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十分怪异。
暗夜堂的武功走漏的可能性太低了。那么,这个人,到底是难得的高手和暗夜堂对打并且大胜过、还是根本就是暗夜堂出身?
梁玉燕一边对阵敌人,一边皱紧了眉头思索。
正巧山贼喊过话的那个头目打到了梁玉燕身前,梁玉燕索性不再思索,轻巧的几个动作制住对方,并把长剑横在他的脖子边,一句话让那喊叫的小头目消声:“住嘴,刀剑无眼,仔细小命!”
梁玉燕制着他来到战场中心临近马车的地方,威胁道:“让你的人停手!”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没看见你们老大我被捉住了吗?兔崽子们快住手!!”那小头目也是怕死得很,一迭声的喊住那群山贼。
见控制住了场面,梁玉燕低声喝问道:“说,你们和暗夜堂是什么关系?!”
马车内的洛青鸾抬起了头。沐小鱼也在一旁紧张不已。
“那,那是什么?”山贼小头目转转眼珠,否认的很迅速,“小人不知,小人只是虎义山上的一个山贼,名叫周茂,女侠所说的什么堂小人实在不知啊!”
“休要耍滑头!从实招来!”梁玉燕横紧了手中的刀。
“这……小人真的不知啊……”周茂还待分辨,企图混淆视听,“女侠仔细刀口!留小人一命,山上有好酒好菜,财宝无数……”
“脱鞋。”梁玉燕语气危险。
“……什么?”
“少废话,要命不要?!”
梁玉燕仔细看了周茂的鞋底,果然瞧见了暗夜堂专属的标志,她冷笑:“果然啊……”
油嘴滑舌的周茂此刻才真的有点慌了。
梁玉燕食指弯曲,中指成钩的比了个手势,看到那个手势,山贼首领直接呆住了。
“呵。”梁玉燕收回手,又用手指划过剑锋,“真当我暗夜堂式微了啊?什么东西都敢来冒充我暗夜堂?!”
“听好了,蠢东西。”梁玉燕语气骤冷,“我是暗夜堂珍绣坊分舵主梁玉燕。今日,就为你敢冒充暗夜堂的愚蠢行为付出性命的代价好了。”
感觉到梁玉燕杀意顿现,山贼头目急了,他喊道:“不,不是假装!我是暗夜堂大庆城分舵主胡炳成!”
梁玉燕的语气好像纠结到了一起,她难以置信道:“什么?!”
胡炳成不敢再嬉笑,一一道来:“千真万确,我是大庆城分舵舵主。因为事出有变,不得不逃走。当山匪也是不得而已……兄弟们实在是没饭吃了。”
听了解释,梁玉燕却更加生气:“暗夜堂分舵成员非危及性命不撤据点。我们当初的首誓你背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倒想知道,是怎么样的‘事变’让你堂堂一个分舵主做出逃离据点的事情来!”
“梁舵主。”胡炳成语气沉痛,“你有所不知。”
梁玉燕只觉得搞笑:“我不知什么?”
“我也想知道,你以为的真相是什么样的?”洛青鸾清冷的话音加入,她终于不再默默听着,留下沐小鱼看护纳兰长逸,她缓步走出了马车。
梁玉燕吃惊她走出来了:“青鸾,你怎么……”冷离默不作声的护在洛青鸾身边。
胡炳成更是巨惊:“……这位就是?”
梁玉燕没好气道:“没错,这位就是楚王妃!”又转身轻斥洛青鸾,“情况这么乱,青鸾你怎么出来了?”
“无妨。”洛青鸾转向胡炳成,“你接着
说,说纳兰夜是怎么背叛西楚的?”
胡炳成被洛青鸾的气势镇住,沉默片刻,思来想去,大概觉得自己没什么错处,于是他继续分辩。
“就算王妃在此,我胡炳成也要说楚王真的叛变西楚了!”
胡炳成大概怕梁玉燕暴起,于是默默退后了一步,“楚王不仅背叛西楚,还想将暗夜堂的兄弟调入东宛军营!我等虽非大能之辈,但也知唯家国不可背弃!思及王爷知遇之恩,不可与之为敌,我等只好逃出。这也是没有办法,我胡炳成自问无愧于人!”
胡炳成这句话引起那一众暗夜堂成员的附和,一时之间,人人皆声讨楚王无情无义,指摘自己的无辜。
梁玉燕要气死了,想要动手,但是看洛青鸾在一旁不言不语,又硬生生忍住了。
胡炳成哼了一声又道:“我们有什么错?都是因为王爷背叛了西楚!”
“啪!!”梁玉燕忍无可忍的抽了胡炳成一耳光,直接把胡炳成抽的跪到了地上,“混账,白痴,你们也不用脑子想想,王爷怎么可能背叛西楚?!”
洛青鸾一直面无表情的听着,直到那一群人觉得不对劲,逐渐安静下来,她道:“玉燕,你曾说过暗夜堂成员皆精英,忠诚又强大,今日所见并非如此嘛。”
“我也为有这样的同僚而感到耻辱。”梁玉燕咬牙,恨恨地看着那一群蠢货。
“你是胡炳成?”洛青鸾没什么情绪的眼转向胡炳成。
“是我。”胡炳成觉得快要被这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气势压得喘不过气了,传言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么?奇怪……
“你既是暗夜堂分舵舵主,应该知道,一旦背叛暗夜堂,将永世不可再入暗夜堂,不论冠以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知道。”胡炳成咬紧了后牙槽。
“既如此,滚吧。”
胡炳成蓦然抬头,似乎不敢想象这个女子嘴里竟然吐出如此词句。
“你们选择不相信自己的主子,然后被抛弃了,如此而已。明白了么?”洛青鸾投来的目光让胡炳成觉得他是被这个天下抛弃了。
“离开我的视线,马上。”洛青鸾收回眼。
胡炳成憋屈的领着那群人离开了。
“王妃……”梁玉燕欲言又止。
“启程吧,继续赶路。”
必须要,抓紧找到纳兰夜,他那边的情况不算乐观。洛青鸾想。
东宛,京城。
纳兰夜在书房里呆了足足一夜,他在研究东宛的兵力分布。
袁兴走进书房,看见桌上燃到底的烛灯就知道主子这是又熬了一夜。他默默吩咐下人换了烛台进来,这才开口:“主子,如何?”
纳兰夜的嗓音不可避免的带了丝沙哑:“东宛帝给本王的资料有问题。”
袁兴是装的沉稳,闻言立刻激动道:“我就说东宛的皇帝老儿根本不相信我们!!王爷啊,我们不如回去吧。王妃小世子都下落不明……”
“本王当然知道。”纳兰夜的语气有些危险。
袁兴闭嘴了。
谁不知道王妃和小世子是楚王的唯二逆鳞,这种焦急关头提起这二位,他真是脑子被睡没了,唉,以后还是学王爷多熬夜吧。袁兴腹诽。
纳兰夜放下手中的资料,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晨光给他俊朗的容颜渡了层荣光,使他整个人仿佛柔和了许多,但是任何具有动物直觉的生物都知道,这个男人是
一个十足的危险生物。
纳兰夜知道外面的传言都是他投诚东宛的消息,毁誉由人,他是不甚在意的,何况他本来就是假意投诚,赚取东宛帝的信任,以满足自己吞并东宛的野心。
东宛帝不信任他,他对东宛皇帝也无一丝真诚可言,尔虞我诈,相互算计罢了。只看最后谁能胜人一招,谁又棋差一着。
只是这一次,纳兰夜最后悔的便是把洛青鸾和儿子陷于险境。没想到王太后竟然真的敢动他楚王府,她一深宫妇人本不足为虑,那么又是谁做了幕后推手……
思索间,纳兰夜想起洛青鸾那句“夫妻不就是,就算整个天下人与你为敌,我亦站在你身后,这样吗?”少见的,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旁边袁兴少见多怪:“诶,王爷你是笑了一下吗?”
“王妃世子有消息了吗?”纳兰夜恢复成了那个冰山王爷,语气里的冰碴子硬的硌人。
“……还没有。”袁兴臊眉打眼的。
“那还不快去?!”这次每个字都变成了小刀子,袁兴卒。
“是是是。”他忙不迭的逃出门去了。
青鸾素来聪慧,身边又有冷离、梁玉燕、沐小鱼,保全自身没有问题,只是怕会吃些苦。想到自己捧在手心的妻子和软糯可爱的儿子要吃苦,纳兰夜眼里的杀气都又泛起了波澜,他眯着眼想,京城里钻进的那些细作,是时候要清一清了……
所以说逆鳞之所以为逆鳞,就是触之即死的意思。
遁去的袁兴不得不又回来了,他小心翼翼的敲敲书房门,生怕他家王爷正处于什么情绪不稳的易爆发状态。
还好纳兰夜已经梳理好了情绪,他重新戴上了那张冷漠寡言的面具,依旧是那低沉磁性的嗓音:“进来。”
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袁兴已知他今天大难不死,语气都活泼了起来:“禀王爷,该去军营练兵了。”
“收拾一下,即可出发。备马。”正常状态的纳兰夜并没有很难说话。
待纳兰夜穿戴妥当的走出寝宫大门,领着装备好的两匹马候在一旁的袁兴还来不及说话,由远及近来了一匹快马,是纳兰夜的心腹永安。
“王爷安好。”永安下马跪地请礼。
“起了。”纳兰夜一扬手,“快马至此,有何要事发生么?”
“回王爷,正是。手下有人来报,说我暗夜堂在东宛的几个分舵出事了,舵主带头叛逃。以榴花城、大庆城、南江城为首,几乎全军覆没。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永安再次跪地,头低的更甚。
“非你之责。起来。”纳兰夜的语气听不出什么,但是他心里打了个突,大庆城在东宛的北边,一座重要的战略之地,青鸾会不会去了那里……如果是,她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永安不敢违抗,起来站好:“属下已经派人去查,怀疑是东宛皇帝的暗度陈仓之计。这东宛帝表面上稳住王爷,暗地里却做出拔除暗夜堂在东宛分舵这样的事情……”
“实在是奸诈之极,可恶至极!!”袁兴给他接话道。
“本王知道了。永安,你继续查,最好查出证据来。还有,安抚好没有叛逃的成员,这些人的名字整理成册拿给我,本王以后有重用。至于走了的那些不必挽留,不必苛责,任其自生自灭即可,只一点,永世不准再入我暗夜堂!”
最后一句话,纳兰夜加重了语气,听在袁兴、永安二人耳中如惊雷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