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垂首:“你的心意已经定了?”
婉兮重重点头:“这回这病来的叫我措手不及,全都来不及预防。这次的教训我已吃够了,从今以后再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故此这一回便要查个明明白白,也给将来积攒些经验去。”
傅恒深吸一口气:“好,我这便派人加急送折子去行在,向皇上请旨。”
婉兮借着月色,侧眸静静凝望住他的侧颜钤。
“九爷……这一回,我还要多谢贤伉俪。不论是之前得知是什么病,还是在这交辉园里养病,如果没有贤伉俪,我都不知道如何能稳妥。”
傅恒努力地笑:“这一回皇上下旨召我回来,本是因为鄂尔泰身故,要我补入军机处;可是我倒觉着,或许这是天意,叫我回来陪你躲过这一劫。洽”
“身为皇上的臣子,进军机处自然是男儿的梦想;可是我这一回高兴的却不是仕途风顺,反倒是能陪你走过这一程去。”
秋日清凉的夜风吹进眼底去,婉兮忙偏过头去。
只是努力微笑:“九哥哥,我也会这样陪着你的。来日方长,我不敢说能在仕途上帮你任何,可是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替你看顾好你的家眷。叫你在远方落力效忠之时,后顾亦可无忧。”
话说至此,夜色已晚,夜色亦凉透了。
婉兮知道,分别的时刻已近在眼前。
虽然皇上还在秋狝,尚未回宫,而据九福晋所说,九爷十月便要回山西去。亦即是说,皇上回銮之日,就是九爷再度离京之时。
此时距离十月纵然还有两月,可婉兮一旦回宫去后,隔着宫墙便再难与九爷见面了。
她记着上回的那一次送别,曾经闹出那样大的动静来,这一回为了九爷便也不可见面了。
婉兮便努力地微笑:“九爷,给我讲讲瞻对之役吧。”
傅恒有些意外:“你怎想听那个?”
瞻对远在四川,内廷主位别说少有关心战事的,便连知道瞻对这个小地方的都极少。
婉兮点头:“皇上七月下旨秋狝,瞻对用兵的消息便也是那前后传出来的。前两回秋狝,我都陪着皇上一起,我见过皇上在草原深处练兵,我甚至见过火枪火炮配合的阵法。”
婉兮侧眸望住傅恒:“所以我想,皇上今年刚刚痊愈却也还坚持去秋狝,那么此行的目的便一定与西南用兵相关。我便更想知道瞻对之役的情形了。”
傅恒轻轻吸一口气:“上回我赴任山西,你就嘱咐过我多多注意冰事。这一回西南那么遥远的瞻对用兵,你也特地在我面前提及……九儿,你是在考校我么?”
婉兮忙大笑摆手:“九爷想多了!我哪儿敢考校九爷呢,我对兵事的了解也不过皮毛罢了,是怎么都比不上九爷去的。我只是好奇,九爷便当是与我说故事罢。”
傅恒点头起身,先俯身以树枝在地上画下简略图形。
一片高地,是那雪域高原;一条长河,便是雅砻江。
沿江两岸,山坡之上点了六七十个个小点点。星罗棋布,代表上瞻对、中瞻对、下瞻对的数十个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