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100、磕打 毕
作者:miss_苏      更新:2020-02-04 14:34      字数:6483

婉兮若说不紧张,自不是实情。

可是若说紧张到乱了分寸,却也早已不是她此时这个年岁还至于的了。

婉兮只沉静地坐着,虽说指尖也略有些凉,可无论面上还是心底,却已经都没有太大的波澜。

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退一万步说,若是皇太后的兵与水都来势汹汹,叫她一时无法抵挡的话,她也还有旁的法子去。

她便只微微半垂臻首,只等着皇太后先开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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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每当面对婉兮,总想抽烟。

旗人家的老太太啊,当韶华已去、子孙成人之后,面对那寂寞到空洞的时光,烟杆子便成了最亲近的依靠。

老太太还是爱抽关外的旱烟,那醇厚的关东烟是青条水烟比不了的。她闲暇解闷儿可以抽水烟,可是轮到犯愁动脑筋的时候儿,便还是想抽一口劲儿大醇厚的关东旱烟去。

可是老太太分明已经抓起了铜镶金的烟袋锅子去了,却忽地挑眸望一眼婉兮,还是给撂下了。

她只叫:“安寿,去给我沏一碗酽酽儿的茶来!”

婉兮便起身,半蹲一礼,“还是妾身来吧。”

皇太后却仿佛堵了气,“令贵妃,你坐下吧!宫里又不是没有奴才了,如何能叫你这位贵妃亲自劳动了去?”

婉兮也不恼,反倒回头轻笑,“今儿是安颐姑姑去传的妾身,妾身带着小十五一路进来,也只见安颐姑姑忙里忙外地伺候妾身便忖着,安寿姑姑怕是今日不当值。”

“妾身也说句直率的话:安寿姑姑在皇太后位下伺候了这么多年,可没有皇太后的好福气去,这几年年岁也大了,眼见着便越来越少到皇太后跟前来立规矩。妾身虽在贵妃位分,可在安寿姑姑面前也是晚辈,这会子又哪儿有叫安寿姑姑来伺候,而妾身却坐着看着的道理去?”

婉兮说罢也不等皇太后允准,自自然然走到茶案边儿,手脚麻利地沏茶。

皇太后心下也不由得叹息一声儿,这便哼道,“你倒留神!这一路走进来,原来还有工夫儿去瞅我宫里的人,显见着你倒是心静如水嘛!”

婉兮便忙活茶,便含笑道,“皇太后驻跸畅春园颐养天年,能得皇太后传召,前来伺候,妾身高兴还来不及。”

皇太后哼了一声儿,倒也无话可说了,便只瞟着她,看婉兮沏茶。

只是眼睁睁看见婉兮不听话,可没往茶碗里多放茶叶,而只是普通的用量,绝没有符合“酽酽儿”的要求去。

皇太后便皱眉,“要沏茶便好歹按着我的嘴来!我方才的话,你倒给摆到哪儿去了?”

婉兮也没慌,更没往茶碗里续茶,反倒是从容不迫将茶沏好了,稳稳当当端着茶碗转身走回皇太后跟前来。

“皇太后爱喝浓茶,爱抽关东旱烟,您老人家便是天下至尊至贵的母后皇太后,可是这两样儿爱好,倒是与任何一位旗人家的老太太都没什么分别呢。妾身进宫前,伺候在祖母膝下,每日里也是看见祖母放下烟袋锅子就喝‘茶山’,喝够了茶就又举起烟袋锅子来了。”

皇太后轻哼一声儿,“那你怎么还没从小就学会怎么伺候老人?老人抽完了旱烟,嗓子眼儿都发干,便更爱喝一碗酽酽儿的茶来,你怎么反倒不听话?”

婉兮轻叹一声儿,“妾身其实从小儿,也是这么唬弄祖母的”

旱烟、浓茶,都是旗人家的老太太们缺不了的,那是一种依赖,也是一种麻痹,可是但凡心下明白些的儿孙,都知道这两样儿其实对老人家并不好。

婉兮当面儿都直说了“唬弄”二字,也没说明缘由,可是皇太后却只瞟了婉兮一眼,便也没多说什么,只别开了眼去。

——终究老太太心下也明白这个道理去啊。

小辈儿在浓茶、旱烟这事儿上的“唬弄”,其实不是不尽孝,反倒是用心至诚。

婉兮见皇太后别开了目光去,这便含笑将茶碗小心地搁在了皇太后手边儿的炕桌上,又屈膝一礼,这才缓缓走回座位坐下。

皇太后虽没说话,却还是抬手拿起茶盅来,用茶盅盖儿撇了撇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垂首去喝了一大口。

婉兮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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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一口茶入喉,叫皇太后心绪平和了些,老太太放下茶碗才哼了一声儿,“你倒自信,我说沏茶,你就去动手了。你不担心自己选错了茶,不入我的口么?”

婉兮却是毫不遮掩地摇头,“妾身进宫二十年,虽少有机会到皇太后驾前伺候皇太后用茶,可是妾身却也好歹时常伺候皇上用茶这世上从来都是母子连心,只要是皇上喜欢的,那必定是从皇太后那儿承继来,或者从小耳濡目染来的。故此妾身只要按着平日伺候皇上的手法儿来沏茶,相信必定也能入得了皇太后的口。”

婉兮这么说,皇太后也不由得扬眉,倒是没法儿反驳了。

婉兮眼帘轻垂,幽然含笑道,“况且皇太后宫里所用的茶叶,都是皇上亲自挑选了呈进来的。以皇上的孝心,皇上挑选的,自然都是皇太后爱喝的;能每日摆在皇太后宫里的,自必定都是皇太后喜欢的。故此啊妾身只管大胆地去从中随便挑就是了,必定每一样儿都是皇太后素日爱喝的,自不担心入不了皇太后的口去呢。”

皇太后也只能叹息了,啧啧一声道,“令贵妃,进宫二十年,你这张嘴是越发会说话儿了。”

婉兮坦然抬眸,含笑颔首,“皇太后万寿庆典之时,皇上都能率领皇子皇孙彩衣而舞;妾身可惜连跳舞的本事都没有,便也只能多学说几句舒心的话儿,以尽孝心。”

皇太后心下更是迭声的叹息,抬眸凝注婉兮,“你这些年为皇上开枝散叶,几乎一年都没歇着。这就是你最大的孝心了。”

婉兮含笑起身,又是缓缓行礼,“这都是皇上的恩典,也是皇太后的恩典凭皇上对皇太后的孝心,倘若不是皇太后的允准,妾身又哪儿能有这样的荣幸去?”

皇太后终是点了点头,“你坐下吧。都这会子了,还要亲自替我沏茶,倒难为你了。”

婉兮便也俏皮偏首,目光落在皇太后搁在一边儿去的烟袋锅子上,“是皇太后更体恤妾身,先为了妾身都放下了烟袋去。那妾身怎么还不能伺候皇太后喝一碗茶呢?妾身没那么身娇肉贵,妾身更是打心眼儿里珍惜能亲自伺候皇太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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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又落座,婉兮自然看得出,皇太后虽说面上还是阴沉似水,可是她老人家的态度已经绝没有刚一开始的冷硬去了。

也许是随着年岁渐长,婉兮反倒越来越能体谅到老太太的立场去。

或许是因为她自己也有了儿子,将来也会成为人家的婆婆;又或者是因为自己也快四十了,越发明白人越老反倒越像个小孩儿去的道理,要不民间怎么都叫“老小孩儿”呢。

故此啊,当着这位老太太的面儿,她便再不似从前那些年的防备、紧张去,反倒开始懂得如何顺着老太太去说话,而不再是句句顶撞、字字不让了。

甚或退一万步说,老太太都年过七十了,便是老太太说错了句什么,叫她委屈了点儿去,又有什么打紧呢?都到了这个年岁,终究已是古来稀了啊。

说一句就说一句呗,掉不了块肉,更不至于影响了皇上与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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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又喝了口茶,婉兮明白,老太太也是在犹豫,也是在拿捏分寸。

有老太太这这样儿,她心下已是知足。

若换了当年的老太太,对她哪儿有眼前这份儿小心翼翼去?老太太这份儿小心翼翼,其实便是已经用言语之外的方式,展现出了老太太对她的在意去。

即便,这是老太太自己都未必能注意到的。

皇太后放下茶碗,这才缓缓道,“前儿皇帝来请安,说到要定王公之女予封之例。你是贵妃,如今你已只在皇后一人之下,故此这事儿与你也说说,倒是应该。”

老太太的话题竟是从这儿说起,婉兮虽说意料之外,倒也并未惊讶,只是垂首静听就是。

皇太后眯眼凝视婉兮,“王公之女皆有位分,皆食俸禄。王之女获为郡主,公之女或为多罗格格,皆按品级不同,享受俸禄。”

“但年久宗室渐多,而亲属亦渐疏远。若不立定节制,则亲疏无由区别。皇帝与宗室大臣议过,都认为嗣后除亲王郡王之女,仍著照例外;贝勒以下,止封嫡出一女。”

“其余之女俱照庶出例。庶出者,照媵妾所出例。著永著为例。”

婉兮心下也是微微一晃。

大清终究与汉人的嫡庶观念有所区别,原本在大清初立、入主中原不久时,子女的嫡庶尚且没那么严格。虽说从在关外的年代起,嫡子与庶子在承继爵位世职、家业的时候儿是有所区别的;可是在女儿这块儿,区别倒没有明文成规过。

这几乎是婉兮头一回听说在宗室女儿的品级上,这般明文地区分嫡庶了去。

皇太后眯眼凝视婉兮,“贵妃,你倒是说说,你对此事是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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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微微吸气,小心道,“宗室阿哥们,除得了‘世袭罔替’恩典之外,都是降位承袭。亲王之子,以郡王袭爵;郡王之子,以公爵承袭阿哥们如此,格格们便也如此,倒也是情理之中。”

皇太后点头,“贝勒以下,只封嫡出一女;其余俱按着庶出例,庶出按媵妾所出例令贵妃,这嫡出、庶出、媵妾所出的规矩,你可明白?”

婉兮深深吸口气,抬眸望住皇太后。

“不瞒皇太后,妾身从前以为只有嫡出、庶出之分。原来嫡出、庶出之外,还有媵妾所出;而媵妾所出,连庶出都算不上。”

皇太后也是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对。便以王府为例,嫡福晋所出的为嫡出,有名号的庶福晋、格格所出的为庶出;而没有名号的,如通房丫头等所出的,就是媵妾所出。”

“故此即便都是王公的女儿,有的却能封郡主,而有的只能封县主,还有只能封乡君去的。”

婉兮心下便是一颤,又想到了篆香和福铃这一对母女去。

虽说九爷家不是宗室之家,与此议无关;可是外姓公侯之家,子女的地位倒也与此情形相似。

便因为篆香这一辈子都不要名分,福铃便是九爷府里的大格格,却也只是媵妾所出的身份,连庶出都算不上啊。

皇太后幽幽抬眸,“宫里的嫡庶尊卑,规矩就更严。令贵妃,你便是此时身在贵妃之位,上头唯有一个皇后,可是你也该明白,你的孩子们依旧只是庶出。”

婉兮的心上终于被捣了一拳,有些疼。

只是婉兮虽然已在贵妃之位,却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她从未有一日至于要去做那成为正宫皇后的迷梦去。她的孩子都是庶出,她从生下小七的那一日,便都明白。

故此婉兮并未露出半点苦楚来,反倒是释然的一笑,“是啊,妾身的孩子们,终究都是庶出。以庶出的身份,孩子们却还都能得到皇太后、皇上的疼爱,妾身还有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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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也是微微意外,抬眸凝注婉兮。

“还有一事:你可知道信郡王德昭薨逝了?”

婉兮轻轻垂首,“是刚刚不久的事,皇上与妾身提及过。”

德昭是多铎的子孙,曾为宗人府右宗正。

皇太后轻轻眯了眯眼,道:“德昭薨逝,皇帝便与我议及信郡王一脉承袭之事。德昭有十九个儿子,按说皇帝自不用为难承袭之事,只需从中选出一人即可。”

“可是啊,皇帝却为此事为了难,还特地与我说起,听我的意见。”

婉兮不由抬眸,也有些意外。

德昭既然有十九个儿子,皇上又何苦犯难?

皇太后道:“说来叫人唏嘘,皇帝叫将德昭诸子带领引见,竟然俱不能清语,拉弓亦属平常,无王贝勒子嗣体度。”

“王爵至贵,必能说清语才行。而德昭诸子内,竟有年逾四十,不能清语,不能拉弓者,岂可令其承袭王爵?”

婉兮也是挑眉。

皇太后轻蔑地哼了一声儿,“德昭这么多儿子,竟都不能用。我也与皇帝说,既然德昭众子皆不可用,便只能将信郡王的爵位,转给他们家其余宗支才行。皇帝也说,德昭诸子都不如辅国公如松。“

“如松虽不是德昭子嗣,可也是多铎的后裔,也有承袭信郡王的资格。故此皇帝还是定了,叫如松承袭信郡王;而将如松原本的辅国公的爵位,给了德昭的第十五子修龄去吧!”

婉兮静静听着,在心下细细捋了一遍。

如松的名字,她听说过。还是啾啾跟着容嫔曾经赴瀛台赴宴的时候儿,如松对啾啾颇为照顾,容嫔回来与她提起过,倒叫婉兮留下了印象去。

至于修龄,倒也有些可怜去。既是信郡王的儿子,却不能承袭信郡王,却只能承袭了一个辅国公去。

皇太后抬眸瞟着婉兮,打量婉兮面上神情,“皇帝也说,此事是一个先例,以后著传谕王等,各宜加意教诲子弟。倘袭爵时,不能清语骑射,便照此办理,不叫承袭王爵去了。若再不警醒,别到时候儿后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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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从畅春园跪安出来,暮色已然笼罩大地。

婉兮说不叫玉蕤来,可是出了畅春园,还是见玉蕤等在大门外。

见婉兮出来,玉蕤忙奔上前扶住婉兮,从婉兮手里接过小十五来,轻声问,“皇太后可有为难了姐去?”

婉兮上马车,含笑轻轻摇头,“没有。皇太后甚至都没有与我说起翠鬟之事。”

伺候小十五的朱氏将小十五接了过去,玉蕤也是意外,“竟没说此事?那皇太后留了姐这么半晌,竟是说了什么去?”

婉兮叹一口气,“皇太后是当面敲打我呢。老太太先与我提嫡庶之分,再说满汉之别,就是要我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别以为自己此时是贵妃,孩子们又都得皇上的喜欢,这便翘了尾巴,生了非分之想去。”

婉兮实则说得轻松,也将皇太后那番话都听得明白;可是玉蕤如何能有这份淡定,这便急了,“这老太太,今儿又说这些去做什么!她这些年与姐说过的这些话,还嫌不够多么?这样的伤,还要给姐再来几回才够?”

玉蕤说着赶紧摸了摸婉兮的肚子,“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千万别动气。”

婉兮倒是淡淡而笑,“你别担心啊,我还没急,你的眼怎么先红了?”

叫婉兮这么一说,玉蕤的眼泪珠儿险些掉下来,“我宁愿她跟姐说翠鬟的事儿呢!大不了,我来跟她请罪就是!她又为何这么磋磨姐,说这些伤姐的话?!”

“她便不顾什么,也该顾着姐的身子南巡回来,皇上与她分道而行,我不信皇上没将姐的情形与她说下。”

婉兮倒笑,抬手拍拍玉蕤的面颊,“我没事儿,真的!老太太她也没不在意我的身子——她那离不开的烟杆子,当着我都硬生生忍住了。”

“那她还”玉蕤还是无法释怀。

婉兮坐直,静静望向车窗外。

“玉蕤,你还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么?其实对于她老人家来说,皇子是否钟意哪个官女子,她根本就不在乎。”

“皇子福晋们是在乎,怕官女子抢了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地位;可是对于老祖母来说,若孙儿身边多个人,能开枝散叶,那只是好事儿,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婉兮顿了顿,“故此啊,我忖着,便是有人将这事儿在皇太后眼前给挑开了去,皇太后也不会追究——她只是担心,后宫里有人利用此事,挑唆起皇子们之间的争斗去。”

“尤其是我这个贵妃,会凭着皇上的恩宠,这便要利用自己宫里的官女子去渗透进皇子身边儿,借此来将永璇攥进手心儿,为我所用了去。”

“故此啊老太太今儿才要这么大费周章叫我来,当面儿再提醒我一回,叫我别忘了我便是贵妃,也依旧还是个妾室;我的孩子们便是得了她和皇上的宠爱,也还有一半的汉人血统去老太太是叫我别忘了我自己的身份,别妄想挑唆皇子们的争斗去,更别想从皇子们的争斗中间儿获利。”

玉蕤惊愕凝注婉兮,心下都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揪紧了心。

原来皇太后可能根本就不在意翠鬟与永璇的情愫之事那她是不是应该松一口气?

可是皇太后却在乎翠鬟是永寿宫的女子,这件事儿便还是连累到了婉兮被皇太后怀疑挑唆皇子争斗了去——这便又是玉蕤所无法承受的。

“皇太后为何不叫我来?翠鬟是我位下女子,便是挑唆争斗,也该说是我!”

婉兮自己倒是淡然,“傻妞儿,淑嘉皇贵妃又没将三个皇子托付给你去,皇太后为何要担心你?”

玉蕤紧紧咬住嘴唇,“这老太太,她凭什么这么胡乱猜疑去!”

婉兮点点头,“因为皇家最怕的就是再来一回‘九龙夺嫡’啊。而我这个贵妃,不但自己生有皇子,更还有淑嘉皇贵妃的三位皇子将我往古时的后宫去对照去,怎么看着都像野心勃勃、且有机会以庶子夺嫡去的祸水奸妃啊。”

玉蕤盯住婉兮面上的平静、嘴角的笑,这便更急,“姐可是气极了?这会子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婉兮却是笑意更浓,“我虽说冤枉,可是我的确是身在贵妃之位,自己有皇子,还有淑嘉皇贵妃的三位皇子,这倒倒不假这事儿我已经无法更改,便也没法儿拦着旁人因此而猜疑我去。我若想要辩解,反倒会叫人觉着越描越黑,我索性便也由得她们去吧。”

“而今儿却能探得皇太后的心意,能保得住翠鬟,甚至将来并非没机会成全了翠鬟和永璇去那我自是高兴的。”

婉兮握住玉蕤的手,“你怎忘了,这一年来我有多担心不能保得翠鬟和永璇的周全?此时已是可将心放回肚子里,我自然要笑,不然光顾愁眉苦脸,才是傻了。”</td></t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