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贺汶琪一点都看不透的,那就是她名义上的长姐贺汶君。
有时候贺汶琪甚至会有一种昭贤妃和贺汶君是同一个人的错觉,一样的深不可测,一样的手段凌厉。
可是一个中年大妈,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自然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不敢,娘娘送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贺汶琪没有当着昭贤妃的面拆开礼物。
而是举手示意身后的青禾将托盘收下,等着回去再查看昭贤妃到底送了个什么礼物给她,她有预感,这个礼物绝对会让她惊喜!
“贺尚宫怕是有十年没出宫了吧。”不知怎的昭贤妃又突然提起了贺汶琪入宫的年月。
“是。”贺汶琪掩下眸中晦暗。
“可还记得家中姊妹?”昭贤妃又问。
“自然不敢忘。”在昭贤妃面前最好保持沉默,实在不能沉默就尽量少说话。
她可还记得自己这尚宫的位置怎么来的,她可不相信真的是她的业绩足以让她一路升到尚宫的位置。
这几年少不了昭贤妃的手笔。
可是她也无能为力,昭贤妃这人,她可不会管你愿不愿意跟她合作。
只要她想,就没有她办不到的事情。
昭贤妃对她还算善良的,至少在这之前昭贤妃还特意跟她打了个招呼。
没有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直接将她与昭贤妃自己绑到了一起。
“记得好啊。”昭贤妃似乎很欣慰,“你们姊妹不容易,要尽量团结才能够越来越好。”
“是。”贺汶琪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这位昭贤妃又操心起她们永宁侯府的家事了,听起来格外的诡异。
“你长姐嫁给了容王殿下,以后这日子啊,可是会一天比一天苦的。”贺汶琪偷偷观察着昭贤妃,突然有一种昭贤妃很在乎容王夫妻的感觉。
“你啊,虽然只是宫里的女官,可是女官也是有权利的,能互相帮衬的,就多帮一点,不然哪天容王府没了,你自个儿也活不成。”昭贤妃像是好心的提醒贺汶琪。
贺汶琪只觉得奇怪,非常奇怪,昭贤妃这话,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友善。
可是贺汶琪思来想去都想不出昭贤妃的善意到底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
“娘娘总是这样善良。”贺汶琪玩笑似的语气。
“哎,本宫也就是看着你们姊妹心里总有种亲切的感觉,这才忍不住总是多多唠叨。”这么说着,表情状似苦恼,还真是想那么回事儿。
贺汶琪差点就信了,“娘娘,这宫里最多的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娘娘这么善良可要不得。”贺汶琪也不挣扎了。
横竖这位昭贤妃对她表现的这么殷勤,假的也成了真的了。
不管她跟昭贤妃有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如今昭贤妃对她表现的这么热情,只怕说出去也没谁会相信她不是昭贤妃的人了吧。
没得让人说她做作,还不如痛快点呢,横竖这假的也迟早都完成真。
不如自己主动点,还能多省点力气。
“是啊,你也这样觉得吧。”昭贤妃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
奈,“本宫啊,除了这一身的宠爱,一无所有。”
“可是有句话不是说的吗,‘色衰而爱辞’。”没错,以色事君者,色衰而爱辞。
可是贺汶琪却从来都不认为这位昭贤妃是以色事君的人。
毕竟,昭贤妃虽然长的也算国色天香,但是绝对称不上绝色,而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绝色。
美女如云,可不是吹的。
竹妃在她来的时候,就告辞离开了,不然昭贤妃说话也不可能这般无所顾忌。
倒是贺汶琪突然想起了那个真真正正不争不抢的女子。
竹妃是真的淡泊,但那是从前。
所谓不鸣者已,一鸣惊人,说的就是竹妃那样的人。
从前得了王皇后的恩惠,平安诞下十七皇子,又顺顺利利的将十七皇子养在自己膝下,并且平安长大。
竹妃是个合格的宫妃,但是她又是个成功的女人。
因为她保住了自己的儿子,保住了自己为人母的资格。
而今,似乎这位竹妃有意朝着深不可测的昭贤妃靠拢,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深宫里,恰恰是所有人都团结一致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当所有人都团结一心的时候,整个后宫就像坚不可摧的铁通。
而前朝和后宫向来都是相辅相成,渊源颇深的,若是后宫团结一心了,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后宫女人们有了公敌,而是前朝官员们都有了共同的主子。
“娘娘还年轻。”贺汶琪也知道这话听起来很是苍白。
可是她也是实在找不到话来回答了。
“再有一个月就三十六了,不年轻了。”好的坏的都被昭贤妃说尽了,贺汶琪心里尴尬,面上还不能显露,只得保持着微笑。
感觉脸都要僵了。
“本宫是不年轻了,可是你还年轻啊,不过才十**岁的年纪,花儿一般的岁月。”贺汶琪面上保持着微笑,可是心里早就如惊涛骇浪一般了。
昭贤妃这句话可谓是诛心啊,昭贤妃想把她留为己用,可是又怕她不听话,于是想要将她变成皇上的女人。
她是皇上的死对头容王王妃的妹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们永宁侯府和贺汶君这辈子都不可能脱离关系。
那么就意味着,她若是成为了皇上的女人,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但凡她还想好好活着,就不得不投靠别人,而这宫里有这个能力保住她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齐童贵妃有这个能力,却是个不愿意生事儿的主儿,王皇后愿意帮你只有一种可能,你身上有值得她利用的地方,竹妃不用说了,她不认为竹妃有这个能力保住她。
“娘娘说笑了,奴婢虽然还年轻,可是到底赶不上娘娘的风韵十足。”贺汶琪婉拒,开玩笑,她要是真的成了这后宫主子中的一个,只怕不用安庆帝和王皇后动手。
她那位父亲永宁侯也绝对不会任由家族再出一位皇妃的。
别看永宁侯一副慈父的模样,可是真正狠起来那绝对是六亲不认的节奏。
“年轻好啊,你看你那长姐,长的貌美如花的,可就是命不
好,怎的就嫁给了容王为妃呢?”昭贤妃似乎很是遗憾。
贺汶琪听着只觉得心惊肉跳的,毕竟再怎么样昭贤妃也是皇帝的宠妃,不管昭贤妃到底是不是背后有人,在宫里这样讨论容王妃,对谁都不好。
沉默,只能沉默,除了沉默,贺汶琪实在找不出比沉默更好的话来回答昭贤妃的突发感慨。
“算了算了,不说别人了,咱们来说说你吧。”不知道是不是贺汶琪的错觉,贺汶君总觉得昭贤妃的笑是那么的慈祥又……满怀深意,简直一言难尽。
贺汶琪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心里早已泪流成河。
也什么明明是在东拉西扯的闲聊,突然就扯到她身上来了?昭贤妃娘娘这话题跳跃的太突然了,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儿来。
“呵呵,奴婢有什么好说的,奴婢就是一个宫闱里费尽心机往上爬的小楼咯而已。”
贺汶琪不知道为什么昭贤妃突然就将话题来了个大转折,但是有句俗话亲的好啊,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呵呵,听说容王妃有意将你早两年放出宫去,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贺汶君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还没付诸行动,也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连贺汶琪自己都不知道,所以昭贤妃这番话只是存了试探的心思。
当然以贺汶琪的段数也不会知道昭贤妃这番话只不过是猜测而已。
果然贺汶琪的脸色僵硬片刻,贺汶君有这个打算不奇怪,毕竟贺汶君嫁给了容王。
而不管是容王还是安庆帝,或者是永宁侯和王皇后,他们都不会允许贺汶君和容王凤离离异。
他们两人的婚姻不仅仅是皇上和皇后报复的手段,更是关系永宁侯府生死存亡的大事。
而且容王也不会允许嫁进王府的女人活着出去,所以不管处于什么目的,贺汶君想要将作为人质的贺汶琪保送出宫都是完全在理的。
只不过,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如果硬要将它抬到明面上来的话,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大家心照不宣,那么这件事情就是各个实力的暗中较量,比的的心智权谋。
若是抬到明面上来,那就是国家大事,足以引发几大派系的互相残杀,到时候就是不死不休了。
而昭贤妃的态度似乎就是想要将这件事情最大化,最好是举国动荡的那种。
“奴婢没想过出宫,毕竟见过了宫里的浮华与安逸,奴婢自然不想再回到宫外做一个什么都要依附别人的深闺女子。”这话几分真,几分假,真假各半。
有时候真的不一定是真的假的也不一定是假的,真真假假才更能使人信服。
比如此刻,宫里的浮华权势确实容易迷了人的双眼,宫外的生活在美好也比不上宫里,可是也有人倾尽一生全力都想要离开皇宫这个大牢笼。
而昭贤妃就是那种被宫里的浮华迷了双眼的人,昭贤妃理所当然的以为所有人都更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生活。
她喜欢权势,所以她以为别人也喜欢权势,但是贺汶琪并没有完全顺着小小的的心走,因为昭贤妃不仅喜欢权势,她更喜欢帝宠。
可是她贺汶琪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