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明白就好。”叶重义见他不再纠结拎不清的问题,这才缓了缓语气。
“明天你先去买个石磨,以后磨豆子方便,你自己做木匠的,做几个像凰儿那边的晒架,用竹子也行,支架用木架。”
“我这边还有点竹子,给你片些晒竿,剩下还差的就自己想办法,我也不能给你再回村一趟。”
叶重义便说起需要的东西,让叶青柏先去准备了。
叶青柏却听得一脸茫然,心想这石磨得多少钱?上哪儿买去?
但他不敢再问爹,只得先答应下来。
叶重义又说了需要的东西,让叶青柏明天都准备好,到时他再去教他们怎么做豆皮。
叶青柏听了又是一愣,竟然是爹来教?
他以为会让他去找凰丫头学的,没想到爹会,却早不传与他,还要他今天说了那些话之后,才拿来打发他。
他心里难过,便忍不住道:“原来这是爹会的东西,如果不是我今天说起,是不是不打算教我的?”
“你能不能别心思这么重啊。”
叶重义被儿子这翻猜疑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用力呼吸了几下之后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有些恼火地看着他。
“你一个木匠,常在外做工,我为什么要想到巴巴地去教你做这个?你不说我怎么想到要把这个手艺传给你?那我现在是不是也要赶紧把篾匠活儿也传给你?免得你哪天又说爹有私心啊,哈?”
叶重义忍耐着努力,仍然身体紧绷着,呼吸有些重。
叶重信一直没吭声,只是默默听着这父子在一旁说话,这时也忍不住了。
“你爹身体刚好些,你就不能消停点吗,这么大个人了,你是没活儿做还是赚不到钱?”
叶重信一脸怒气走过来,叶青柏便低了头不再多说。
但他的表情依然别扭着,他就是觉得,爹若不是被他缠着,根本就不会教他晒干豆皮,若不是他今晚找来说了那些话,也根本没打算给他一百斤黄豆。
爹都是没办法才给他这些东西,而不是主动为他着想。
但爹却为大哥着想了,也为凰丫头着想了,甚至为侄儿着想了。
就他,好像捡来的,若他不开口,爹就当什么事儿也没有,也不会为他安置这些事情了。
“爹,让你生气是我不对,我也不想气你,你说的东西,我回去准备,等准备好了我再过来。”
最后,叶青柏收拾了心情,淡淡一笑,便转开目光,看向正在另一边和赵沐秋玩耍的孩子。
“拓儿,我们回家了!”
“爹爹,我还想玩会儿……”拓儿不愿意离开。
“天黑了,外面看不见路,等下怎么回家?”叶青柏却板起了脸,朝儿子伸了手,“快点,娘要生气了,今晚让你睡柴房去。”
“不要!”拓儿一听要睡柴房,吓得连忙跑了过来,拉着叶青柏的手摇了摇,着急恳求,“爹爹,拓儿不睡柴房!不要把拓儿丢进柴房去嘛!”
“好,拓儿听话就不去,爹爹帮你说好话。”叶青柏蹲下来,抬手摸摸儿子的头,安慰着他。
拓儿一听爹爹会帮他,立刻欢喜地扑进爹爹的怀里。
“拓儿,跟爷爷和二爷爷道别。”叶青柏抱起了儿子,却提醒着他。
拓儿立刻挥着小手一一喊了,顺便还喊了表叔。
“柏儿。”叶重义突然喊了一声,声音微微发颤。
“爹这些年就尝着你奶奶偏心带来的苦,又怎会将这种苦,再带给你们……以后,不许再说偏心谁的话。”
“……”叶青柏怔住,看向爹时忽然也红了眼眶,低头道,“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爹说得不错,这些年他又如何看不明白?
是他失言了。
“爹,你别生气,我会好好做这个赚头的,黄豆的事,我回去就和岳母说清楚,她愿意便合伙,若是不愿意,我就自己做,少赚一点不要紧,不做扯皮的事儿。”
叶青柏不想再纠结了,不管爹本来是何想法,至少现在肯教他这手艺,他能靠这手艺多笔赚头。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但爹之前的话,无非也是在提醒着他,叶家是叶家,周家是周家,就算他不计较成本,但周家在利益面前又存着什么心思,他也要有个划算。
连大哥都将赚来的钱分成三分来安置,他合伙生意所赚自然是少,但他也可以有个安排。
只不过能不能交公帐,还要看生意如何,若现在就夸了海口,之后发现办不到,不是真的白干活了吗。
叶青柏心里盘算着,便抱着儿子转身。
“那我先回去了。”
他也要回去把思路理一理,他没工可做时,也可以在家晒豆皮的。
但他住在周家,是不可能不与周家合作的,没有第二个选择,那就要将成本说清楚。
他都做不了无本买卖,周家可别打着这算盘才好。
叶重义看着儿子离开,孙子还在朝他挥手,他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溢了出来。
“他居然是那么想的,他居然怨我偏心。”
“大哥,青柏精明过头了,事事想得比别人多,如今看到其他人都在赚钱,他心里急了,难免有些抱怨,你别理他。”
叶重信走过来扶着叶重义:“我扶你回去歇歇吧,也站老半天了。”
兄弟俩便走去正院。
“有时候我真想赶紧把家分了算了,他们得了自己那一份,都省心了。”叶重义抹了一把热泪,声音有些苦涩。
“可是青喜还小,看他们当哥哥的是肯定不会管两个小的了,如今青枫还知道交两成到公帐,青柏却连提都没提一句。”
“他还在怨我!怨我!”
“或许他只是觉得自己委屈了,并不是真的要怨你,不然也不会到今天才怨。”叶重信也替大哥难过。
大哥为那几个子女操碎了心,却根本不被理解,还被埋怨,摊上这样的孩子真是……
他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能忍了自己意气,反过来劝慰大哥。
“他可能是觉得,他大哥闷不吭声改行卖起了糕饼,他不知情,就是家里人故意在瞒着他,让他心里不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