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五月底,这期间杨大来过两回,一回插秧时他雇了八个人用了六天时间把地都给种上了,二回是紫翎娘为了感谢轻云,送来两双自己做的鞋。m.
这几天轻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往下沉。
“小姐,李婆婆去西街赵家,说是明后天才能回来。”紫翎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心疼的拿起一块帕子给轻云擦汗。
“再去……再去找,不是还有王婆子吗?”轻云疼的满脑门的汗,阵痛已经开始,前世她没生过孩子,可是这方面的知识还有,自己心里数着阵痛的时间,心里越来越急。
“紫翎,快去烧水,你不是说帮助过你娘生产吗?快点,我受不了了。”
紫翎吓的六神无主,她娘生下弟弟妹妹,比母鸡生蛋还痛快,她只是在旁边搭把手,可从来没有接生过,万一出了事可咋办?
见她还愣在那里,轻云痛的忍不住大叫,“紫翎快点,帮帮我,快去烧水。”
经历一天一宿阵痛,到第二日傍晚,轻云才从鬼门关回来,生下一个男孩。
夜幕降临,紫翎双腿发软,终于熬好了小米粥端到轻云跟前,小声唤她,“小姐,起来喝点粥再睡。”
轻云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好不容易坐起来,紫翎趁机给她拿过来干净的衣服。
“换上吧,要不然会生病的。”
换好衣服喝了两碗粥之后,轻云勉强恢复了些力气。
“还没有哭吗?”她抬头对坐在炕头的紫翎问道。
“小姐,叫杨大夫过来看看吧,小少爷会不会病了?”
轻云伸手示意紫翎把孩子给她,灯光下是一张皱皱巴巴的小脸。
轻云仔细打量着,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一声没哭,可是睡的到挺安稳,弯弯的眉毛,皮肤白嫩,可能知道是母亲抱着他,身子动了动,小脸偏向一侧,嘴唇蠕动着。
“小姐,小少爷想吃奶。”紫翎在身边欢喜的说道。
轻云涨红了脸,嗔怪道,“我还没有奶水。”
“灶上我炖着猪蹄汤,一会儿你再喝两碗,我娘生小五的时候,两个时辰后就来奶了。”
一想到猪蹄的腥气,轻云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可这时候没有奶粉辅助喂养,唯一的办法就是母乳。
“嗯,孩子就放我身边,你去厨房盯着点,免得走了水。”
夜里轻云的奶水就下来了,她也知道初乳的宝贵,笨拙的给孩子喂了奶,小子狼吞虎咽的吃完,把她累的浑身大汗淋漓。
一觉睡到天明,紫翎很勤快,早早给她煨好了老母鸡汤,按照杨郎中的吩咐,里面加了些当归补气,一连喝了好几日,气色越来越好。
“小姐,你看小公子在睡婆婆娇。”紫翎趴在炕边盯着孩子看,越看越喜欢。
“我家小四,小五到六七个月才长开,小少爷只吃了你五天奶就变得胖嘟嘟的,小姐,你快给起个名字,将来小少爷一定是有福之人。”
轻云靠在那里,端详在襁褓里的儿子,笑着说道,“就叫豆宝,赖名好养活。”
紫翎不觉得这名字不好,高兴的说道,“豆包少爷,你终于有名字了。”
宋轻云一头黑线,是豆宝不是豆包啊,感觉跟草包这么接近呢?
一晃轻云出了月子,杨大两口子来看过她,送了些地里新下来的蔬菜和家里积攒的鸡蛋,临走却是大包小裹,感恩戴德,嘱咐紫翎照顾好她,磕了响头才作罢。
天气渐渐热起来,尽管轻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街上的新鲜事一件没落,全进了她的耳朵。
屋檐下主仆两人围坐在一起做针线活,紫翎嘴巴一刻不停的说着,“县太爷的马车刚过条二胡同,也不知道从里面跑出来啥,反正领头的马受惊,撞了一旁的菜摊子,县太爷一生气把卖菜的打了二十大板,还叫他给马赔罪,外头好多人都说来了个恶官……”
轻云赶紧捂住她的嘴巴,警惕的看看大门口。
“别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她小声斥到,紫翎吓的一缩脖子,悄悄趴在门缝往外看,又吓的一溜烟跑了回来。
“小姐,官爷们又在搜街。”
这几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轻云从紫翎带回来的消息推断,很有可能正月里流窜过来的黑衣人又回来了,至于丢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本来百姓被刘长春欺压的苦不堪言,现在又全城戒备,大多数都躲在家里不出来,生怕惹上祸端。
轻云准备回刘家村,往往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在刘家村,有啥事都有刘喜贵帮她撑腰,这里可不行,刘长春一介武夫都能混成文官,假如有一天自己被他发现,没有人能替她主持公道。
轻云一个人先回的村里,房子倒了半边,她拎着两坛子玉壶春直奔村长家,三言两语就说动刘喜贵帮她盖了三间砖瓦房,四四方方,亮亮堂堂,一下子成了村里最好的房子。
一个月后,豆宝满两个月零十天,轻云带着紫翎回到村子里。
走的时候一个人,回来三个人,其中还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轻云一下子又成了村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刘王氏在家里坐不住了,轻云家起房子时她就去看过,那些青砖一文钱一块,好家伙就跟不要钱似的,在河边堆成了小山,起码得要二两银子,刘王氏恨不得自己长了三头六臂,有通天本事,把这些青砖都送到自家院里。
轻云把建房子的事都包给村长,她想闹事找不到出气筒,现在可不一样,小贱人竟然在外面养汉子,还带回来一个野种,这不是存心给她刘家丢脸吗?
跑到宋轻云家门口,紫翎正扛着锄头翻地。
“你来干啥?”见刘王氏招呼不打就往里闯,紫翎一把关上大门,凶巴巴瞪着老太婆。
“滚一边去!”刘王氏有一把憨力,紫翎被她推的一趔趄,她趁机钻进去,直奔屋里。
轻云刚把豆宝哄睡,直了直发酸的腰,忽听大门咣当一声,炕上宝哥儿蠕动两下,接着沉睡。
“小贱……”
刘王氏话未说完就被轻云捂住嘴巴推到大门外。
“你来干啥?”轻云面色氤着怒意问道。
刘王氏气急败坏,指着她鼻尖骂道,“小浪蹄子,说,孩子是谁的野种?竟然还敢带回来,不守妇道丢我们刘家的脸,我叫长春把你抓起来浸猪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