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万千收回了金刀向后退,刀尖还在地板上的波斯地毯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扣子。
那漆器被劈开了之后,当中多了一道细缝,并未分两半倒下,宋飞走过去,轻轻地一推,就将这个东西分了开来。
两个人一起定晴一看去,第一眼,两人都陷入了困惑。
因为那漆器的内部结构,极其奇特,一层一层,竟然有七层之多,每一层之间的空间,距离大概是十多公尺,祖万千一刀奏效,把最内心的一层也剖了开来,那一层,等于是一个只有二十公分见方的漆盒,内中也是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藏在其中。
而且,刚才祖万千一刀劈下去时候,也未曾见到有什么一股黑气,一团妖雾冒出来。宋飞心中打了一个突,心知这个漆器虽然古怪,但是和妖魔无关,也无法在其中采到叶明菲的秘密,更不会是叶明菲从冥界带来的冥器,自己可以说是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祸,幸而挥刀的是祖万千,老人家也没有什么可以忌惮的了!
宋飞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已经打算退堂鼓,想要溜之大吉了,因为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女主人要是忽然回来,那可是尴尬之至了。
宋飞刚刚在设想,如何才能说出漂亮的说辞糊弄女主人。却见到祖万千的表情古怪,十分奇异。只见他盯着最内的一层,双眼怒瞪,似乎要夺目而出,而神情怪异莫名,满是皱纹的脸上,不但不再发红,而是变成了死灰色,而且,在皱纹之中,许多汗珠从额头狂汗出来,情景非常可怕之极。
那种情况,应该是人在看到了恐怖绝伦的东西之后才有的反应。
可是,这时,祖万千盯着在看的东西,宋飞也完全看得到,那只不过是一个奇怪的漆器的内部,全然没有恐怖之处。
宋飞刚刚想问,只听得踉跄一声,祖万千手一松,那柄大环金刀,跌倒在了地上。
祖万千刚才挥动金刀,何等威风凛凛,简直如同一尊佛像,可是这时,说他是活人,他倒是一半是不知被埋了多久才掘出来的死人!
宋飞一时之间,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望了望那漆器,又望了望,再去看那漆器,仍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宋飞猜出了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可是却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宋飞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他想问问祖万千,伸手去碰碰祖万千,却不敢。
祖万千却先举起了手,发着抖,指向那漆器的最内层,喉咙间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宋飞怕自己没有看清楚,把头伸过去,仔细看了半天,却感到祖万千在急速喘气,神情紧张,汗流浃背。
可是这漆器,宋飞什么都没有看见,不,应该说,他看到一些情况,那绝对不会让他害怕。
宋飞看到的是,在漆器的最内层的空间中,有一面上,有个凹痕,不是很规则的圆形,有一个突出的角状物,看着,和整个漆器内外的平滑如镜面的情况不是很协调,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宋飞终于开口问了一句:“千叔,怎么啦?什么事情?”
他一问,祖万千脸上都是汗水,这时,祖万千摇摇头,冷汗直流,表情十分骇人,他的声音充满了沙哑和颤抖,说话结结巴巴:“那手镯……手镯……这是放那个手镯的……她……她早就知道那手镯的事……她……不是人……不是人,她早就知道了……”
祖万千说完,整个人像是筛糠一样,发起抖来。
宋飞只好目瞪口呆地看着祖万千说胡话,一点办法也没有。
祖万千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人,难道是说叶明菲不是人,可是可是为什么又提到手镯,完全不知所云啊。
可是祖万千的表情,是越来越
不对劲了,他忽然又拼命地摇头起来,不住地喘气:“不会!不会!不会!”
那表情,倒是像赫连枫死前,不断呼:“我不信”类似的样子。
宋飞双手按住了祖万千的肩膀这时,祖万千正半弯着身子,否则宋飞的手,也够不到祖万千的肩上。
宋飞用力地摇着祖万千:“祖万千,祖万千,你醒醒啊。祖万千,祖万千,你醒醒啊。”
祖万千不是睡着了,清醒着呢,那是因为祖万千整个人陷入了某种可怕的状态,不能说他神智昏沉了,而是祖万千的样子,分明是中了邪了似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说什么。
宋飞灵机一动,马上拿了一瓶饮料,准备给祖万千镇静一下。
祖万千突然大叫一声:“冤孽!冤孽啊!”
这一个词“冤孽”叫人遍体生凉,阴风阵阵,直叫人恐怖战栗。
那叫得凄惨啊。
祖万千跌坐在了地板上了。
宋飞拿了饮料,这饮料是罐装的啤酒,想递给祖万千,祖万千接过来,也不打开瓶盖,向口中塞去,宋飞见状马上将那个罐装啤酒给拉了出来,替他打开了瓶盖,再塞进苦衷,这才喝了一半的酒,才呼出了一口气,像是进了鬼门关,又被拉了出来。
宋飞盯着祖万千,祖万千挣扎地站起来了,提起了金刀,向刀鞘指了一指,宋飞于是将刀鞘捡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问了一句:“司空翼没有告诉你手镯的事情?”
虽然一秒前听不懂祖万千的话,接下来一秒钟,宋飞马上明白了,祖万千一定是告诉了司空翼什么事,司空翼瞒着他没有说,祖万千和司空翼之间有什么秘密没有透露。
但是宋飞是警察,精通审讯,他假装恍然大悟,神秘兮兮地道:“司空翼和路星辰是好朋友,我和路星辰又是好朋友,我们三个臭皮匠,之间没有秘密,但是呢,他叮嘱我,叫我……”
宋飞心里骂司空翼不肯配合调查,一面又做出十分为难的神情。
别说那时祖万千正心乱如麻,就算他在平时,看到这样的情况,也认为司空翼什么都和路星辰、宋飞都说了,所以。。。
祖万千以为宋飞真的知道了,却不知尔虞我诈,宋飞正计划套出祖万千的话呢。按照道理来说,祖万千是卧底警察出身,混过江湖,经验比宋飞丰富。可是惊弓之鸟,已经全然方寸大乱,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祖万千长叹一声,指着那个漆器上的那个凹痕,声音发颤:“你看,这个漆盒正是放宝镯的,大小形状,和宝镯完全一样!这东西在她手里,又带进了赫连枫的家,她自然是索命鬼报仇来了,事情隔着那么多年她决不能还是个人!”
祖万千的一番话,说的十分认真,而且那,他也比较镇定了!
可是这一番话,还是听得宋飞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管是尚不知内情的宋飞,还是熟知内情的司空翼,即使在场,听了之后,也一样莫名其妙。
宋飞心里清楚,其中必然有长篇的故事在,可是他刚才假装知道了,这时已经不能问,一问就露出了马脚,那弄得宋飞心痒痒难熬,只好继续借着司空翼过桥,他道:“司空翼这人,说话有时候说不全,我还不是很明白。”
祖万千再叹一声:“那倒是不能怪他,有一些事情,我也没有对他说。”
他双手用力在自己的脸上抚摸着,神情疲倦、痛苦、悔恨、悲伤,各种表情都浮现在了上面,五味杂陈!
宋飞更是想知道内情,他问:“关于那个手镯,司空翼说那是宝镯?”
宋飞特意那宝镯来提醒祖万千,所
以就拿来试探一下。
祖万千喃喃自语:“真的是宝镯宝镯,赫连枫死前说她是冥界来的,那当然是宝镯告诉他的,哎呀,阿枫,你怎么不相信啊!”
祖万千说到这里,重重地顿足,突然提高了声音,尖利无比:“她从冥界来,索命来了!阿枫,你死得好冤啊,好冤啊!”
祖万千这一惨叫,凄厉无比,听得宋飞直接打了一个寒颤。
宋飞还想继续问,只见祖万千双手捂着脸,摇晃地站起身,转身向外走,宋飞叫住了:“千叔,你再喝点酒,镇定一下!”
他把酒瓶递过去,祖万千一昂首,把剩下的半瓶酒,也一起灌了下去。
宋飞趁机道:“你把一切经过告诉我,即使有什么冤案,我一个警察,也要把鬼揪出来,岂能容她在人间作怪。”
这一话,倒是让祖万千停下了脚,瞪着充满红丝的眼睛,盯着宋飞看:“宋警官你能捉鬼?”
宋飞是警察,不是道士,倒是有个,可是不见了。
可是要是能套出话来,宋飞只好硬着头皮道:“会,我告诉你,毛小易那小子是新手,我是高手,我有个舅舅是天师道的,龙虎山嫡传的,什么道具都有,保证捉住鬼!”
不料,祖万千却说:“那么,你赐给我一道灵符,在怨鬼找我索命的时候,我可以对抗一阵子,我是不怕死,该找我索命,阿枫死得冤,我只是想告诉她,冤有头债有主,该找我的是我,不是阿枫!纸和笔,我都有,到我的房间去……我早就觉得事情不对劲,连黑狗血都有,哎,早知道把黑狗血倒在她头上,至少阿枫不会死在怨鬼手上。”
这话说的宋飞差点跌倒,他根本不会画符啊,那只是说着玩的。
“那,那,到你房间中,你告诉我所有一切事情,一样的。”
宋飞一心想把祖万千的秘密套出来,顺着祖万千去房间中画符,到时候,宋飞装模作样的画几道符,然后再想办法套出来。
可是接下来祖万千却说出了令宋飞差点撞墙的话,祖万千道:“你去找司空翼把,他会告诉你的。”
宋飞差点想逼供,可是他忍住了:“你不是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司空翼吗?”
祖万千一瞪眼,大声道:“我没有告诉司空翼,自然是因为有些事情不能说,我当然不会告诉你。”
这话气得宋飞两眼冒金星:“你我说大爷,怨鬼索命是什么意思吗?”
祖万千忽然又拒绝说了:“就是不能说,我在这里等着怨鬼。”
他竟然拿着大环金刀,一个人在角落里自顾自喝酒,竟然再也不理睬宋飞了,当他不存在了。
宋飞气坏了,真的是气坏,心里骂了祖万千十个声音“老贼,老贼。”,不过和祖万千在这里空耗时间,不如去找司空翼路星辰他们。
那漆器的最内层,是放置一个宝镯的。这是祖万千口中说的。那说明那宝镯藏在了漆器的最内层,放置得如此神秘,可想而知,那漆器多么神秘。
宋飞对着祖万千道:“千叔,我去找司空翼,要他说宝镯的故事!你老,如果叶明菲回来了,千万不要对她做什么。”
祖万千大声道:“她只管来,我已经准备好了,把一切事情说了,就任由她处置!”
宋飞顺手在房间里放置了一个窃听器,这个窃听器是局里申请的,窃听范围是整个院子的。
只要叶明菲回来,必然会有一个精彩的场面和对白呢。
宋飞做的手脚,祖万千并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