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佩垂首一笑:“嫂子也知道,这回宫里大封,却将我姐姐落下了。我想姐姐心下必定不好受,我好歹也该进宫去陪她说说话。”
四福晋便也忙道:“那自是应当。兰佩你进宫之后,还要代侯爷和我,给舒嫔主子请安。”
兰佩幽幽道:“嫂子也知道,我的身份算是两宫的内眷:一来我是舒嫔主子的妹妹,二来也是主子娘娘的九弟媳。这身份是荣耀,却也有些为难:论理儿我进宫去,不能只去见我姐姐,而应当先去给主子娘娘请安。可是嫂子知道,咱们外命妇递牌子进宫一回有多难;在宫里也呆不了多一刻,故此我总担心若先见过了主子娘娘去,那剩给我姐姐的光景便不多了,两人纵见了面,也说不上几句话。”
“可我若任性些,先去见我姐姐,然后才去给主子娘娘请安呢,主子娘娘又会心寒,终究咱们代表的还是主子娘娘的母家,这总说不过去。洽”
四福晋也是点头。
兰佩便捉过四福晋的手:“故此我今儿只得厚着脸皮来求嫂子。若咱们俩一并递牌子进宫,那自然由嫂子来代表主子娘娘的母家,嫂子单去给主子娘娘请安就够了;我就可以直奔我姐姐那边,这便两边都兼顾上了。”
四福晋终究是傅家的嫡子正房福晋,是最有资格代表傅家的女眷,可是她想了想,却还是没有立即表态钤。
兰佩小心打量四福晋的神色,不由得又垂首轻叹:“嫂子为难,其实我也明白的。我自己院子里也有个侧福晋,我虽然年纪小,却也能体会嫂子的心情。“
“也是,终归素春嫂子是主子娘娘身边出来的人,若论近便,她虽然是个奴才的出身,却也比咱们跟主子娘娘更亲。况素春嫂子的性子也直爽,刚来府里时跟嫂子也难免龃龉,她心里有什么不快,自是设法送信儿进宫里,诉说给主子娘娘去了。主子娘娘难免偏听偏信她一些,这心里倒不知如何去想嫂子了。”
四福晋便面色微微一变。
她终究是皇后母家的嫡嫂,自然不想与皇后之间生出隔膜来。
兰佩便微微一笑:“我年纪小,也不懂人情世故,凡事都还仰仗嫂子来教我。我就是怎么想怎么说:我倒觉着人与人之间呢,话不说不明。不管素春能跟主子娘娘那边儿透什么风去,嫂子也总归应当时常进宫面见皇后,也常与主子娘娘说说话就好了。主子娘娘心若明镜,总能公断得清楚。”
四福晋挑眸,目光穿过窗帘,飘向素春所住的侧院那边去。
素春本是府里的家下女子,富文早就见过,并不新鲜;且出宫的时候,年纪已经大了,姿色方面也没有什么特别。更因为从前在宫里拿权惯了,回来府中很是有一股子怨气,表现出来的性情也不算随和。故此刚一开始,富文对这个侧福晋是敬而远之。
这自然是四福晋愿意看见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随着光景的推移,这一二年间,富文却渐渐地变了。如今是只要有事儿,尤其是大事,富文便时常不与四福晋来商议,转而直接到素春的屋子里,去听素春的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