陆也不隐瞒,直言笑到,似乎并不为自己丈夫心里惦记着旁人而心生怨怼。
“你很满足,可是怀王府里并非只有你一人,怀王的心我不在你身上,你不介意吗?”贺汶君想难道这个年代的女人都愿意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吗?她想无论如何她自己是做不到的。
“汶君,他肯诚心待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后宅里的女人也从未为难过我,我已经很满足了,汶君我是没资格贪心的,霍瑜死了,不管霍瑜生前怎么样,至少她最美的时候永远都活在了王爷心里,我拿什么去比?”陆笑容微苦,眸中水雾氤氲,“但是你啊,容王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你得好好把握,看得出来他对你不是没有感情的,你若欢喜便一定要好好把握,错过了可就是一辈子。”
“我省得。”贺汶君不知该如何言说她与凤离的关系,只好模凌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