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自己说得热闹,婉兮倒偏开眼去望岸上众人。
近处只是内廷主位、宫内的太监女子,以及内管领下的福晋、妈妈里;外臣们都远远隔在后头。
婉兮极目去看,希冀从中找见九爷的身影。
一路南下已是一月有余,她虽则在马车上、船上都能隐约看见九爷的身影,却还始终无缘说上一句话。
自从九福晋掉了孩子那事儿发生,她与九爷之间也像是隔了一层雾霭,这么久了就没机会再说上话。
况且这会子她已知道了皇上选定四额驸的事儿,至少她也应该当面与九爷说一声“恭喜”钤。
傅恒为当朝首揆,纵然外臣被隔得远,可是他也应该是在最前列的。
终于,婉兮隔着一众内廷主位的钗环婆娑,遥遥看见了傅恒。
只是隔着远,终究还是没办法说上一个字。
婉兮没搭理那拉氏,自己怅然回到大营。
刚坐下,毛团儿便匆匆走进来禀报,“回主子,傅公爷府女眷求见。”
婉兮倒愣住,“九爷府中的女眷?谁?”
当篆香垂首缓缓走入,婉兮这才拊掌轻笑。
篆香请双腿安,婉兮亲自起身,伸手给扶起来。瞟着篆香却是眨眼含笑,“九爷这回随驾南行,九福晋和侧福晋都无缘同行。篆香你却能跟着同来,我便忍不住要道声恭喜了。”
篆香登时满面大红,“令主子当真折煞奴才……福晋和侧福晋都是家眷,自然不能跟着大人一同南下。奴才却是丫头,可伺候九爷罢了。”
婉兮抬眸瞟一眼毛团儿。
方才毛团儿也带进来九爷的几句话,说是篆香有些晕船了。可是大臣的船上都不带女眷,顶多带个丫头,九爷不放心将篆香交给那些人照应,这便觉着还是送到婉兮身边儿才妥当。
婉兮便眨眼笑,“九爷若只将你当成普通丫头,那便留在自己船上,交给小厮照应;又或者请其他大臣的丫头照应也就是了,倒不必送到我这儿来~”
篆香又是脸红,一时倒说不出话来了。
婉兮上下打量篆香,小心问,“九爷说你是晕船……可是见了呕吐?”
篆香颊边一红,垂首点头,“正是因此,奴才方不愿叫旁人照应……”
婉兮小心吸一口气,“……篆香你,该不会是有了身子了吧?”
算算日子,正月十三起驾,这会子已是二月下旬了,若女子有身子,这会子正好是反应最强烈的时候儿吧?
婉兮自己垂首淡淡而笑,“若只是普通晕船,九爷才不至于这样担心才是。”
篆香却面色一白,“令主子,不是这回事!令主子切勿笑话奴才了,奴才当真只是晕船——说句实话,奴才从小到达没出过京师,更没坐过这么多日子的船。好容易在水上熬过了一个月,这便怎么都熬不住了。”
婉兮悄然瞟住篆香,篆香面上的是苍白,却不是红晕——若是有喜了,当是红晕才对。
婉兮急忙垂下头来,攥住篆香的手,“是我失言。篆香,你别怪我。我只是……总希望九爷能过得好,而你貌美又率真,可为九爷良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