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有些无赖的话语,可此时在冷悠然听来,却心下有些不适滋味儿。
记忆里的万俟静初几乎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即便只是简单的“想你”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来,也会带着些许别扭的,不是他不善言辞,只因他就不是那样会把许多话挂在嘴边的人。
而此时看着那倒在地上,端的是豁出去一张脸皮不要,卖弄风情的男子,冷悠然长久积压在心中的最后的那点怨念,便这么莫名的烟消云散了。
“你这是做什么?你该知道,这些年我怨的,气的从来不是你,而是我自己。当然还有天乙那老杂毛儿!”冷悠然叹了口气,走过去蹲下身来,一边拉着万俟静初坐起来,帮他整理散开的衣衫,一边说道。
万俟静初却是按住了冷悠然的手,再次把她拉入怀中抱紧,感觉到怀中的人儿不再抗拒他的靠近,才微微松了口气说道:
“傻丫头,那些事情又与你何干,你若真要怨的话,便怨天乙好了。你可还愿意把我放在心里?”
“嗯?”冷悠然闻言直起身来,挣脱了万俟静初的怀抱,望着他那张青紫犹在,显得有些滑稽的脸,不由眯起了眼眸,问道,“你什么意思?”
看着冷悠然眼中一闪而过的危险,万俟静初抿了抿唇,干脆把这些时日藏在心中的忐忑都说了出来:“之前你莫名其妙的对我发脾气,后来我再联系你却总是不理我,我听外公说,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年,在下界有魔衍和慧灵,飞升之后又有桃木之和聂远,就连力士也一直住在你的仙府之中……”
眼瞅着记忆中那不染尘埃的清隽男人,转眼化作一副怨妇嘴脸,冷悠然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还有外公,他老人家到底都跟万俟静初说了些什么啊?为什么把个好端端男人变成了这样?
万俟静初见冷悠然抿唇不语,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提了起来,虽然明知冷悠然之前的表现心中一定是有他的,可千年的远离,还是让他心下生出了一丝不确定来。
再想到之前冷悠然那歇斯底里,充满了苦涩哀怨的哭声,以及那如泉涌一般,好似要把他留下所有痕迹都冲刷干净的眼泪,万俟静初还是忍下了对冷悠然的疼惜,固执又迫切的想要一个从冷悠然口中说出的答案。
或许这千年的距离,真的不像是他以为的那般容易跨越吧?刚刚他都出卖色相了,还是被踹开了,不是么?
“慧灵是佛修。”就在万俟静初满心患得患失的时候,冷悠然终于开了口。
“仙界娶亲的佛修也不是没有。”万俟静初下意识的反驳道。
“魔衍是魔族,魔气对仙人的影响很大。”冷悠然咬牙继续。
“仙界被魔族祸害了的仙子虽然不多,可也不少。”万俟静初委屈,谁说魔族就一定不能和仙人有瓜葛了,只是那些与魔族有瓜葛的最后非死即伤罢了……
“桃木之是桃树妖!”冷悠然开始磨牙,暗道这个连人都不是了。
“可他长得好啊!满仙界被他眯了眼的仙子不要太多。”万俟静初心在滴血,总觉得自家小媳妇身边的一个个都不好对付。
“聂远曾经与我娘有过婚约的,那是我的师伯长辈!”冷悠然的额角已经蹦起了青筋。
“万一他不拿自己当你长辈呢?飞升之后下界凡尘便不再重要了。”万俟静初只觉得心好疼。
“力士是重明鸟,重明鸟族是不许与外族结侣的。”冷悠然额角的青筋一蹦一蹦的,握起拳头。
“意外也是有的,据我所知,现今重明鸟一族内就有与外族结合生下的后辈。”万俟静初垂头望向冷悠然,眸光哀怨异常,这仙界真是太危险了。
“万俟静初!你找揍是不是?”冷悠然一把拎起万俟静初的脖领子,举起了拳头,谁能告诉她这个无理取闹的家伙到底是谁?
“悠然,你许久都不曾与我联系了。”万俟静初望着对面人儿的眸光暗淡。
撞进这样一双盛满了不确定的眼眸,冷悠然的心穆的一疼,明明在包厢中见到的时候,对方的目光是那么的炙热,那么亮,可现在……
冷悠然抿了抿唇,无力的放下了拳头,自二人再见之后,第一次主动环上了面前这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缺少了安全感的男人,轻声说道:“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只是你。”
被冷悠然抱了个满怀的男人,唇角终于勾了起来,抬起手来,把冷悠然抱紧,一颗浮动的心也终于落回了实处。
感觉到万俟静初的情绪慢慢的放松了下来,冷悠然收回了手,瞪了对方一眼,把指尖落在了那让她思念了多年的容颜之上,满目贪恋的描摹着,随着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男人脸上的青紫也渐渐消失不见。
只是万俟静初面上的青紫彻底消失干净后,冷悠然的神色却不由微变,另一只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卷竹简,随着竹简被抖开,看到万俟静初此时几乎与那竹简之上画像有着九分相似的模样,冷悠然的脸彻底黑了。
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人儿,此时面色忽变,让万俟静初心下莫名生出了些许怪异来,不禁顺着冷悠然的目光望向那卷竹简。
“哪里来的?”看着那与自己有着九分相似的画像,这一刻万俟静初也懵了。
“哪里来的?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忽然发脾气么?自己看!”冷悠然直接把那卷竹简丢给了万俟静初,心下却升出了点点的不安来。
她从赤雷那里知道了人飞升之后相貌会随着修为环境的变换而改变,可为何,万俟静初的样貌,会与那画卷之上万钧越来越像?
曾经只是一缕神念的万俟静初,都没有与万钧这般相像,为何偏偏补足了魂魄的他,会是这般?
单单这么看着,竟是只比那画像少了几分冷硬而已。
再想到那画像出自何人之手,冷悠然只觉得的整个人如坠冰窟,活了千年,她虽然仍旧有很多迷茫,可现下看来,万俟静初的情况,只怕是却远没有她以为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