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赵家父子皆在叹气,仍是愁着眉宇,看到叶子皓进来,这才笑了笑。
赵树生便叹息道:“没想到你两个堂哥这回硬气了一把,到是让人刮目,但总归是好事情,你们也莫往心里去,总归是兄弟。”
老人怕他们兄弟心中生隙,劝解了几句。
“子皓知道,能将一向精明圆滑的二堂哥逼到发火,显然他们心中确实如他们所说,是我们想多了。”
叶子皓朝老人一抱拳,有些尴尬地解释:“我也没想到会好心办坏事儿,心中到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看你,刚说了让你们别往心里去,你就往心里去了。”赵树生正要把烟锅再点上,听言便横了叶子皓一眼。
“好啦子皓,你为一大家人做的已经够多了,给钱是你们的心意,他们不收就不收吧,这钱你们都拿回去。”
赵大华在一旁喝茶,这时也说道。
“嗯。”叶子皓答应着,忽然说道,“这钱我拿去给大伯收着吧,找个合适的机会,给几个孩子也好。”
“铭儿、拓儿、煊儿,还有一个年前年后也要出生了,虽说现在我们哥几个手头也没有多少钱,用来拓铺、买地也就差不多了。”
“但一年后总能收些帐回来的,到时就不是小数目了,与其那个时候更刺激人,还是现在把事情解决的好。”
大家一想也对,这次他们哥几个一人赚了几十万两银子,就让那兄弟俩家里不安宁,让他们觉得憋屈,明年收帐回来,旧事重提也没意思。
现在把话也说开了,明年就不要再提,回避一些总是好的。
赵树生便点头答应了,说道:“你拿去给你大伯,把话好好说,莫让他误会了青枫、青柏,这事儿你大伯是最为难,也最在意的。”
因为他的儿子没有参与这桩买卖,分钱也没有他们的份儿,旁人便不好意思说什么,他却不得不说。
叶子皓自然明白,连忙答应了,就把炕桌上的四叠银票收了起来,转身出了暖阁。
院子里,哥几个和小媳妇都等在那里,叶青凰也牵了小吉祥在看着他。
叶子皓就低声把刚才和外公、舅舅说的话简述了一遍,哥几个自然没有意见。
钱既然拿出来了,自然也不会又省回去,再说拓铺都是叶子皓和叶青凰出钱,其他人拿的都是净利分红。
便是买地,自家要买就买,不买也是叶子皓和叶青凰买,一部分属于八珍阁的地产、一部分属于他们自己的私产。
陈飞是打算回陈杨村去买地,再交给村里人帮忙种着,便是多出些工钱也没什么。
他们已经在商量把府城的八珍阁也交给掌柜和管事,他们陈家还是想回靖阳去,只是为了孩子将来有个好环境读书上进,才一直在犹豫。
上午的时候陈飞说起这事儿,叶子皓的提议是回靖阳。
县城的那宅子还是可以接着住,接着向主家请买,多花些钱也无妨,主家若不肯卖,那就继续租着。
私塾就在隔壁,私塾先生又是认识的,学问和品行都靠谱,在熟悉的县城里生活、读书,不也很好么。
陈飞这次回去就打算和家里人说起这事儿,陈阳启蒙还不到年纪,他们还有时间考虑。
如今有钱,做什么都不会瞻前顾后、束手束脚,便是一人让出五万两,也爽快得很。
征询了大家的意见没有异议之后,叶子皓便看了叶青凰一眼。
“我们去找大伯吧,这事儿有你在旁才好,大伯会听你的劝。”
“好,你们几个晚上弄点下酒菜,也找大哥和二哥聊聊,莫伤了和气。”叶青凰点头,又叮嘱叶子皓。
昨晚是闹得不太好看,但大哥和二哥确实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今天是他们自以为地做了一些事情,反而伤了人家的尊严。
于情于理,当弟弟的总要去赔礼,莫让他们心里从此起了嫌隙,有些话敞开来说总比憋在心里要好。
叶子皓点头,又看向哥几个叮嘱起来。
“今晚咱们在花园里找个地方喝酒,少说葡萄酒的事情,多说京城八珍阁怎么开的事,我看堂哥他们对这个更感兴趣。”
大家连忙点头答应,闹出这样的尴尬,他们也挺不好意思的。
于是叶子皓和叶青凰就去找叶重义。
小吉祥被他们牵着一路蹦蹦跳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到了花园里,就看到正在空地上丢沙包的拓儿和小铃儿,连忙喊着跑过去。
叶青凰见翠婶子和晴嫂子正站在那儿说话,便将小吉祥交给她们,她和叶子皓要去竹轩。
叶重义并不知道在赵家那边差点吵起来的事情,叶青枫和叶青柏出来自然不会跟爹说这事儿,只说问题已说清楚就回铺子那边去了。
叶重义见状自是高兴地竹轩去了,他问及儿子钱的事情,他们说没要,儿子懂事,他当然高兴。
回去泡了一壶红茶,便坐在耳房窗边算帐,一大早叶青凰将昨天算过的细帐送了过来,让爹另外登个总帐,与八珍阁其他生意分开。
八珍阁在南华州的日常帐目,都交给叶常洲和叶华磊练手,其他地方的八珍阁则是一季交一次总帐,半年递一次细帐。
屋中烧着地龙,窗子半开,窗侧一株红山茶花正打着苞儿,有几朵已经绽开,将清冷的小院里点缀出几分暖意。
“爹!”叶青凰走过来时就看到耳房这边坐在窗前的人,便喊了一声,又道,“外面风凉,你坐在窗前不冷么。”
“不冷,屋里暖和着呢。”
叶重义抬头一看,便露出了笑容,但心里却明白这是有事儿来了,连忙将帐本收了起来,把窗子关上。
走到外面小厅时,小俩口也走了进来。
小厮过来请安,叶青凰让他们下去不必理会。
“怎么过来了?可还是他们的事儿?”叶重义先开口询问。
叶子皓便点头,把之前在竹风小筑发生的事情仔细一说,听得叶重义也红了眼眶,有些心酸。
“这不怪你们,也不能怪他们,只是没人想到他们真的不要钱,到是闹了个乌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