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究竟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

谁是英雄，谁又是罪人呢？

那些被她一剑斩杀的魔族，他们的血管里，是否流淌着太上道祖的一缕幽魂？那些为了三界存亡身化恶龙的勇士，是否有想过，自己的后代会被人以魔之名审判？

“呼。”

眼前的画面模糊了。

朦胧不定，一时是纯净不染的少女太上，一时是幽幽开放的青色莲花。一时是初生的可爱小青龙，一时又变成了被鲜血和尸体淹没的黄昏大地……

“……阿笙，阿笙？”

半梦半醒之间，有个人在用力摇动她的肩膀，“快醒醒！清醒一点！”

“我到底……”

然而无论萧祁如何呼喊，洛笙都怔怔地，重复着喃喃，“……到底做了什么？”

“该死！”

黑色的烈焰升腾，萧祁眼底闪过邪异的黑色。他猛地一拳砸向青阳殿殿主，瞳孔中涌动着嗜血的暴怒，“你干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

青阳殿殿主也是脸色一片茫然，急忙辩解，“始祖之地，我们已经世代供奉了千百年！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锵”

这一瞬，萧祁忽然听到了一道剑鸣响起。

他陡然回头，洛笙握着青霄剑，指节微微发白，竟是把剑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阿笙？”

见到这一幕，萧祁浑身的血都冷了，“你想做什么？”

“我真的什么都不明白……”

洛笙和剑刃上反射出的那双眼眸对视着，声音缥缈，“可是我却如此傲慢，自以为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

“小青、羽无痕、被我斩杀的每一个人……”

她眼中有水光闪动，瘦削的双肩微微发颤，“……这么多的罪孽，我怎么还得起？”

“锵”

剑吟声中，一抹温热的血色顺着剑刃滴落。

萧祁空手抓住了剑刃。

“把剑放下。”

他看着洛笙的眼睛，任由手掌被锋利的剑刃划开，“阿笙，相信我。这一切，不是你的罪过。”

……仿佛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一刹，她被黑暗和绝望所压倒的内心世界里，忽然照进了一线曙光。

“真的？”

仿佛在向谁寻求着希望一样，洛笙抬起素白的脸容，灼灼地看着黑暗中那一对妖冶紫瞳。

“当然。”

萧祁的目光里带有淡淡的怜悯，却又透着冷酷的威严。那是君临一切的神子的赦免、以及绝无仅有的王者的温情。

“即使你有罪……”

萧祁手上发力，一下子从她手中抽走了青霄剑，“那么，我也会替你偿还！”

目光对视的瞬间，她忽然明白了，那其实是一个永恒的誓言。

……这个男人替她抗下了千钧重担，背负一切，却傲然地独自逆天前行！

“对不起……”

终于，洛笙苍白空洞的瞳孔有了一丝波动。

终于的终于，一滴泪水漫过了眼眶。她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神通法力，像个小女孩一样靠在他肩头抽泣，“对不起……萧祁，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