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臣也以为此时召回永宁侯世子实非明智之举,越王所言也不无道理,顺昌侯善武,永宁侯世子善文谋,一文一武正好相辅相成,臣以为,皇上可将顺昌侯调往草原协助永宁侯世子平乱。m.”说话的是王皇后娘家的阁臣。
只要永宁侯世子不回来,容王就少一个帮手,他们就少一个对手,把忠于四皇子的顺昌侯弄走,奕王就少一个臂膀,顺昌侯世子是太子一脉的人,打压了顺昌侯还能顺便膈应膈应顺昌侯世子,让顺昌侯世子没了顺昌侯作依仗,少一点得心应手。
“那,贺爱卿的意思呢?”沉默半晌,皇上问起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永宁侯。
永宁侯心里一阵阵后悔,为什么今天朝会他没称病呢?这下好了,安庆帝既想打压功勋卓越的四儿子,又想弄死容王殿下,他们永宁侯府和容王府不清不楚的,安庆帝明着实在询问他这个做父亲的希不希望儿子回到帝都,实际上他就是太试探他们永宁侯府是否还跟安庆帝一条心。
果然能在强势的昝城长公主手底下将嫡弟的皇位抢到手,没点城府手腕儿是不行的。
这话永宁侯怎么回答都是错,说想儿子回来吧,不就间接承认了儿子这么多年镇守草原一事无成吗?这,草原一战避无可避,是迟早的事情,此时若不借此机会让贺汶彦回来,指不定草原什么时候就爆发了,到时候徒有谋略的贺汶彦不是去送死吗?
永宁侯府花了那么大的心血培养出来的儿子可不能就这么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臣以为,这么多年草原纷争不断,却从未有过逾越之举,至少说明犬子尚可平衡草原各方势力,但越王所言极是,草原动,乱迟早必有一战,既如此不若就派遣武将前往镇守,最好派个常年镇守边关的武将,更有威信。”永宁侯不想自己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牺牲在政治漩涡中,但也明白容王这次怕是要动真格了,所以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四皇子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父皇,儿臣以为这镇守草原的人选必要在南方民间有一定威望,顺昌侯虽然带过兵,却已是早好几年前的事了,况且顺昌侯带兵都是北伐,民声再大也只在北方,而南北处于两个极端,若是派顺昌侯前往,怕是效果不大,到时候朝廷损失一员大将岂非得不偿失?”
奕王再冷静也要被容王,五皇子和太子逼疯了,顺昌侯一直以来都是他手底下一大底牌,要是真的把顺昌侯调去南方草原,对他而言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
在南方有威望的,说的不就是怀王妃的娘家沈国公府吗?
怀王妃同容王妃交好,不管怀王府或者沈国公府到底有没有与容王府同气连枝,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还是那句话另可错杀,不可放过。
况且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安庆帝明显动了将永宁侯世子召回来的心思,再阻止也是徒劳,既如此不如顺了皇上的意,草原的确需要一个撑得住场面的武将,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顺昌侯。
怀王动了回封地的心思,但是怀王不是一点竞争那个位置的资本都没有,所以能削弱怀王的势力也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吃亏。
“老臣记得,沈国公府祖地就在南方临近草原,沈国公爷又是武将出身,虽多年未曾点兵沙场,但臣等都相信沈国公依旧不减当年的风姿。”这约莫是太子或者四皇子的人。
“爱卿所言极是,着永宁侯世子镇守草原殚精竭虑数载,特命即日返京掌五城兵马司,沈国公、顺昌侯分别为左右钦差大臣,不日,前往南方草原安抚动,乱的部落氏族,以安抚为主,若有反抗者,再行定夺。”
一个朝会,几方人马吵了半天,安庆帝大手一挥就让顺昌侯和沈国公去草原替换了永宁侯世子,还提升了永宁侯世子为五城兵马司指挥室。
其实永宁侯世子在草原这么多年我就草原一直纷争不断却从没有对朝廷大不敬过,这其中必定有永宁侯世子的功劳,这一点也恰恰是安庆帝最害怕的,倘若永宁侯世子真的已经在草原部落占得一席之地,那么万一哪天草原各部落被永宁侯策反与朝廷对立怎么办?
草原部落最不缺的就是骁勇善战的勇士,万一永宁侯世子掌握了草原,那么这对朝廷,对他安庆帝来说将是一个大麻烦。
所以安庆帝不会放任永宁侯世子继续驻守草原边境,派出顺昌侯和沈国公自然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监视,互相平衡,以保证他们二人都不会跟草原部落牵扯太多,保证了对朝廷的绝对利益。
从宫里出来,凤离心情愉悦,老四这回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奕王府里,书房一群幕僚坐在一起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凤城一掌震裂了紫檀木的书桌,眸色猩红,“废物!”
“王爷息怒。”众人也知道这句话苍白无力,但是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顺昌侯去往郁都平原的事已成定局,如今说的再多也于事无补。
“再下以为顺昌侯此去郁都平原没有个三年五载都回不来了,何不……”男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表示顺昌侯已经没用了,但是他知道的太多,不该活着。
“老朽以为不可,毕竟顺昌侯对王爷忠心耿耿,若此时除了他,怕是会寒了属臣们的心。”说话的是奕王母族昔年蔷妃的父亲工部尚书宋大人。
“有什么不可以的?难道要王爷留着顺昌侯,等沈国公那个老狐狸从顺昌侯嘴里套出点什么?到时候别说王爷,我们这一群人一个都别想好过。”菱形平安铃,青衫广袖,赫然就是那日与容王妃临窗对坐的肖钦哲。
“嗯。”奕王沉思,甚觉有理。
“肖公子所言有理,毕竟顺昌侯知道的太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最大的危险。”老一辈仗着自己资历深,总是瞧不起他们年轻人处处打压他们,因此年轻的幕僚都巴不得这几个老东西不好过。
老一辈是看着奕王长大的,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对奕王倚老卖老,奕王是个很要强的人,自然多少有些受不了那些老牌幕僚高高在上的姿态。
仔细想想肖钦哲说的话虽然比较粗俗却很实在,顺昌侯肯死心塌地的跟着奕王并不是自己心甘情愿,而是因为奕王手里有足以让顺昌侯乖乖臣服的东西,一旦顺昌侯出了京脱离了奕王的视线范围,谁也不敢保证顺昌侯还会心甘情愿的被奕王拿捏着。
到时候顺昌侯远在
郁都平原,就算他倒戈,在京城里的奕王也是鞭长莫及了,到时候可真是个大麻烦。
奕王右手摩擦着左手拇指上的祖母绿玉扳指,脸色凝重,肖钦哲暗暗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心只奕王已经心动了。
“没错,顺昌侯……留不得!”奕王久经沙场,眸子里的杀伐之气震慑人心,一群幕僚胆战心惊,暗暗计较自己是否知道许多秘事,不想不要紧,一想每个人背后都是阴风阵阵,冷汗淋淋。
在场每个人都神色紧张,只有肖钦哲跟个没事人一样不动声色饮茶。
奕王扫视一圈,心中暗骂一句废物,待看见丝毫不受影响,还有心思品茶的肖钦哲,才稍感欣慰,至少他的幕僚里也不完全都是些酒囊饭袋。
“都退下吧,肖卿留下。”看着这一群只知道自私自利的属臣幕僚,凤城头疼的厉害,干脆遣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群人本就因为奕王想要弄死即将失去作用的顺昌侯的事而心生不满,又碍于奕王绝对的狠戾,这些人不敢有所作为,这时后正好顺了奕王的意滚的远远的。
“诺。”一群人互看不顺眼,老的看年轻的不爽,年轻的又看老的不爽,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纷纷告辞离去。
“顺昌侯此去郁都平原怕是真的没用了,肖卿如何看待?”肖钦哲是奕王当年征战漠北的时候结识的,两人一起平定漠北,建立了深厚的情谊,奕王对这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少年可以说是比谁都信任。
“顺昌侯留不得了,只要他活着,迟早有一天得变成一大祸害。”肖钦哲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盏,一派优雅从容,是那样的赏心悦目,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傲慢无礼。
“不过除开顺昌侯的事儿,草民倒是发现了一些问题……”肖钦哲眼神询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奕王正在暴怒的边缘,但还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尚且能够思考一些事情,大概也明白肖钦哲要说的是什么。
“阁臣与尚书大人毕竟年纪大了,在朝廷混迹的时日足够久了,所以他们对朝堂的局势看的非常明白……”肖钦哲欲言又止。
“哼!这群老匹夫最喜欢的就是倚老卖老,认为自己资历够深,动辄就喜欢对本王指手画脚!”说起这个奕王也是异常头疼,老臣们都是为官多年,深知朝廷风向局势,也不是说他们就不看好奕王,而是奕王在京城的时日不多,即便战功累累,也很难让这些自视甚高的老臣们真正臣服。
但是同样的,这些老臣入仕多年,在朝堂上根深蒂固,是夺嫡必不可少的助力,轻易不能得罪。
“既然王爷没办法将老臣们完全掌控,何不找些容易掌控的人?”肖钦哲不亏是扬名天下的大才子,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魄力。
“你的意思……”奕王略一沉思就明白过来,“马上就是春闱了,今年又恰好赶上五年一次的秋闱,是个不错的主意,到时候本王希望肖卿能给本王带来惊喜!”
比起其他人,奕王更希望肖钦哲能够脱颖而出,不,是超常发挥,最好能被安庆帝一眼相中,然后位居阁臣是最好的,这个想法不是不切实际,东陵不是没有过状元直接封侯拜相的,只是少之又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