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送冯氏和小阿哥天爵出宫,冯氏执手道别,“姑娘在宫中万事小心,咱们大人还有劳姑娘从中美言。”
一句“咱们大人”叫听雨立时就红了脸去。
和年轻英俊,少年得志,在宫中也是多少未嫁人的官女子们心头的月光去。
都说皇上所宠信的年轻人,必定个个儿都是相貌极好的。便如当年的忠勇公傅恒,以及如今的和。
和虽说家世跟傅恒没法儿比,可是这年轻英俊、手掌大权的情形倒是相似的。故此都没用和费几分工夫,听雨早已心神相予了。
听雨所担心的,自然就是这冯氏的意见了。
终究听雨自己也是内务府旗下的,英廉可是几十年的总管内务府大臣,若冯氏不待见她,她将来也难说~
此时听见冯氏如此说话,她心下自是一扇门呼啦全都敞开了。
听雨连忙行礼,“我虽不敢托大,只是福晋放心,大人放心,我必定竭尽我这一身的心力去,必定叫咱们小阿哥得遂心愿去!”
冯氏含笑点头。
有了儿子的母亲啊,虽说也在意丈夫的心,可是若是与自己儿子的前程相比,她知道她更应该先选什么。
冯氏又与听雨耳语几句,这才告辞而去。
听雨回到妃宫里,正从廊下走着,隐约听见观岚所住的耳房那边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咱们宫里风水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儿就又出个新贵来呢。如今那和大人的福晋才来走动几天啊,就有人逮着机会赶紧贴上去了。人家年轻,有眼力见儿,活活儿的现在就熬成主子跟前一等一的红人儿去了!”
听雨便是一皱眉,她听出,是听风的话。
原本妃跟前的掌事儿女子是观岚,听风在其次;听雨年轻,进宫日子晚,故此虽说聪明伶俐,到认识和之前,也只是在门槛外伺候的二等女子,入不得观岚和听风的眼去。
可因为妃与和的交往越发频密,听雨便也因此而得妃的重用,渐渐能登堂入室,便干脆被妃擢为头等女子去了。
这显然是叫观岚与听风都颇有些不满。
观岚是经过大场面的,听了便笑,“你啊,你光生气有什么用?这是后宫,你与其生气,还不如寻个后宫里的法子,将她发落了便是。”
听雨马上问,“你这是说的什么?快与我详说。”
观岚轻哼了一声儿,“许是咱们主子也是内务府旗下汉姓女的缘故吧,我呢就忍不住回想当年人家令懿皇贵妃的宫里,又出了个瑞贵人的旧事儿……你说咱们宫里风水好,总能出新贵,那是不是说咱们宫里也又要出个如瑞贵人一般的人儿去啊?”
果然是后宫老人儿,这样的话一点就透。
听风欢喜地一拍手,“我明白了!此时只需点一点听雨在皇上面前不知检点,那主子就必定饶不了她了!”
听雨听罢,整个人宛若兜头一盆冷水冲下。
可是虽说她在宫中的日子比不上观岚、听风她们长久,可是好歹也进宫好几年了,身在这后宫之中,该有的自保能力她一点儿都不差。
故此只是微微摇晃那么一刻,她立即冷静下来,默默离开,准备应战。
冯氏临走时说过的一句话,此时在她耳边重又浮起,冯氏是说,“……身在后宫,姑娘万万凡事谨慎。在妃主子面前尤其有一件事提不得,那便是妃主子去年那个没了的孩子。”
冯氏是英廉的亲孙女,英廉有不对和说的,都会告诉给自己孙女儿。故此这事儿之中的利害,冯氏原本和还更清楚。
听雨想罢,心便缓缓落回了实处去。
都说主动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她若是不想叫那两个jian人害了她,那她就得先下手为强!
听雨主意打定,这便径直走进妃寝殿去。
“奴才送和大人福晋出宫完毕,回来给主子复命。”
妃点点头,“倒难为她了,看着她身子骨儿就轻,一看就是柔弱的身子,自小儿就没了父母双亲,全靠她祖父英廉将她养大。她祖父给她选了和这样一个夫君,也算个好人家儿了。”
听雨含笑道,“这位福晋就是再柔弱,可也从来都不短了来给主子您请安,倒是最识大体的。”
妃倒是点点头,“说的也是。兴许,也因为我们都是内务府旗下的汉姓人吧,心底里难免更亲近一层。她没的要去攀挂顺妃那样的满洲名门闺秀去。”
听雨帮妃摘下见客的嗦首饰去,叫妃穿着日常的衣裳,更自在些。
“许是方才说到英廉大人的缘故吧,奴才倒是想起了一桩夏天时候儿的闲事来。”听雨盯着镜子里的妃道,“主子可知,今年夏天的时候儿,明贵人的二哥忽然进京,来找总管内务府大臣、忠勇公福隆安讨差事呢。皇上听说之后非常恼怒,叫福隆安大人管束着明贵人的母家去;同样的道理,家同在江南的禄贵人,也受了连累,母家也叫两淮盐政那边给严加管束着。”
妃闲闲听着,“嗯,她们两个也可怜。原本是一个庆贵妃一家的,一个是婉嫔一家的,结果她们两个都没借上光,都这么年纪轻轻就在宫里自生自灭了。”
听雨不慌不忙,“那余文仪也是江南人士吧?主子您说,这余文仪回乡之后,可会与明贵人、禄贵人两家有所走动?”
妃便猛地一眯眼,“你听说什么了?!”
听雨慌忙跪下,“……奴才,奴才只是记着余文仪当日进宫请脉,那天禄贵人和明贵人恰好也来了。她们二人本是带着九公主的大格格来找咱们公主玩儿的,偏巧儿就赶上了。禄贵人抱着咱们十公主,跟英廉大人一旁说给庆贵妃祭祀的事儿,倒是明贵人抱着德雅格格……谁也没留神她们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在咱们宫里都听见什么去了没有。”
“后来,余文仪出宫,不是就说病了,要辞官回乡去么?皇上结果是叫十五阿哥去看望的余文仪……奴才就是觉着,怎么好像那么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