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单纯的神识与信仰之力混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偏又泾渭分明的情形,让冷悠然刚刚灵光一闪,想清楚的那点儿东西,瞬间又如陷入了五里雾中。
看着手上那卷轴上的三个大字,她却也没有了最初好似被耍了一样的愤怒。
气什么呢?冷悠然自嘲的笑了笑,当初的选择虽然是在羽那流氓般的手段下促成的,但最终点头的不还是她么?
揉了揉眉心,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也不再用一个病人的思维去难为自己,她随手又布设下了一个阵法,把这一片狼藉的地方圈了起来,往好的方面看,至少,这片地方现在已经因为她刚刚的那一怒,没了毒虫不是?
最重要的,还是得先离开。
想清楚了该做什么,她那起伏的心绪也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直接席地而坐,把那繁复庞大的阵图摊开在面前研究了起来。
越是研究这阵图,冷悠然心下的震惊愈甚,无关这阵图的复杂程度,以及一部分她见所未见的零碎阵型,让她震惊的是,这阵图中至少有一半的阵法布设,是完全违背常理和她的认知的。
即便这些年来,从羽那里学习到了不少,可在这一刻她却意识到,羽教授给她的那些东西,依旧是没有跳出某一个框架的,而摆在她面前的这个阵图,很显然,已经超出了羽这些年来所教授的范围,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对此冷悠然心下虽然因为迫切的想要离开很是焦急,但也还算是能坦然以对。
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对于想要毁去所有的羽来讲,虽然教授她这些年,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能从那样一个存在身上有所收获,她就已经很知足了,并不觉得对方就该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
目前依旧看不分明这阵图,或许只能说明是她这些年,对于羽教授的内容,还理解的不够,或是出现了理解上的偏差,当然,冷悠然并不否认,很可能这中间还有羽故意误导的成分在其中。
不过这些后知后觉的东西,在羽已经不知道去往何方,或者说不准备再露面的情况下,都已经不重要了。
一刻不停歇的对着阵图推演了正正三日,冷悠然已经两眼蚊香,眸子里的迷惑也更甚,虽然她知道,阵法的大小与摆设阵法的材料有关系,只要能把材料弄成尘埃,就是在一粒米上,也同样能摆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大阵来。
可问题是,这般运转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阵法,所需要的灵气也必然是极为庞大,就看着阵法至今仍旧运转无碍,这用来布设阵法的东西,就不可能是那种随时可以消减的东西。
再加之羽所秉持的阵法概念,很显然,布设出整个大阵的阵基,也不可能是完全都是由阵石炼制完成的,最起码有一部分的阵基得是活物,还得是能那种能活过这些年来的活物。
如此一来,这阵基最好的选择,除去能够自行延展,有着矿心存在的矿脉之外,便只有树木了,对于能跑能跳的那一类活物,冷悠然则完全不做考虑。
那么问题就来了,无回岛就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怎么能布设下这般庞大的阵法呢?
毕竟不管这被阵法挖掘扩展出来的空间有多大,但这个空间始终都是存在于仙界之中的,而阵基也就必须要扎根在仙界。
“那这阵法,岂不是要覆盖几乎整个仙界了?”冷悠然抚着卷轴上的阵图,忍不住嘀咕道。
喃喃自语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她抚着阵图的手指,忽然顿在了阵法的某一点上,紧接着,飞快的挪动到了下一点,接连移动了十来个地方,冷悠然的脸色忽然就是一白,飞快的拿起了卷轴,做到阳光之下,借着光想把那卷轴贴近了眼前,同时神识也描摹在了那些墨色的线条之上。
这一看之下,冷悠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阵法竟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一个整体,虽然很明显羽是有意对这卷轴做过些什么,但墨色的新旧,却还是存在着细微的差别,只是不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罢了。
她也不知道羽能不能做到让她完全察觉不出来的程度,但很显然,若是羽重新抄录一份卷轴给她,也是可以的。
那以目前这卷轴的样子来讲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一种是羽虽然离开,但依旧是存着戏耍她的打算,这卷轴之所以是这般模样,很可能存在着他的什么后招。
而另一种则是他压根儿不觉得冷悠然能看出不同来,所以也没走心,就这么把卷轴随手丢给了她。
冷悠然直觉第二种可能性所占的几率会很小,那就是说,还有后招了?
后招……后招?!
想到之前她对于那些莫名消失的小势力,那一闪而逝的猜测,冷悠然飞快的取出了纸笔和阵石,照着卷轴之上描摹起来。
半个月后,一片狼藉的地面,已经彻底被冷悠然,规整平坦,一处地方碎石断木的角落里还散着很多或是复杂或是简单的阵图。
之前被她布设下的阵法已经被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她用指甲盖儿大小的阵石,摆放出来的,一个足有足球场大小的,缩略版阵法。
在阵法之中,还有不少她用各种果子吸引来的毒虫。
冷悠然凌空立于整个阵法之上,再次跟手上的阵图对比了一番,挥手弹出了最后一颗阵石。
阵石落定,整个阵法全无半丝的波动,就好似那地上摆放的,只是一堆碎石头一般,但经过这半个月的研究,冷悠然却知道,事实远不是看起来的这般波澜不惊。
她移动脚步,走到了一处,看似有如一座孤岛般,与整个阵法格格不入的繁复空间阵法的上方,抿了抿唇,带着几许犹豫的,终于弹出了一道仙元,包裹住了那在空间阵法之中四处乱撞的小虫子,小心翼翼的引导着它,一点点的爬出了空间阵法。
就在这一瞬间变故陡生,整个大阵忽然窜起的丈高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