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仍旧亦如记忆之中的一般,山林间,拎着水桶沿着陡峭石阶跑上跑下的小光头,山脚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劳作在田间的佛民,远山上,占满整座山峰的菩提,还有空气中,那夹杂在佛香中隐隐飘来的荼蘼花香,虽然时隔百年之久,可灵山却好似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一般,依旧充斥祥和安宁。
“喜欢这里?”落日的余晖下,万俟静初陪着冷悠然站在山边一处凸起的巨石上,冷悠然在看风景,而万俟静初却是在看她。
“这里很像当年你带我去过的那个小村子,只是人要多一些。我不喜欢这里,可是我喜欢这份宁静。”冷悠然说道。
“万俟静初?”熟悉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冷悠然和万俟静初一齐转头望去,不是慧灵又是谁。
“你怎么还是个罗汉?”看到慧灵,万俟静初笑得温和,可那说出的话语却满是嫌弃。
慧灵明显是被这么“活泼”的万俟静初弄愣了,探究的看向了冷悠然。
“他这是嫉妒你飞升就入了灵山,日子比我们都好过呢!”冷悠然忍笑言道。
“他似乎不一样了。”慧灵并没指望冷悠然和万俟静初会给他解释什么,又仔细的看了看万俟静初,才接着说道,“师尊让我来请你们过去。”
冷悠然闻言与万俟静初相视了一眼,便迈开了脚步,一路与慧灵聊着这些年的各自的修行际遇,一路向着天幻佛尊所在的殿宇而去。
看着与当年天韵那几乎相差无几的殿宇,冷悠然也无需止步在门外的慧灵再领路,便与万俟静初一路向着位于讲经殿宇后方的禅院而去。
“进来吧!”才刚刚踏入禅院内,便传来了天幻的声音,禅房的大门也径自开启。
二人脚步微顿,几乎不约而同的深吸了一口气,同时再度迈开脚步,踏入了那禅房之中。
“佛尊前辈。”相携入内的二人,站在天幻面前行了一礼。
“坐吧!你们俩的事情,和通已经与我都说过了。”天幻一边打量着冷悠然和万俟静初二人,一边指了指地上的蒲团说道。
相较于天韵,天幻虽然同样满头肉髻,大耳垂肩,却是少了些和蔼,多了几分严厉,冷悠然面对他时,下意识的便显得有些局促,到是万俟静初自然很多,不卑不亢的任由对方打量着。
“不知师公他老人家是如何与佛尊安排我二人的?”万俟静初拉着冷悠然盘坐在蒲团之上,才开口问道。
“你们现在还去不了鬼界,特别是你。”天幻意有所指的说道。
冷悠然和万俟静初却是一头雾水,可天幻显然不是话多的,也不准被给两个人解释太多,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落下之后,便不再交代具体的,而是望向冷悠然说道:
“闭关之所,我已经吩咐慧灵安排妥当,就在我讲经殿宇的旁边,希望每日早晚课时候的梵音,能对冷小施主顺利晋升玄仙有所帮助,你现在就过去吧!”
“呃……前辈?”冷悠然一脸懵圈的望着天幻,想要再说什么,却在对上那双无波的眼眸瞬间失声,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禅房内的慧灵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直到冷悠然和慧灵的身影消失在了禅院之内,天幻才站起了身来,走到了万俟静初的面前,把一只附着着佛光的大手,扣在了万俟静初的头顶之上。
感觉到万俟静初虽然已经努力的不去反抗,却仍旧紧绷僵硬,天幻摇了摇头,说道:“放松,你只需接纳我的佛光便好。”
万俟静初闻言,不但没有因着天幻的话放松下来,反而连脖子都僵了。
虽说他十分肯定天幻不会伤害他,可这人到底是与他是第一次接触,他自觉能让个第一次见面的,还毫无关系的人,把手放在头顶这么危险的地方,已经是很难得了,至于放松什么的,原谅他一时半刻的还做不来。
感觉到自己话落之后,手下之人反而越发紧绷,天幻抿着唇,又与万俟静初僵持了一会儿,见他实在是放松不下来,才再次开了口,只是这一次从他口中流泻而出的却是渺渺梵音。
随着那带着不一样韵律的梵音入耳,万俟静初终是渐渐的闭上了眼眸,下意识的去聆听,竟也真的一点点的放松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沉浸在渺渺梵音中的万俟静初,却忽觉脑海之中,传来了一阵刺痛。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痛楚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发强烈,那感觉就好似要把他的魂魄一片片撕扯开来一般,让他的面色彻底失去了血色,大颗大颗的冷汗滚滚落下,他是想要反抗的,可却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随着那撕裂的痛楚越发清晰,他的身体对于他来说也越发的沉重。
当他快要被那难以言表的极致的剧痛逼得濒临崩溃之时,那剧痛竟是戛然而止,恍惚间他却忽然看到了,自己竟是站在了自己身体的一侧。
“你!”万俟静初怎么也没想到,天幻竟是直接把他的神魂给剥离了出来。
“你且自己来看。”天幻扫了一眼明显带着几分狰狞之色万俟静初,面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随手在自己的面前一挥,便有一面散发着微弱佛光的镜子,挡在了万俟静初的面前。
而万俟静初则是在看见镜中自己的神魂之时,瞬间愣住了,镜中的他依旧还是他,若说有什么不同,只能说是样貌更为凌厉坚毅一些,也与万钧本尊更为相像,之时带着几许透明的神魂四周,却隐隐散发这丝丝缕缕的黑气。
“鬼气!”万俟静初目露惊讶的望着镜中,不光是他的魂魄就连他的肉身,也有淡淡的灰黑色气体与他自身的仙气交织在一起。
“这段时间,你便留在我禅房内吧!我会每日诵经,帮你祛除神魂之上的鬼气,至于肉身,暂且看看吧,不行的话,只能拿去烧上一烧了。”
天幻说的淡然非常,就好似喝口水打个坐一般的平常,可万俟静初却知道,这淡淡鬼气对于雷灵根的他到底意味着什么,虚幻的双手不禁被他暗暗握紧,没有任何一刻,如现在一般使他迫切的想知道,在他出生在风云大陆之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