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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皇帝从黑龙潭回到圆明园,进门儿来的时候儿,婉兮还因着小十五这事儿在笑呢。
“圆子到底儿拿回来什么了,瞧把你乐的那个样儿?”皇帝扒了靴子,换上便鞋,也忍不住追问。
玉蕤亲自伺候着皇帝洗脸、净手,这才抿嘴笑着,亲自端了脸盆出去泼水去了。
殿内就剩下皇帝和婉兮两个人儿,婉兮才片腿儿上炕,从炕衾上头拿出个小瓷**儿来。
皇帝一瞅就挑高了眉毛,“蛐蛐儿罐子?嘿,这小子,才豆芽儿丁点儿大,就会逗蛐蛐儿了是怎的?”
婉兮只得笑,用肩头撞了皇帝一下儿,“爷少编排孩子去!不是蛐蛐儿,是我一时找不着合适的器皿,这便瞧着蛐蛐儿罐子方得用,这才取来用的。”
说起来啊,这蛐蛐儿罐子还是福康安小时候儿玩儿的呢,因那小子稀罕东西,便是早搬出宫去了,却指不定哪回进宫来,就又要找;婉兮便也没叫扔,依旧交屈戌给存着呢,这便派上了用场来。
皇帝也一时没猜到小十五究竟是拿了个什么回来,只是从这蛐蛐儿罐子上,隐约猜到点儿眉目。
“活物儿?”
婉兮便“扑哧儿”笑了,却也不甘心就这么承认了,便梗着脖子抬杠,“瞧爷说的,难不成小七和啾啾她们采来的花儿、草儿的,就不是活物了?又或者说,万物生灵在爷的心里也分了高低,肉的高级才叫活物,草木的就低等了便不叫活物了?”
皇帝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奈地笑,伸手掠过她来,摁在怀里,“……对对对,在爷心里,狐狸最贵。”
婉兮这才“扑哧儿”笑了,自他怀里原地转回身来,高高抬眸仰望着他,同时将手里的那小小的瓷罐子举起奉上。
“爷瞧吧。”
被婉兮吊足了胃口,皇帝反倒不是急不可耐,而是有些珍惜的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瓷罐儿去
却见净白的瓷罐儿里,趴着一根儿——蚯蚓!
皇帝果然有些瞠目结舌了,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小十五献宝似的拿回来的,竟然是一根儿蚯蚓呐。
婉兮指着蚯蚓,煞有介事地说,“你儿子说啦,这是——蛇。”
皇帝登时撑不住了,大笑出声。
婉兮也是无奈地摇头,“怨不得跟献宝似的,他当真以为他活捉了一条大蛇!”
就在不久前,皇帝刚亲自给小十五讲过“汉高祖刘邦醉斩白蛇”的故事。一代帝王基业,由此而奠定。
原本以为小十五还小,便是听故事也只是故事,却没想到小十五竟然自己已经找到了“那条蛇”。
皇帝大笑道,“凭他的年岁,这当真算是一条蛇了!若是旁的孩子,见了这长虫都要吓走,他竟敢用手捉了回来,还带给你看,那他就是勇气可嘉!再说,蚯蚓本来就是‘地龙’,可不是一般的虫子。”
从四月初至今,婉兮终于见着皇上这般朗声大笑了。
婉兮心下悄然松了一口气儿,将那蛐蛐罐儿重又盖上,吩咐玉蝉拿出去,交给屈戌,叫给好好养着。
婉兮这才幽幽抬眸,瞟着皇帝笑,“奴才要给爷道喜呢。”
皇帝点头,“嗯,圆子年幼却有勇,是喜事儿!”
婉兮却摇头,“那不过是小孩儿家家的事儿,倒不值当奴才给爷道喜。奴才若给爷正正经经道喜啊,必定是大事,是国事。”
皇帝这也连忙正色,捉住婉兮的手,认真望着她,“竟是何事?”
婉兮反倒又是扑哧儿一笑,伸手点住皇帝心口。
“皇上这会子心下最为忧虑何事呢?”
皇帝长眉倏然一挑,“爷今儿才去黑龙潭祈雨,故此这会子最担心的,自然是求雨。已是四月中了,若再没有透雨,今年的庄稼算是都完了。”
婉兮便含笑点头,收起笑谑,静静凝视皇帝的眼睛。
“奴才要说的,正是此事。奴才恭喜皇上,今日祈雨,上天有感,即将便有一场大雨了!”
皇帝怔住,怔怔盯住婉兮,“……你怎知道?”
婉兮咯咯一笑,“是小十五告诉奴才的。他带回的不是一条蚯蚓,而是一缕天机。”
皇帝长眸倏扬,“为何如此说?”
婉兮吐吐舌,调皮道,“皇上是天子,学通古今,无所不知;可皇上终究是皇上啊,终究从小生长在宫禁,不似奴才这样儿的,从小就在天地窠儿里打滚儿长大的。”
“奴才打小儿不算怕虫子,那些带壳儿的、带翅膀的,奴才都不怕——却唯独有些怕蚯蚓这样没壳儿、没翅膀,浑身肉肉的、还黏糊糊的虫子。”
皇帝便哼了一声儿,“可不是嘛,就是胆儿大!要不当年还能想出来用蜂子咬自己的法子出来?”
婉兮便又忍不住乐了,“爷别打岔,听我说完……庄田里长虫不多见,常见的反倒是这蚯蚓。尤其是下雨前后,这蚯蚓就更是从草窠儿、地头儿都爬出来,爬得满地都是……我便时常不小心给踩着,吓得一溜烟跑回家去,站在门后直蹦。”
婉兮描述那场景,都满身麻痒,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直晃脑袋。
“一条软虫子,也不咬人,你怕它作甚?”皇帝被婉兮描述的模样儿给逗得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子才猛然停住,长眸睁圆,盯紧了婉兮,“你是说,当真是要下雨了?!”
婉兮这才笑了,抚了抚自己膀子,平静下来。
“听我祖母说,蚯蚓没鼻子,就是靠身上那层黏糊糊的东西来喘气儿。故此啊每到下雨前后,尤其是大雨前后,那土地里的水气太大了,叫蚯蚓喘不上气儿来,它们才会都一窝一窝地全都爬出来……”
婉兮扬眸,含笑望住皇帝,伸手出去抱住他。
“爷,小十五年幼,不懂道理。他跟着小七和啾啾去草窠儿里摘花采草,他一个男孩儿家对那花儿草的不待见,却发现了那草窠儿地下满是蚯蚓,他这才给抓了回来……他却不知道,他抓回来的,却正是天兆,是爷期盼了这么久的及时雨啊!”
皇帝大喜,一把将婉兮抱住,“圆子呢,回五福堂去了?不行,你得陪爷走一趟,爷非得亲他一口不可!”
“天然图画”岛上,已然灯火阑珊。
皇帝还是与婉兮相偕乘小舟而来,到了岛上等不及语琴等人前来请安,便大步奔进五福堂去稀罕小十五去了。
语琴虽说来晚了一步,婉兮却早就吩咐玉萤去给了知会,省得皇上冷不丁这么晚地过来,再将语琴给惊着了。
语琴一路走,便是一路都带着微笑的。
瞧着主子欢喜,晴光和潋滟陪着候在廊下,便也是笑意盈盈。
潋滟悄声与晴光道,“同样都是为自己的皇子打算,可是你瞧瞧,贵妃主子这事儿办得可多巧,一应天命,二顺圣心,三合人意。反观那愉妃去,明明五阿哥曾经是那么得皇上心的皇子,却活活儿叫愉妃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给弄巧成拙了去。”
晴光也是点头微笑,“可不是嘛。暂且不说两位皇子自身的品质,单说两位皇子之母的智慧去,便已是高下立分了。”
这一晚,皇帝一直在“天然图画”上陪着小十五,等他睡着了,这才挽着婉兮的手,乘小舟离去。
小舟离开“天然图画”的码头,本该往西南去,回九洲清晏的码头去,可是皇帝心情松快,这便没叫直接划船回去,而是叫船在后湖上暂且逛逛。
婉兮知道皇帝的心情终于松快下来了,便笑道,“爷既有兴致看这湖上风景,倒不如在天然图画岛上多留一会子了。那岛上本是看这后湖风景最好的地方儿。”
“天然图画”岛上,有万竿修竹,优雅宁静。故此在雍正爷时,原名“竹子院”,应和“不可居无竹”的君子情怀。
后来又因此处不仅有竹子,更为整个后湖周边九个岛上观后湖景致最佳之地,登朗吟阁可俯看后湖碧波荡漾;抬眸又可平视西山风景如画,远眺天空风起云涌、霞光万道。可借无限风光,吟天籁之乐,身处楼阁,心似花开。化有形为无形,逍遥世外……故此皇帝登基之后,因做诗句“我闻大块有文章,岂非天然无图画”,便将此处正式名为“天然图画”了。
皇帝听罢倒也轻哼一笑,“那岛上自是景致最佳之地,可是如今却已不是你的寝宫。要留在那边儿看景,免不得还得一群人围着,倒不自在。哪儿比得上如此就咱们两个人,泛舟湖上的自在去?”
婉兮便也笑了,知道皇上这是看穿了她的心意。
终究今晚这么忽然地来了,又忽然地走了,陆姐姐连句话都没跟皇上说上,婉兮心下便也有些不得劲儿去。
皇帝握了握婉兮的手,指着船外的水天相接。
十六的夜晚,月光正亮。玉如玉盘,清光满天地。
“……瞧这月亮,像不像圆子那脸蛋儿?”
婉兮便也笑了,将头歪在皇帝肩上,“奴才可没看见圆子,奴才只看见了皇上。如此君子如月,如此光耀人间,如此君临天下,那都唯有爷一人才是。”
皇帝勾起唇角,将婉兮的手攥得更紧些。
“……我就知道,咱们圆子是应天命而生的孩子。”
婉兮心下自然欢喜,可是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水天之上,静谧无人的缘故,她心下曾经压下去的一缕惆怅,还是悄然重又浮上心头。
“可是……爷在乾隆二十五年岁朝做试笔诗的时候儿,咱们小鹿儿,还在啊”
“被明月兮配宝璐”,乘船涉江的,那是小鹿儿啊。
皇帝轻轻叹息一声儿,伸手将婉兮的头按得更紧些。
“爷就知道,那试笔诗里的话儿若是早说给你去,反倒叫你难受。故此爷一直忍着,没叫你知道,直到今年爷才叫你自己去找见了……”
皇帝歪头,轻轻垂眸,“九儿,你信天命么?爷是天子,爷不能不信;不仅仅是爷,皇祖,乃至历代先祖,都同样笃信天命。故此皇祖当年并非只是因为爷在牡丹台上背诵一篇诗文,就足以博得皇祖的欢心去。九儿啊,一篇诗文如何足以承担天命?”
“这大清的江山,该托付给何样的子孙去?不仅仅是博闻强记,更不仅仅是聪明伶俐,除了这些之外,还必须得确保这个子孙,能承担得起天命啊。”
皇帝在婉兮掌心里隐隐画下几个字,“爷的八字,皇祖早已知晓,且早已命人批过了爷的八字去,得了吉谶去。”
皇帝划在婉兮掌心的八字:“辛卯、丁酉、庚午、丙子。”
皇帝八字的吉谶,婉兮更是不敢声张,只能在心底默念:
——“生成富贵,福禄天然”;
——“文武经邦,为人聪秀,做事能为,为人仁孝,学必文武精微”;
——“诸事遂心,志向更佳”;
——“命中看得妻星最贤最能,子息极多”……
皇帝八字,天干庚辛丙丁,火炼秋金,是天赋甚厚的强势命造,术语称为“身旺”;地支子什卯酉,局全四正,男命得之,为驷马乘风,主大富贵。
婉兮半晌只敢轻声低语,“皇上八字,富贵天然,为人仁孝,寿元高厚……已是囊括‘五福’:寿、富、康宁、攸好德、考终命。”
皇帝轻笑,便又攥了攥婉兮的手,“所以爷才会那般在意‘五福堂’。”
“皇上的意思,是说小十五的八字甚好,可堪天命么?”婉兮轻垂臻首,“……可是乾隆二十五年岁朝,小十五尚未临盆,他的生辰八字还是未知之数。”
皇帝点头,“可是爷最重周易。故此在乾隆二十五年守岁之夜,为新的一年推演周易,得此吉谶。卦象所示,‘榑木初晖少海红’……”
婉兮知道皇帝有多重视周易,不说别的,便连皇帝最爱的“三希堂”的北室门上便悬挂皇帝御笔“自强不息”匾额。“自强不息”语出《周易·乾卦·象上传》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三希堂”以“希天”为宗旨,天子以“敬天”为毕生追求,以“乾”命名年号,以“乾卦”图像为玺印、徽号,故“自强不息”作为对“天”和“乾”的经典解释,悬挂于皇帝书房宝座之右,为皇帝的表心之语。
乾隆十三年时,皇帝重定交泰殿宝谱的时候儿,原本贮存在那殿内的玉玺并无定数,皇帝根据《周易大衍》“天数二十有五”,定下存在交泰殿的玉玺数为二十五枚。便从那一年,实则婉兮已经隐约对皇帝对“二十五”这个数字的情有独钟,已是有所觉察。况且皇帝自己也是二十五岁登上大宝,一切便都这样巧合。
“原来如此,”婉兮虽说高兴,替小十五高兴,越发敢相信小十五是应天命而生的孩子;却……一个当母亲的心里,终究还是忍不住替小鹿儿感伤啊,“奴才只是,回头去,依旧还是忍不住心疼小鹿儿去。”
这样说来,倒仿佛是小鹿儿在种痘之前,上天已经给了预示,小鹿儿或许扛不起天命,而天命应该由即将出生的弟弟来扛……便仿佛是小鹿儿没能熬过种痘,也是天意的体现了去。
皇帝拥住婉兮,“天命如此,我亦不忍。所以我才将那诗、那画儿藏了三年去,才叫你看着啊。”
虽然已是过去的事,虽然此时自己已经又有了小十五、石榴两个皇子,可是小鹿儿终究是长子,在婉兮心中的位置是不能取代的,婉兮终是在这水天之间,借着夜色星辉,好好儿地在皇帝怀里大哭了一场去。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婉兮的泪,原本晴光映照天地的月色不知何时悄然隐退,不久外头传来滴答之声,皇帝和婉兮尚未觉察,外头高云从已是欢喜地奔了进来,“回皇上、贵妃主子,下——下雨了!”
下雨了,是真的下雨了。且这一场雨还是一场大雨、透雨。
这场大雨从这晚一直连着四月十七、十八下了两天,这雨不仅令京师“解渴”,麦禾及时长发;更有太原、汾州、平阳、平定四府州,及省北大、朔、宁、三府,归化城各厅都得雨深透,二麦有益,秋田亦得及时播种。
若此,旱情已解。
皇帝欣然下旨,命直隶等各省的粥厂,可以停止煮赈,百姓可重依归田。
带着这样的喜庆,皇帝回宫,策试天下贡士一百八十七人于太和殿前。
皇帝回到紫禁城去,忙着为国取仕;一众后宫都留在圆明园里,也开始为五月初五的端阳之宴做预备。
端阳节在园子里一向是大庆,且为端阳而用的粽子、各种香包活计等都是十分费手工的,便连各宫的主子都亲自上阵,一起忙活开了。
兆祥所内,英媛和胡氏也忙碌着,英媛为自己的儿子亲手缝制虎头鞋,胡博容则为自己的女儿扎制头上戴的“五毒”簪子。
唯有鄂凝自己并无所出,隔着窗子看着东边和西边儿两边配殿里都在忙活,她心下便更是酸楚。
“罢了,就叫她们忙活着吧,总归阿哥爷端阳宴上要用的一套活计,还得是我亲自动针线。”
端阳宴上,皇子们腰带上要戴一整套的“活计”,如荷包、扇套、表套、扳指套、香囊、眼镜盒、褡裢、槟榔袋、钥匙袋、靴掖等,通称“活计”。端阳宴上用的,便每一样儿上都要用到端午特殊的纹样去,或者是绣“大吉”的葫芦,又或者绣“五毒”(蛇、蟾蜍、蝎子、壁虎和蜈蚣),这些都需要针线精湛,且费手工呢。
鄂凝倒是也欢喜的,至少这会子英媛和胡博容都为自己的孩子忙,倒叫她可以独自承办阿哥爷的活计了。可是她却发现阿哥爷这些天来倒是总有些恹恹的,仿佛有些儿不高兴。
按说终于下雨了,皇上祈雨得了如意去,阿哥爷随着皇上行礼,本也是与有荣焉,也是阿哥爷办事办得好……那阿哥爷怎地还不高兴了呢?
鄂凝想了想,终是叹了口气,想来阿哥爷不高兴,还是因为腿疼又犯了闹的。
这天头啊,阴晴不仅关乎国计民生,也关乎到阿哥爷的腿。前几个月天上没雨,阿哥爷的腿病仿佛已是好了;可这一下雨,且是连着好几天的透雨,反倒叫阿哥爷的腿病又犯了。
这几天阿哥爷走道儿都是佝偻着腿的,整个人受了腿的拖累,仿佛都直不起腰来。叫人瞧着,就仿佛阿哥爷的背上背负着一块无形的、巨大的石碑一样儿。
鄂凝想得有些走神,手里的针尖儿一歪,刺破了指尖儿去。
一滴血珠子圆溜溜儿地凝了上来,鄂凝蹙眉,赶紧用嘴给裹了去。
不知为何,总觉因这滴血珠子闹得,自己心下总有些不安宁。
四月底,太和殿终于传胪,皇帝亲赐一甲秦大成、沈初、韦谦恒三人,进士及第。二甲董诰等五十五人,进士出身。三甲鲁河等一百三十人,同进士出身。
忙完了这件大事,圆明园里就已是热热闹闹开始过节了。
距离端阳还有十天呢,御膳房就已经忙翻了天。除了皇帝大宴要摆的“粽席”之外,宫内和圆明园里各处供神之处,都要摆粽子桌。粽子不但需求的数量大,且每年在花样儿上还得推陈出新,御膳房单凭素日里那些白案上的厨役,早已不敷使用,这便连如婉兮阿玛清泰从前那种承应饽饽的内管领和管领下人,全都用上了。
此外还有从外头酒楼召进来临时承应的厨子们,都一起忙碌开了。
婉兮自己宫里的小佛堂也要摆供,且她自己阿玛当年就是承应这个差事的,她知道这时候儿御膳房有多忙,可不敢指望着他们去了。婉兮便在自己宫里,带着一众女子们自己亲手包粽子、做饽饽。
婉兮便连语琴、婉嫔、容嫔她们宫里的也都包下来了,一时间“天地一家春”里人来人往,这个热闹。
大人们都来了,孩子们自都跟着过来,一处捣乱。
小七和啾啾还好,终是女孩儿,的确能帮上把手儿,那小十五呢干脆就带着刚能坐的石榴,尽在那瞎折腾了。
譬如忽然飘来的一阵子“白面儿雨”,那便不用猜是哪位小龙王布洒的了。
语琴也是无奈,一个劲儿与婉兮道,“好容易麒麟保大了,出宫回家住去了;好嘛,这又出来了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