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因为去年秋狝,在巴彦沟与颖贵人又提起的“各让一尺”的故事,心下对蒙古王公们倒有了些新的认识。
“奴才倒记着,去年巴彦沟,蒙古王公进宴的时候,皇上还格外与喀尔喀亲王多饮了三杯。没想到这位亲王当日一别,今年却已经故世了……”
皇帝也是垂首叹息:“正是。忠勇亲王是固伦额驸,尚皇祖六公主。有他在定边左副将军任上,便可节制漠北蒙古数千里……便是准噶尔挑衅,爷心下也能安定。”
“可是没想到去年一见,爷与他刚定完战策,他却二月便故世了。世子成衮扎布是固伦公主的儿子,虽勇猛不逊乃父,只是他今年初承大任,又正赶上准噶尔内乱之时……爷这心下总有些不妥帖。”
婉兮托腮,悄然看向皇帝,“爷好像十分重视这家人。洽”
婉兮这时候也只知道这家人也出自博尔济吉特氏,可是与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又不是一回事。
皇帝轻叹一声:“他们是成吉思汗嫡裔。爷对他们格外高看一眼,除了因为老亲王尚了皇祖六公主之外,更因为老亲王忠勇双全,更难得——是个情种。钤”
这个晚上,婉兮静静听皇帝与她讲那个重情重义的故事,还不知道,十年之后,她将与这家人结下不解之缘。
听皇帝说完了前朝之事,帮皇帝放松下来,婉兮才垂下头去,“……爷,主子娘娘今儿给奴才宫里指进来一个女子。因是皇后身边儿的人,进来已是头等女子。奴才只得降了玉函的身份,她如今是二等女子,不能贴身伺候,爷日后在奴才宫里,有事儿便别叫玉函了。”
皇帝静静听完,挑起长眉望她。
半晌才缓缓道:“她是皇后,执掌内治。便是在六宫里指个什么女子,也都是她分内之事。从前孝贤皇后在时,爷并不干涉此类事。”
婉兮点头,“奴才没叫皇上干涉……奴才就是告诉皇上一声儿。”
瞧瞧,虽然二十四了,可是这会子还像是受了委屈的小丫头,头垂得那么低,都快扣到膝盖上去了。
皇帝便轻哼一声:“若是女子身份的事儿叫你作难,大不了爷格外给个恩典,叫你这宫里多一个头等女子的身份去倒也罢了。终究你有佐理内治的差事,便是给你特殊一点,六宫也说不出什么来。”
婉兮摇头:“那还是不要了。便再说不出什么来,却免不了六宫侧目。这事儿奴才已经跟玉函说开了。”
“总归奴才心下有数,便是降了玉函的等,奴才也按着头等女子的一应用度给她。大不了,宫分就从奴才自己份例里出。”
皇帝便静下来,只挑眉打量着她。
“既然不是叫爷干涉皇后,也不是求旁的恩典,还这样儿……是为的什么呢?”
婉兮深吸一口气,使劲儿抬起头来,盯住皇帝的眼睛。
“……奴才宫里来了新人,好歹奴才也该引荐给皇上见见吧!”
皇帝眯眼盯住婉兮,心下这才隐约有了眉目。
他便垂首轻嗤:“见什么见!不过一个官女子,值得爷见?不见!”---题外话---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