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沈慕橙也伸了一个懒腰:“还有一个主要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夏博士要找大亨,究竟是为了什么?”
路星辰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心里好一会儿,然后才道:“不论是为了什么,我们现在都没有任何线索来回答这个问题。”
沈慕橙望着路星辰笑:“要是那个夏博士忽然又出现在你的面前呢?”
路星辰打趣地道:“那我就把他拉去科学研究所进行研究,看看他是头的成份多,还是人的成份多,同时,也看看他是不是会流血!”
沈慕橙慢慢地道:“很多树都会流树汁,也有很多树汁是鲜红色的。”
路星辰叹了一声:“他说话如此吞吞吐吐,拖泥带水,不知道是不是树木的遗传?”
沈慕橙扬眉:“当然不是,他是有难言之隐,他总不成一见人就说自己的身分!”
路星辰长叹一声:“古人说,知人口面不知心,看来,何至于“不知心”而已,简直是知人而不知身!好端端的一个人站在你面前,谁知道他的身体是什么!是木头?是能量,还是……什么都不是。”
沈慕橙却悠然道:“那不足为奇,随着人类的眼界越来越宽,各种各样的人在眼前,也都会习惯几百年前,中原的人,忽然看到了一个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的西方白种人,也就够吃惊的了!”
路星辰喃喃地说了一句:“但愿会习惯!”
这次讨论,到这里告一小结。
其实,路星辰非常想再能够看到夏博士。
当然,说什么把他的身体割下来一块下来看看,那是戏言,但既然已经估计到了他的古怪身分,再见到他时,在他身上,摸捏敲打一番,那是再说难免的了!
路星辰的估计是,夏博士并不知道他们对他的推测,已经有了这样的结果,并且也推测到了他行动的目的,只是还不明白他何以要去找大亨而已。
所以,他应该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已暴露,所以,他应该还会来见自己不论他见了大亨之后的结果如何,他是来求自己帮助,在这里遇到了司空翼,然后才能见到大亨的。见了大亨之后,他不到这里来,就变成过桥河卒了,那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可是,等了两天,夏博士都没有上门,路星辰也无法去打探消息,所以也根本不知道,他和大亨的会面,结果怎么样了。
在这两天之中,沈慕橙再也没有提这种事,那更令路星辰心痒难熬。
虽然路星辰有很多古怪的经历,但是一半是人、一半是树这样奇妙的结合,还是新奇之极,而路星辰又和这种古怪的事,这自然勾起了好奇心。
这两天,路星辰又作了不少设想,但仍然不能猜想何以夏博士要见大亨的原因。
而有一点,路星辰可以肯定的是,夏博士这个怪物,当真是过桥河卒,不会再来我这里了因为无论如何,他和大亨的会晤,不可能持续两日之久的。
路星辰想过再向哈维医院去查询,但是路星辰不愿意去碰钉子,自然也可以让司空翼和罗兰联络,询问究竟,可是不知道司空翼更不愿意如此做。
事情好象真是就此了结了.但是路星辰内心深处,却感到那只是暂时的平静,这件事,始终会和路星辰产生关联,罗兰、夏博士会主动去找他们。
所以,路星辰就偏要忍得住,等他们忍不住了来找他,那样就掌握主动权。
其实路星辰根本不知道在这件事上,路星辰可以出什么力,起什么作用,但是既然在假设的状况中,指使夏博士来找人的是罗兰,就可以断定,必然还有花样在后面。
于是,路星辰就决定静以待变,一面趁这段时间,填补他在遗传学知识上的空白这才发现,人类对于遗传的所知,真是少得可怜。
明明每一个人的一切,都来自遗传,对人的生命来说,那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可是对这方面的研究,却几乎连什么成果都谈不上。对于组成生命的父、母双方,结合成新生命,会在什么情形下,会出现什么结果,除了少数明显的疾病可以追踪之外,对新生命会是什么样子的,一无所知,而且,对一个成长的生命。遗传因素会用什么方式,遗传如何进行下去,也一无所知。
自有人类以来,一代又一代,不知传了多少代,每一代都对下一代增加遗传因素的影响。累积下来,已经到了无法计算清楚的地步了。
所以,就算现在开始,全力以赴,人类只怕也无法弄得清遗传因素影响的来龙去脉了。
这实在是颇令人悲叹的事小郭说:原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许多上代的遗传因素七拼八凑而成的,这已经够悲哀的了,却原来那些七拼八凑成生命的遗传因素,还却是莫名其妙,不知究竟,糊里胡涂,不清不楚的。
那真是十倍的悲哀。
人不但没有“自己”,连是由些什么拼凑而成的都无法知道。
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的上代,一直追溯上去,无法确定自己的祖先到底是谁。各国的民族,谁也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是纯粹的,从基因学分析,说不定体内有好几个民族的基因呢。
至今没有人能说出他的遗传因素是由什么组成的
,每一个人的行为,都在不可测的遗传因素的牵引之下进行,人在几千几万种不明的遗传因素牵引之下,发生着种种行为,更危险万倍,因为那全然无从控制。
多想这一方面的问题,会令人心中郁闷,路星辰把大叠参考书籍全都进垃圾桶,大声骂了几句,却恰好被小郭看到了,小郭笑道:“路星辰,生什么气?”
路星辰叹了一声:“不是生气,只是难过原来人那么悲哀一个人,不知道十七八代之上,有一个是疯子,那疯狂的遗传因素,就有可能不知什么时候在他身上发作。”
小郭道:“那是生物的遗传规律,无可避免。”
路星辰再叹一声:“悲哀在这个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有疯狂的遗传,而且,也无从预防。”
小郭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小郭才道:“等那个夏博士再来了,可以问问他。”
路星辰叹:“那个夏博士不会再来了。”
说了之后,路星辰心中一动,黄岩这个疯子科学家可以检测夏博士是不是木头人。
路星辰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小郭道:“虽然我不知道黄岩水平如何,但是我想他一定能办得到。”
路星辰道:“如果他身体是木头的呢?”
小郭眨着眼:“那就比较难,要捏了,才知道。”
路星辰“哈哈”大笑:“捏了,我也知道,何劳你?”
小郭笑了,于是,路星辰让小郭去找黄岩。
又过了一天,夏博士仍没有影踪,但这种事,却有了意外的发展司空翼又找上门来了。
路星辰一见司空翼,就急急问:“夏博士有没有去找你?”
司空翼没好气:“没有他被人烧了来取暖了。”
这可以说是对一个“木头人”的最凶恶的诅咒了。
路星辰和司空翼,相识有段时间了,人与人之间,若是熟悉无比,就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若是他有什么不正常之处,一下子就可以感觉得出来。
司空翼这次来,一看就可以感到,他装出一副若无其事之状,可是鬼头鬼脑,欲言又止的那副补气,却使我知道他必然是有所为而来。
路星辰也不再和他敷衍,率直问道:“你来,有什么事?”
司空翼不敢望路星辰:“我接受了一项委托”
路星辰知道其间必然大有文章,但故作不解:“你现在是举世皆知的大侦探,接受委托,一日上百宗,何足为奇。”
司空翼长叹一声,“这件事,棘手之至若没有你的帮助,万难成功。”
路星辰“哈哈”大笑:“你的话,使我想起“借人头”的故事。”
路星辰知道司空翼必然是有很为难的事要我做,所以才如此说,司空翼自然知道荆轲为了刺秦王,向樊于期借人头的故事,所以一时之间,神色大是尴尬,他本来是坐着的,这时站了起来,竟是坐立不安。
路星辰 大是惊讶:“司空翼,以你我的交情而论,应该是没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了。”
司空翼长叹一声,“只是这件事,有违我立身处世的大原则,所以……所以……不知如何说才好?”
路星辰道:“那就别说了。”
司空翼被路星辰的一句话,弄得满面通红,呆了半晌,我也不去睬他。
这时,沈慕橙走了过来,她向司空翼道:“如果事情和夏博士有关,你不妨提出来,听听行情。”
司空翼气坏着脸:“若有关,我也早提出来了,我知道夏博士的事,多少还能解决问题”
路星辰忙道:“别说了。”
沈慕橙向路星辰望来,路星辰道:“你说吧。”
司空翼气急败坏地骂道:“靠,这……叫我怎么开口。”
我闷哼一声,小道:“那就别开口了。”
谁知司空翼却道:“你真的不想知道?”
看司空翼一副卖关子的表情,路星辰不禁地道:“别废话了,是什么事,且说来听听。”
司空翼吸了一口气,先向沈慕橙望去,得到了沈慕橙的鼓励眼色之后,他才道:“有一个人,想请你去见他。”
司空翼这句话一出口,我也忍不住呆了起来了。
司空翼的这句话,听来没有什么特别,可是路星辰马上想到了那个人是谁。
这时,司空叹了一声:“恩?”
路星辰随意摆了摆手,叫他快点说。
司空翼吞了一口口水:“想见你的人是“大亨”。”
的确,司空翼的话,令路星辰感到意外之至,竟然不是路星辰以为的是罗兰,竟然是大亨。
司空翼道:“大亨想去你,但又不方便自己亲自去请,只能动员我来请你,怎么样?”
路星辰道:“他托你找他的情人,结果夏博士去见他,你被拒之门外,这个气你也受得了。”
司空翼一摊手,表示不在乎:“他想见你,或许正和夏博士有关我们不是一直想不透夏博士为什么要去找大亨么?”
路星辰摇了摇头:“你别说了。”
司空翼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大亨身份极其保密,不能轻易让人知道他的下落,你知道的,大亨外面树敌非常多,他需要做好安全措施。他来找你,是因为你和有关部门关系密切。”
路星辰听了很不乐意,冷笑:“大亨既然这么保密,那么久没有必要来找我。”
司空翼双手连摇:“我知道了,别提了,就当我没有说过便是!”
他知道再说下去,只怕会不欢而散,可是隔了一会,他又道:“如果他来见你,你见不见?”
路星辰大声道:“让我考虑,考虑。”
司空翼道:“算我求你了,你赶快做出决定。”
沈慕橙伸手,在我肩上打了一拳,路星辰叹了一声:“司空翼,像大亨这种人,我一个普通人是肯定不想扯上关系的。”
司空翼道:“那也权且去看一次,又会怎样,他毕竟也是一个人物。”
路星辰看了他半晌,才勉为其难:“好吧!”
司空翼大喜,一跳老高:“我这就去安排。”
他一面说,一面向外奔去,待他奔到门口,路星辰陡然起疑,大叫一声:司空翼!”
司空翼站定,转过身来,路星辰看到他满面笑容,更知所怀疑是实,路星辰想拒绝,但终于还是沉默。
司空翼脸上略略表示歉意。
路星辰挥挥手:“我知道你的为人,我不生气。”
司空翼道:“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路星辰挥了挥手,司空翼这才吁了一口气,一溜烟去了。
路星辰道:“这小子,是诓骗我去见什么大亨,而不是大亨想见我?”
沈慕橙摆摆手:“权当上一次当,去见一次大亨没有什么。”
路星辰望了她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却已翩然上楼去了,真是无可奈何。
司空翼竟然也会这样对付自己,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至于极点。
沈慕橙到了楼上,才转过身来,向在楼下的路星辰道:“还有你不知道的照我看,司空翼这“以退为进”之计,决不是他自己想出来,而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
一听得沈慕橙这样说,路星辰不禁陡地一呆,同时心中一亮,是啊,司空翼虽然滑头,但在路星辰面前,从来不会耍花样。而这次玩花样玩得如此得心应手,太不正常了,自然是有高人在背后出主意之故。
那出主意之人,明知路星辰绝不会去想见大亨,这才故意先叫司空翼提出来,然后再退一大步,要大亨来见他,他就不好拒绝,真是妙计。
这个人会是谁?大亨本人?不可能,夏博士?谅这木头人也想不出这种花样来。沈慕橙?更不可能,她并无理由伙同司空翼来耍他。
那么,是
路星辰产生了惊讶的想法,是罗兰给司空翼出的主意,可是司空翼和罗兰关系不是很恶劣吗。他们是怎么合作的?
路星辰尽量令自己理出头绪来,因为在想到这一点的同时,感到,整件事从茫无头绪之中,已经抽出了不少线头,把这些线头联结起来,已经可以大致拟出事情的一些梗概来了。
于是,路星辰先冥想,坐了下来,先前的三分钟,什么也不想,只是慢慢地想。
然后,路星辰就设想这桩本来是无头无脑的事的开始和发展的过程。
一开始,自然是哈维医院的那个未来人,在知道了那“一男一女”的下落之后,就去寻找他们。那么,在过程之中,由于“一男一女”是由罗兰保管的,那小子,必然和罗兰这个美人,有了接触。
他们之间接触的详细经过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而可以肯定的是,美女的魅力,是跨越性的,小子只怕也难以例外。于是,可以推定,双方有了合作的协议。
自然,所谓“合作”,是以那小子为主,美女坐享其成,而目的,是令那“一男一女”变成了人。
于是,那小子就请来了夏博士主持进行,因为夏博士本身,和那“一男一女”是同类,知道在什么情形下,做些什么,才能达到目的。
然后,就到了最不能明白的一点了何以要去找大亨呢?
好了,先跳过这一点不说,再假设事态的发展。
再接下来的假设,连自己也有点犹豫,因为其中有“不能成立”的因素在。
接下来的假设,必然是夏博士求见大亨不遂,所以才去见了桔梗。
这件事,看来简单,实际上复杂无比。
因为假设既然和罗兰以及哈维医院的有关。真难想象,以这两个人的背景,还会有什么见不着的人。罗兰还可能有见不到的人,那哈维医院,掌握了人的生死奥秘,谁能抗拒?
所以考虑到这其中,还有不明白的因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