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日,皇帝派和亲王弘昼,献祭于太庙,祭祀大清列祖列宗。
这一日,皇帝也收到了西北确实的禀报:大小和卓兄弟逃往巴达克山方向,朝
痕都斯坦(印度北部)而去。皇帝并未因喀什噶尔、叶尔羌两城已经克复,便就此
以为大胜,而是下旨给兆惠、富德,“逆贼兄弟未擒,难云竣事”,命其二人“穷追
务获”。
七月初二日,皇帝又到畅春园给皇太后请安。
母子见面儿,皇帝请安罢,先问皇太后为秋狝木兰可预备好了,还有什么旁
的,是需要他这个当儿子的再从旁预备的。
皇太后含笑道,“又不是第一回出门儿了。这几年,咱们每年都秋狝木兰,早
就是轻车熟路。况且热河行宫里物件儿都齐全,便是不从京里带,也都足用。”
“再说热河也不远,便是格外需要什么,到时候儿叫人回来取,倒也是了。”
皇帝含笑点头,“额涅说的是。”
皇帝问完了安,却坐着没走,一时也没说话。
皇太后便微微眯了眯眼,“……你今儿来问我的安,可还是要问我的意思?皇
帝,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既给瑞常在封了位分、赐了封号,你便还记挂着要给令妃
晋位。”
皇太后顿了顿,“……只可惜,咱们大清后宫,没有这样儿的先例!”
皇帝眸光微微一闪,“没有先例的,也不只是她这一宗。前头纯贵妃、嘉贵妃
晋位为贵妃,咱们大清后宫里,这也是并无先例。”
皇太后轻笑一声儿,“她们两个,又如何是令妃可比?且不说她们两个本是你
潜龙邸里的老人儿,都是先帝亲自挑选进宫,放在你身边儿的。便因为先帝,她们
的身份便也尊贵了些。”
“况且她们两个晋位贵妃的时候儿,每个都已经给你诞育了两个皇子去!令妃
如今不过一个永璐,凭着这一个皇子,封到妃位,已是够了。”
“更何况,纯贵妃虽然是汉女,却是两江巡抚的重孙女儿,是汉家重臣;淑嘉
则是高丽佐领,是包衣佐领下,都是正身的旗人,妾他祖上是投奔归顺太宗皇帝而
来,又岂是令妃这样儿的辛者库汉姓人,且祖宗犯了‘逃人令’,而因罪被没入管领
下来的能相比的?”
皇太后眯眼凝视着皇帝,“我大清,没有妃位以上的辛者库人,尤其是汉姓
人!康熙爷时的良妃如何得宠,又是满洲世家的女儿,又如何,还不是一辈子凭皇
子胤禩,只在妃位罢了?”
“你再孝顺,定太妃九十二岁高寿,寿数为后宫最高,又是你十二叔允祹之
母,你不是也依旧没有追封她为贵妃,让她在妃位终老去?”
“这些规矩,你皇祖没有破;你便是个孝顺的孩子,为了定太妃都没有破,今
日又如何能为令妃破?”
皇帝没恼,只抬眸静静凝视皇太后,“额涅上回答应了儿子,说会思量此事;
原来思量的结果,依旧还是不肯点头么?”
皇太后轻哼一声儿,“除非你想越过我这个老太婆,不用那册封的诏书上,再
有我这个皇太后的印宝去,不必再说什么‘奉皇太后懿旨’……那你就晋她的位分吧!”
皇帝长眸轻眯。
“额涅,要儿子怎么做,您老才肯点这个头?”
皇太后也眯起眼来回望住儿子,“……为娘老了,距离那到地下见列祖列宗的日
子,越发近了。我总得给自己存着一份儿颜面,到时候才敢见过列祖列宗去。我怎
么能叫你的后宫里,出了个辛者库汉姓女的贵妃去!”
皇太后轻轻一顿,“皇帝,昨日享太庙,你没有亲自回去行礼,而是叫弘昼代
你行礼……那是不是说,你自己也不敢面对列祖列宗去?”
“皇帝啊,若说宠爱,你对那令妃做到今日地步,已然足够了!你想宠一个妃
子,只要不坏了祖宗规矩去,为娘都由得你去。可是,若你非要一再将祖宗规矩不
当回事,那你还如何敢进那太庙了?”
皇帝终是坐不住,砰然站起。
皇太后却垂下了眼帘去,不再看向皇帝,只是拿过自己的烟袋来。
“为娘知道你心下对令妃有所亏欠。那也好办,你多赏赐给她些金银绸缎就也
是了。”
“我心下也是觉着她可怜见儿的,你放心,就算你不赏,我也自会在她临盆之
日,从我自己的份例里,多挑出来的好的,赏给她就是了。”
“想来令妃也是个懂事的,能得了这些赏赐,便该明白咱们的心意。”.
皇帝怒气冲冲出了畅春园。
高云从一路跟着,心下也跟着一起提着。
待得出了畅春园,见皇帝的面色平和了些,高云从趴地下连连磕响头,说“奴
才该死。”
皇帝哼一声儿,“你这又是怕什么死呢?”
高云从快要哭了,“若是皇太后老主子总不答应皇上晋令主子的位分,那奴才
私传的那口谕……岂不成了矫诏?那奴才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了!”
皇上给令主子的贵妃冠服、金册、金宝都预备一半儿了。若做完了却没用上,
到时候工部、礼部各边追究起来,那还不都安他头上去了?
皇帝盯着高云从,啐了一声儿,却是笑了,“瞅你熊样儿!”
高云从磕头落泪,“奴才,奴才脖子上头,实在就这么一个脑袋啊~~”
皇帝站直了身,立在七月炽烈的阳光下,眸光比太阳更加炽烈。
“你又怕什么!总之,朕已是叫他们预备了。朕吩咐你之时,自是已经铁定了
这颗心。便是谁拦着,也不能更改了!”
皇帝这一刻,还是有些想念老李玉、小毛团儿。高云从虽说与他的情分,怎么
比不上那伺候他长大的李玉,也比不上从小在他身边儿的毛团儿……但终究他自己机
灵伶俐,况还是毛团儿引荐进来的人。皇帝这几年相处下来,有些话倒也肯与高云
从说说了。
“朕是孝敬皇额娘,想做这天下第一的孝子,想叫皇额娘成为这世上最福寿双
全的老母亲去。故此朕于后宫之事,凡事必先禀明皇额娘,所有册封,都要奉皇太
后懿旨;”
“可是若这一番,在你令主子的事儿上,皇额娘怎么都不肯点这个头,那朕便
什么都不顾了!”
“朕,已是五十岁的天子;便是儿子孝顺娘,到了这个年岁,也不必事事都低
头了;况且这是干系到你令主子的事儿去!若这回再忍让了,你令主子就当真会一
辈子都留在妃位上……朕绝不叫这样的事儿发生!”
皇帝深吸一口气,回眸瞟向高云从。
“朕是不想与皇额娘当面争吵,这些年都极少与皇太后当面红脸。可是这回为
了你令主子……朕不在乎到时候当面大吵一场!”.
这晚皇帝来到“天然图画”,便是怎么竭力隐藏,可是还是被婉兮从他眼角眉梢
之间,察觉了一丝不豫之色。
婉兮却没说破,只是将头倚在皇帝肩上,小女孩儿一般柔声撒娇道,“……爷是
因为要秋狝去了,舍不得奴才和孩子们,是不是?”
皇帝这才轻哼一声儿。
虽说是哼,那声息却已是柔软了下来。
“怎么偏说爷想你们,你们就不想爷了不成?”
婉兮轻笑,“……不如奴才叫玉蕤跟去吧?”
皇帝这便恼了,伸脚轻踹了婉兮脚踝一记,站起身儿来,故意背过身儿去,
“行啊,叫她这就归置,到时候儿一起走!”
婉兮叹了口气,起身两手掐着后腰,缓缓走到皇帝身后,伸手抱住皇帝的手臂。
“爷,别担心……闰六月十一,爷已经给我宫里派了守月姥姥和守月大夫;皇上
又恩旨,待得秋狝起銮之后,我娘便可提前进宫来伺候。奴才身边儿这么多人呢,
便是爷不在宫里,也不打紧。”
皇帝这才回身,垂眸凝视着她。
“……算算你临盆的日子,应当在十月初。爷定会在九月就争取赶回来。”
婉兮含笑点头,“不过爷也别急。今年是什么年头呢?爷要在热河召见西北格
鲁特各部台吉、宰桑,还有回部各城的伯克们呢。这些人多是第一次觐见,总需要
爷多款待些,才能叫他们对爷和朝廷坚定归顺之心。”
“爷的日程只该长,不该短,爷万万别因为奴才,就急着往回赶。终究奴才临
盆,这都已是第四回了,早已是轻车熟路;而人家西北那些厄鲁特、回部的王公们
来热河觐见,却是第一次,更是千里迢迢而来。”
皇帝轻哼一声儿,“你便别管了,总归爷心下有数儿。你啊,就安安心心留在
宫里,将最后这几个月给爷稳稳当当地过了才好。”
婉兮妙眸轻转,“……爷怎么光说奴才呀,也该去多贵人宫里,磕打磕打她去!
要临盆,总要多出来溜溜弯儿才好生养,可是奴才却有日子没见她出来走动了。”
皇帝皱了皱鼻子,伸手刮了婉兮鼻尖儿一下。
“还说自己跟她闹意气呢?这不还是关心她的动静了么?”
婉兮摇头,“爷,她是厄鲁特蒙古的格格,更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后裔,爷这回
好歹在热河还要见人家的母家、亲族去。”
“况且她跟兰贵人、鄂常在一起住着,宫里又不能像奴才这边儿一样清静。故
此奴才想,爷还是当真多问一声儿多贵人那边儿吧。”
有些话婉兮不宜直说,可是她心下此时除了要担心那心高气盛的兰贵人之外,
又因为鄂常在这回突然的跳出来生事,而又多添了一层担心去。
终究多贵人进宫晚,身边儿的奴才还都没用熟了去,这样儿与那两位不安稳的
人一起住着,总归叫人有些揪着心。
不管怎样,新生柔弱。
皇帝点头,“……只是皇后要随皇太后一同秋狝而去,纯贵妃身子又有些绵弱,
你则临盆在即。我这心下,倒一时都没个能放下心的人去。”
婉兮也是暗暗叹息。
原本颖嫔是最好的人选,颖嫔与多贵人同为蒙古格格,又是婉兮能放心的人。
只是……颖嫔是注定要随皇上一同秋狝去的。
皇帝皱眉想了想,“你别担心了,我另外想法子就是。”.
说着话儿,小七和拉旺从外头手拉手走进来,一并给皇帝请安。
皇帝便笑,朝婉兮眨了眨眼,“瞧这两个小孩儿一起在我面前跪下请安的模样
儿,我倒险些以为——我老了,已是六十岁的人去。”
婉兮会意,含笑垂眸。
皇帝六十岁时,便是十一、二年后去,那会子小七便已是十五岁,及笄了的姑
娘家,便已是可以出嫁了。若与小女婿儿一并这样在皇上面前行礼,便是出嫁之时
辞别而去了。
想到这儿,婉兮虽说还微笑着,可是鼻尖儿却一下子就红了,就像凌空里被谁
一巴掌拍下来似的。
虽说大清的公主啊,都有福分,可不是嫁出去就见不着了。逢年过节还能回宫
里来请安、看戏;当亲娘的,也能出宫到公主府里去看孩子……可终究,自己的掌上
明珠,那会子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儿了。
婉兮不想在孩子们面前失态,忙伸手拍了皇帝一记,“爷这会子说这个!”
皇帝忽地转头朝外面儿,大声一叫,“哎哟,阿斯兰跑了!”
小七和拉旺同时一惊,忙都转头去看窗外。
皇帝便趁机抱了婉兮一下儿,在她颊边偷了一个香,低声耳语,“……我也不想
这么快就六十岁了啊。”
待得小七和拉旺一头雾水转回头来望皇帝,他已正襟坐好,又是一副庄重模样儿。
小七歪头问,“皇阿玛,阿斯兰何曾跑啦?伦珠哥哥是它的克星,有伦珠哥哥
在,它就是个猫儿。”
皇帝抿嘴笑,“哦,那是阿玛看错了。是瞧见奶口嬷嬷抱了你妹子走过去,阿
玛担心你小妹怕阿斯兰。”
小七登时大笑,“阿玛别担心,啾啾才不怕阿斯兰!啾啾小,竟把阿斯兰当成
宫门口儿那两个把门儿的石狮子,上回从宫门前过,还特地伸手去扯扯那石狮子的
头发,看是不是能动的!”
拉旺也笑眯眯道,“回皇上,有伦珠在。伦珠是九公主的侍卫,他必定能护得
住九公主。”
皇帝点点头,弓下了身子,将胳膊肘杵在膝头,认真问两个小孩儿,“去热河
的行装,你们两个可预备好了?”
拉旺立时笑了,“皇上早嘱咐过,这回不准劳累令阿娘。我长大了,我能自己
收拾;我还能帮小七收拾!”
小七却有些走了神儿……
皇帝歪头看了看婉兮。
婉兮含笑垂眸,故意道,“爷自己问她。都三岁了,长大了,女大不由娘,奴
才也不知道她想什么呢。”
婉兮如此说着,却起身儿向拉旺伸手,“拉旺来,令阿娘给你父亲、叔叔还有
几个哥哥,都预备了些薄礼,你跟着阿娘来瞧瞧,有没有他们不喜欢的、不合适的。”
婉兮带着拉旺进了东边儿暖阁去,皇帝这才扬起眉毛,盯着那三岁大的小女儿。
“说吧~~怎么啦,舍不得你阿娘和弟弟妹妹,这回不想跟阿玛一起玩儿去啦?”
小七轻轻扁了扁嘴,“也不是。女儿知道,阿玛一来是想叫女儿玩儿去,二来
也是叫厄涅这会子能少分一份儿心……可是,女儿真的,有一点点,不想去了……”
皇帝端起肩膀,“说说看,为什么呢?”
小七走过来,靠在皇帝手臂上,有些迟疑。
皇帝伸开长臂,将她抱进怀里,挪到膝上,“说吧,阿玛不责怪你就是。”
小七这才将头靠在皇帝心口,轻声道,“……阿玛说,七月里保保满了五实岁,
就可以回宫里来念书。”.
皇帝都不由得轻轻张了张嘴。
“你想在宫里,等麒麟保那小子回宫来?”
小七不敢抬头望向父亲的眼睛,垂首柔声道,“……保保都走了好几个月,女儿
一直在等七月。”
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却还是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也觉得自己好像不至于叹气,究竟女儿才三岁;可是他却还是忍不住叹了这
口气。
皇帝便抱着小七,轻声哄着,“可是阿玛走那么远,那么久,会想小七的啊。
难道小七为了麒麟保那臭小子,就不想阿玛了么?”
小七被皇帝问得怔住。
三岁的小女孩儿,垂下头去左右为难了好一会子,才终是回手抱住了皇帝的颈
子去。
“……女儿选阿玛。”
皇帝长舒一口气,可是眼圈儿却跟着热了。
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下的情感,只能将柔软的小女儿,紧紧地搂在怀中,贴在心
口的位置。
满人并不似汉人那般重男轻女,甚至在女儿出嫁之前,家里对女儿的重视程
度,甚至要比儿子还多;姑娘出嫁之后回门来,宴桌上是跟着爹娘长辈一起坐,而
当儿媳妇的却是站在地下伺候的。
况且皇帝的女儿本来就少,此时和敬公主自己都当娘了,四公主又出嫁在即;
八公主舜英又是那么个模样儿……啾啾还不会说话。这会子能抱在怀里这样稀罕的,
也就是小七了。
便是同为他与九儿的孩子,即便永璐是皇子,可终究小七才是他们两人盼了那
么多年的第一个孩子。故此皇帝心下与小七的情分,便要格外深厚一些。
皇帝吸了吸鼻子,搂住小七晃了晃,“好孩子别遗憾,总归咱们九月就能回
来,就晚两个月,你回来便又可以看见麒麟保了。”
“总归啊,他在宫里念书,若无意外的话,要一直念到将来他成亲呢。这么算
算,便还有十几年去,总有你们盘桓的日子,啊~”
小七这才破涕为笑,使劲儿点头。然后又抬眸望住皇帝,“……可是,阿玛,什
么叫成亲?是不是就是新娘子、新郎倌儿的过家家?”
皇帝扑哧儿笑了,“怎么着,看样子这过家家,你玩儿过啦?”
小七这才腼腆地点头,“……是旺旺教我玩儿的。他说,这个过家家最好玩儿
啦,我要是不玩儿,那以后就一定会后悔的。”
皇帝长眉倏然高挑,紧接着便是爆笑。
“好啊好啊,我方才还说麒麟保是臭小子,看来拉旺这小子也是个臭小子!”
长得那般忠厚俊秀,却也是个心下有心眼儿的~~.
七月初四,皇帝奉皇太后,从圆明园起驾,秋狝木兰。
随扈的嫔妃,依着规矩,依旧还是六位。除了必定要去的皇后那拉氏、颖嫔,
新进封的两位蒙古主位伊贵人和郭常在之外,婉嫔跟去照顾小七。
这五位倒也都不算奇怪,变数却是首先出在妃位上。
原本理应是出于蒙古八旗的愉妃去,可是今年皇帝撤下愉妃,却叫舒妃一起跟
着去了。
今年这样一个年头,愉妃没去,是叫六宫有些狐疑;可是好在今年刚刚有永琪
的小阿哥夭折的事儿,故此众人便也都说,怕是皇上体恤愉妃心情不佳。
妃位以下,便是本出自厄鲁特蒙古的祥贵人,竟然也没能随驾跟去。
这一回妃位以上,除了身子绵弱的纯贵妃、即将临盆的婉兮之外,京里就只剩
下愉妃了。
故此皇帝虽有犹豫,可还是将多贵人托付给了愉妃.
七月燥热,婉兮身子也沉了,也是顾着孩子,便在岛上关起门来,更懒得动弹。
宫里有母亲和玉蕤,以及永璐和啾啾两个孩子的陪伴,这日子过得倒也轻快。
闲了便坐在廊下,一边与母亲说着家常话儿,一边看着孩子们玩儿。又或者,
瞧着玉蕤挑教宫里新挑进来的几个女子。
玉蕤教小女孩儿们学起规矩来,那真叫一个严格。时常看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女
孩儿被罚在墙根儿下靠墙站着,头上顶着洗脸盆儿。
婉兮还要含笑说情,叫玉蕤网开一面去。
新来的几个女子,有顶玉蕤的缺,直接到她位下伺候的;还有两个,是伺候玉
蕤的。
玉蕤央着她给取名,婉兮本想也将伺候玉蕤的两个女孩儿依旧按着自己宫里的
规矩,以玉为名。只是终究玉蕤自己名字里有玉,故此总不能叫那两个女孩儿跟主
子用同个字儿去了,这便换了个法子,以“翡翠”来取名。
翡翠虽则类似翠玉,之时这会子时人“不以玉视之”,也就是说这会子人们并不
将翡翠看作玉的一种。而翡翠又像玉,故此用来当两个女孩儿的名,最是合适不过。
两个女孩儿一个名为“翠鬟“,一个为“翠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