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这边也已收拾停当,就等着皇上下旨,这便一并回宫去给皇太后贺寿。
胡世杰亲自前来送行,进门请了双腿跪安之后,待得起身,却又再度请了个单腿跪安。
婉兮便笑了,“胡总管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想连过年的都提前跪了,想跟我讨个大红包?”
一向玉面挂霜,眉眼冷峻如活阎王似的胡世杰,这一刻也被婉兮说得脸颊上有些挂不住,这便红了起来。
“回令主子,奴才这是替守园子的护军兵丁跪的。皇上多赏了他们一个月的钱粮,可是他们心下却也都明白都是托了令主子的福,只是他们终究没机会到令主子眼前儿来磕头谢恩,这便拐了弯儿央着奴才代为跪谢。”
婉兮却笑,“叫他们别想歪了……那是皇上赏的,叫他们心下只谢皇上就是了。”
胡世杰却跪地不起,“令主子说的是,只是奴才们心下却总归是明白的——这三年来都是朝廷用兵之际,军费耗费巨大,宫里便是使银子都尽量节俭;况且这个月又是皇太后的圣寿,使银子的地方儿多了。皇上何苦在这个时候儿忽然多赏护军兵丁一个月的钱粮去?”
“要说今年园子里的大事,也唯有一桩,就是令主子终于诞下七公主来。皇上若是因为喜事而赏赐,便必定是因为园子里的这桩大喜事,故此护军兵丁们还是托了令主子和七公主的福气。”
“更何况,就算外人不知晓,奴才如何不知道这笔银子不是从宫里出的,是从圆明园银库里出的——这笔银子便是令主子这些年力主将园子里的莲塘、田地都包出去,得了的那些银子里刨除日常维修园子的款项之外,尚富余的那些。”
“故此奴才们除了谢皇上恩典之外,心下如何能不再谢令主子去?”
婉兮便笑了,“那就当是我谢他们今年在园子里护卫周全,叫七公主平安下生的同喜吧。”
胡世杰心下微微一动,便也忙道,“明年正月令主子便要随皇上南巡。可是请令主子放心,奴才们还都在园子里。只要七公主在园子里,奴才们便必定拼出自己的命,也必定护卫七公主周全。”
婉兮终于放心一笑,点头道,“有胡总管这句话,我便是陪皇上一走几个月,山迢水远,也不担心了。”
守卫圆明园的护军兵丁,听着仿佛都是在外围,没有太监女子们来的要紧。可是若从外向内传递物品,第一关就是守着门的护军兵丁们。只要他们用心,这风险便自然能降低了小一半去。
十一月二十五,皇太后圣寿节。
皇帝遣官祭太庙后殿。
皇帝亲诣寿康宫,行庆贺皇太后礼。王大臣于慈宁门、众官于午门行礼。
行礼完毕,皇帝还奉皇太后至重华宫庆贺,皇帝亲为侍宴。
因是冬日,又是在重华宫行这样的家宴,皇帝和后宫便也都更自在些。便有人提议说,便是素常的御膳,皇太后怕也吃着不新鲜了。不如趁着冬日飘雪,在殿内支起炭炉子来,炙些鲜肉来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