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捉着语琴的手,笑道,“我自己心下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不过是在等着皇上回銮呢,总归官面儿上,得由皇上来定。”
语琴却反倒黯然下来,轻轻摇头。
“傻婉兮,你这一胎生了皇子,自然是天大地大的好事儿——可是我也不怕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我高兴是高兴,可是却偷偷难受了好几个晚上。”
婉兮急忙拢住语琴,“姐姐怎么了?”
语琴垂首,黯然摇头,叹了口气,“傻婉兮,你怎么忘了宫里的规矩——皇子只能托付给妃位以上的主位抚养啊。我只在嫔位,又直到这会子还只是民籍汉女,便是能侥幸凭着进宫的年头长,能抚养个公主;却是怎么都没资格抚养皇子的。”
婉兮也不由得怔住——是啊,她怎么忘了。
若按着这个规矩,别说陆姐姐,便是颖嫔也都没资格了。
看婉兮有些回不过神来,倒是语琴自己先笑,“傻婉兮,说你傻,你还真就发傻着,回不来了!”
“小十四给谁抚养最放心?那自然还是留在你自己的身边儿啊!别说小十四刚落地儿,便说这妃位以上,个个身边儿都有了皇子了啊。那便自然应该将小十四留在你自己身边儿抚养!”
语琴故意说叫人开心的话,“……除非呀,你跟上回似的,刚生完,就又有了。”
婉兮这才脸色一红,急忙拍开语琴的手。
“姐姐又打趣我!我便是去年还能那么快就有,也是仗着年轻。我这会子都连生两胎,身子也有虚损;况且我这会子都什么年岁了,哪儿还能那么快就怀上?”
两姐妹这才相对轻笑,将方才那点子惆怅化开了去。
只是婉兮心下终究浮着一片担心去——倘若真的再有孩子,小十四不便留在她身边抚养的话,又能送到谁身边儿去?
皇太后、母妃和太妃们都年事已高,应该不会再由她们这些老人家抚养;那接下来——皇后刚刚丧子,又是六宫之主,会不会要将小十四送到那拉氏身边儿去?
这才是她最最担心,想都不敢想的。
.
见婉兮强颜欢笑,语琴心下也是自责,这便赶紧继续说她那件“有意思的事儿”。
“我方才那事儿,自然是有意思的,你是还没听到有意思之处——你耐心听我说完才是。”
婉兮便含笑点头。
语琴便道,“这个哈禄啊,虽只是个粘竿处行走的侍卫,可是他另外还有个身份——却是额驸呢。他被革了侍卫,面子上颇觉无光,又或者是反倒要赌气显摆,这便仗着是额驸,便还戴着顶戴进进出出……”
“皇上见着这便恼了,说‘额驸何足为重?’这便将那哈禄的额驸品级也给一并革除。”
“皇上这还没完,又下旨说‘格格一经下嫁,即为其妇,自应一律如夫。额驸品级既经革去。其格格品级,亦当一体斥革’。”
“嗣后额驸因罪降革者,其格格品级,亦一并革退,不准食俸。看门披甲人等,概行裁革。”
语琴的目光漫上来,“皇上这又是要开先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