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乍暖还寒,皇宫中却已经春意盎然,一片绿色了。
洛青鸾连夜就递了帖子进宫,说要给王皇后请安,如果换了别人,王皇后自然不会搭理,这么晚了递帖子给她,这算什么?但洛青鸾又不同了,王皇后本来就喜欢她,如今又知道纳兰夜的事,本身就为她担心,在收到她的帖子后,自然就对宫女吩咐下了。
第二天,洛青鸾才刚刚进宫,还没有到后宫时,半路上就遇到了南宫擎。
他其实早就等在这里很久了,就是想要见见洛青鸾。
“楚王妃,太子殿下要见你。”轿子停了下来,引路的太监小声对洛青鸾道。
掀开轿帘,洛青鸾一眼看到了南宫擎那张满怀关切的脸。他似乎比以前更瘦了,却依旧俊朗不凡,只是看着她的眼中,依旧有一丝控制不住的情愫。在突然见到她的那一刻,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不由得让洛青鸾心头一沉。
难道南宫擎还没有忘怀于她?
这可不好,他已经有苏怡了,二人已经定下婚约,不日就要大婚。而且苏怡是洛青鸾亲手介绍给南宫擎的,但南宫擎现在显然还对她旧情难忘,如果让苏怡知道了,她才是里外不是人。
心头那点感动顿时就冷了下来,洛青鸾躬身下了轿,施施然走到南宫擎面前:“太子殿下。”然后行了个礼,一言不发的站着。
“青……呃,楚王妃。”差点又叫错,好在南宫擎关键时候改过来了。
明明才一个月,但似乎好久不见了,他终于见到洛青鸾平安的回来,南宫擎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他看的出来,她也瘦了,原本鹅蛋脸已经成了尖尖的瓜子脸,更显得清秀,楚楚可怜,很明显在这一个月里她只怕承受了很多苦难。她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轻颤着,似乎心里有些担心,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
只怕她也是赶着进宫给母后求情的?南宫擎立即就在心里为洛青鸾想到了理由。
昨晚想了一夜,南宫擎这才做好决定,准备陪着洛青鸾进宫见王皇后。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只希望自己能够帮她分担一些。只是有关端柔公主的事,南宫擎也帮不上忙,他已经在西楚帝面前试探过了,可后者根本不为所动,只说如果纳兰夜愿意,端柔公主也不反对,那就娶好了,于两国是有利的。
再说,西楚帝就脸色不悦了,以至于南宫擎也不敢再劝。
思来想去,南宫擎也猜到了洛青鸾的打算,那就是找王皇后劝劝,希望有用。
陪着洛青鸾去见王皇后,南宫擎这点是做得到的,也是他仅能相出帮她的方法了。上前一步,南宫擎看着这清秀温婉的女子,心头一柔,声音无比真诚:“楚王妃,你也是进宫来见母后的吧?”
“是。”洛青鸾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担心子卿的事,这事说起来也是父皇考虑不周,明知道子卿已经和你成亲了,而且还是他亲自赐婚的,可现在,父皇竟然有意答应东宛,让子卿再娶了端柔公主。唉……我也劝过父皇了,只可惜父皇不听,所以
我才来见母后,希望母后能够说服父皇。”
说完,他顿了顿,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呵呵,却没想到遇到了楚王妃,既然都要去见母后,不如我们一起?”
一旁的引路太监听了,立即对洛青鸾道:“既然太子殿下愿意陪着楚王妃去,那奴才就退下了。”
洛青鸾也没有拒绝,虽然她不想在和南宫擎有什么关系,但这次却有些话想要和他说,而且是很重要的话,不能被旁人听到。
“嗯,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洛青鸾点头,和南宫擎并肩一起王皇后的犀照宫走去。
一路无话,虽然南宫擎很想和洛青鸾好好聊聊,特别是问她在前线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吃苦,有没有饿着,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可这些话到了嘴边,他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似乎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无形中看着他,让他左右为难,摇摆不定。
“太子……”
“楚王妃……”
却没想到,等到南宫擎终于鼓足勇气想要问的时候,却和洛青鸾异口同声说出来。洛青鸾微微一笑,说道:“太子殿下有什么话,你先说吧?”
南宫擎眉头动了动,欲言又止,想了片刻才启唇:“等会见了母后,我会帮忙劝母后在父皇面前给你美言的。说到底,这件事的确是东宛不对,趁火打劫,父皇也应该明白他们的心思不纯。”
一边说,他一边看着洛青鸾绝美的侧脸,心头一动,他浑身一凛,顿觉不妙。
仅仅是看她一眼,都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好好拥她再怀中,软言宽慰她不要担心,可南宫擎明白,这样做是不合时宜的,他和洛青鸾仅仅是朋友关系,她已经成亲,就算有关心的人,那也应该是纳兰夜,他没有半点资格。
竭力的控制着这种蠢蠢欲动的念想,南宫擎总算站远了一些,和洛青鸾保持两个身位的距离,径直看着前方,也没有再转头看她。只是毕竟离的不远,空气中时候有一股如兰似麝的幽香飘入他鼻中。
“嗯,多谢太子殿下了。”洛青鸾清丽悦耳的声音响起,但出乎南宫擎的预料,她竟然停了下来,认真道:“如果太子殿下真的有心,我倒的确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精神一震,南宫擎立即道:“什么事,楚王妃尽管说。”
虽然洛青鸾一路上都在考虑这个,但临头要说出来,她还是要斟酌一下,毕竟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被其他人听到,不管是对她还是纳兰夜,甚至是对南宫擎都有灭顶之灾。
不露痕迹的看了看周围,二人正走在御花园中,穿过沿途的小径,绕过前面的莲池从长廊过去,就能看到通往犀照宫的路了。周围很安静,只能远远看到几个忙碌的宫女和太监的身影,没有什么人,风轻云淡,枝头上有鸟儿的声音,婉转轻盈。
放了心,洛青鸾终于开口:“太子殿下既然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进宫找皇后娘娘,那就应该明白我所为何事。”
南宫擎点头:“嗯,因为端柔公主要嫁给纳兰夜,可他已经娶了你了,父皇又不表明态度,让你有危机感
。”
“准确的说,其实仅仅是端柔公主,我并不担心,因为纳兰夜不喜欢她,不管公主做出什么表示,或者许以重利,纳兰夜都不会心动的,我了解他。可问题的关键是,我就担心陛下一时糊涂,被东宛蒙蔽,直接下圣旨赐婚,那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我一定会说服父皇……”
南宫擎的话还没有说完,洛青鸾已经斩钉截铁的打断了:“不,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可能和利益,太子殿下不可能说服陛下。”
南宫擎顿时尴尬起来,没想到洛青鸾根本不信他。
“太子殿下,我不是不信你,”似乎看出了他的尴尬,洛青鸾背过身去,站在莲池边看着平静的水面,幽幽道:“只是,素来帝王无情,只讲利益,这点从纳兰夜身上就能看的出来。”
回过头来,不等南宫擎反驳,洛青鸾继续道:“其实陛下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如果真的让纳兰夜娶了端柔公主,于西楚是有利的,纳兰夜对西楚忠心耿耿,而东宛还会辅以十万大军,帮助西楚攻克南魏的进攻,后续还可能继续合作,两国合力攻打北越,这对于西楚的确是开拓疆土的大好时机,陛下不得不心动。”
“可是,凡事有利就有弊。就算东宛能够和西楚联手,难道就没可能吞并了南魏和北越后,再反咬西楚一口吗?这是谁都料不到的!”
洛青鸾容色严肃,一字一句道:“陛下做的这些,并非全部对西楚好,而对于我而言,更是百害而无一利。我已经是纳兰夜的正妃了,还是陛下金口玉言亲自赐的婚,可端柔公主一来,陛下竟然半句没为我说,已经默认了公主的行为,这难道不是出尔反尔吗?”
南宫擎被她说的浑身不自在,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因为西楚帝是他父皇,而同样感到了难堪:“这……这的确是父皇考虑不周了。”
“如果这次的事过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洛青鸾淡然道:“所以,太子殿下,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子,不懂什么国家大义,更不明白什么报效国家,牺牲自己这些,对于我而言,我只求身康体健,和纳兰夜一辈子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就好了。无论是谁想要破坏我的幸福,我绝对不会答应,一定会让这人付出代价的。”
南宫擎心头一惊,脱口而出:“不!不会的,我绝对不会看着你于危险而不顾……”
仰头看着南宫擎,洛青鸾道:“所以,太子殿下如果当我是朋友,那我有一个心愿,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和纳兰夜一起实现?”
“你说,是什么心愿?”
洛青鸾心头一横,终于说了出来:“太子殿下既然这么为了我和纳兰夜着想,那么,只要太子殿下做了皇帝,那岂不是就皆大欢喜,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没想到洛青鸾说出来的竟然是这样的事,南宫擎一时之间听得心头震撼,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洛青鸾却不容他多加考虑,直接道:“太子殿下,你迟早会坐上那个位置的,到时候,我和纳兰夜就彻底无后顾之忧的,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