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驾终于起銮,皇帝先至畅春园,奉了皇太后圣驾一同出京。
月底抵达热河行宫,婉兮这才听说,直隶总督那苏图殁了。
婉兮记得,那苏图也是皇帝器重的大臣,便是山东东巡那一次,在济南正逢清明,皇帝赴趵突泉祈雨,便是当晚便收到那苏图喜报,说河南河北一带喜落春雨。皇帝还欢喜得为了那苏图喜报赋诗一首,足见皇帝对那苏图的器重,以及那苏图与皇帝的君臣一心。
旋即前朝传来消息,说皇帝下旨加那苏图太子太保衔,入贤良祠。
那苏图灵柩到京,还特准进城治丧,皇帝并赏银千两洽。
那苏图病故时,除任直隶总督之外,还监管吏部、户部,更署理河道总督一职,位高权重。
“赏银一千两,这便是皇上以大学士亡故的例给的了。”婉兮垂首饮茶,淡淡道钤。
一到承德,虽还在盛夏七月,便已感觉到清凉,叫人心下舒泰不少。
语琴便也道:“虽然那苏图不是大学士,可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一点都不低于大学士。”
婉嫔含笑凝视婉兮:“那苏图是满洲镶黄旗的。论起来,都说上三旗里,以镶黄旗身份最为尊贵。孝贤皇后便是出自满洲镶黄旗。自从孝贤皇后崩逝之后,咱们这后宫里,后来抬旗的慧贤皇贵妃、哲悯皇贵妃等不算,仿佛倒没有原本便出自镶黄旗的了。便是舒妃,也不过出自正黄旗。”
语琴垂眸轻笑:“便是咱们那自以为尊贵的摄六宫事皇贵妃,不也只是出身下五旗的镶蓝旗么。就算同是那拉氏的哈拉,却比不上人家舒妃上三旗的正黄旗呢。”
婉嫔点头笑笑:“以皇上对那苏图的器重,若那苏图家里有年纪相当的女儿,说不定便选进宫来了。只是不巧,一来今年还不是秀女引见之年,二来那苏图家里也没有年纪合适的女儿。”
婉兮静静抬眸:“若当真有这样一个镶黄旗、出身名门的女儿被选进来,旗份上倒当真是直追孝贤皇后了呢。”
语琴抿嘴笑:“那拉氏也是命好,否则以她下五旗的出身,还能镇日这样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不过是这会子恰好宫里身份比她高的没几个罢了。”
在热河行宫稍作休整,皇帝在此完成秋狝大典之后,这便又入御道口,进木兰围场。
这次一路向北,一直走到木兰围场最北的巴颜沟才停下。
皇帝原来此次行围,心意依旧不在狩猎本身,而是要在巴颜沟见蒙古诸王。此次所见的蒙古诸王,已不仅是漠南蒙古的四十九旗,亦包括了漠北蒙古的喀尔喀部。
当年康熙帝率军于乌兰布统大败噶尔丹,大战起因就是准噶尔部侵入喀尔喀部,喀尔喀部投奔大清,赐居京师,故此大清朝廷方出兵遏制噶尔丹。
当听说连喀尔喀部此次也来到巴颜沟,婉兮心下便浮起了准噶尔的影子,隐约明白了皇上这一次行围的用心。
她便自己玩儿去了。
总归巴颜沟,她也还是第一次来,这是木兰围场最北了,她倒要好好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