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后的早晨,骨肉透着一股子阴瑟的寒冷。
那种寒冷有些刺骨,冷不丁的钻进自己的衣领和袖口也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易珩穿了一件大衣,淡淡的粉红色,大方又娇嫩。
只不过等她出来的时候,一眼看见的却是大长腿和自行车的标配。
那一刻她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整个人都呆住了。
此时的越泽正坐在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车垫上,双手环胸,一只脚还踩在脚踏板上,而另一只脚落在地面上支撑着自己的身形和自行车的重心。
如果说以前他的那双腿只是看着长,那现在这种特别直观的对比,只能让她感叹:这腿是真的长啊!!!而且那修长的双腿,笔直有力,在阳光下的线条格外好看。
“过来。”
见她的目光都看直了,越泽勾起唇角,笑意漫开,如水波一般出现了一圈圈涟漪。
易珩听着他的声音下意识的走了过去,“你……怎么骑上自行车了?”
车库里的法拉利、路虎、玛莎拉蒂……都长毛了?还是昨天被雨水泡了?
“不愿意坐这个?”
“坐这个?”少女一愣,“你是说,你要用自行车载我?”
“不然呢?用跑车?我一个潮湿小职员,好像没有那么多的钱。”
哎呀,她怎么把这事忘了。
无论昨天发生了什么,他今天还是要照样去上班的,超市收银员。
易珩现在真是越来越佩服越家奶奶了,她整起自己的孙子来,真是一丝不苟的一点都不手软啊。
直接跳上了他的后座,“坐着抱你的腰可以吗?”
越泽转过身,一脚踏动自行车,随之说了一句:“抱紧了,掉下去,我不管。”
他话音刚落,少女的双手一点也不认生的直接抱在了他的腰间,用力的搂住。
骑着自行车,越泽的低头看了一眼少女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飞扬着,蹿动着……
一路从紫园的山间路上骑出去,竟然看到了一路的好风景。
呼吸着最新鲜的空气,少女被风吹的有些微红的脸颊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扭捏和迟疑,手指不由自主的在他的腰间勾动了两下。
越泽低头瞟了一眼,低沉的声音传来,“老实一点,别乱摸。”
乱摸?
少女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在他的腰间在动?
脸颊莫名的一阵羞涩,她有绷紧唇角抿住,脸颊愣是挤出了两团细嫩的肉肉?
“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那嗫喏的语气成功的取悦了男人那萌动的心。
“我知道,你要是想摸,可以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
少女的手指都僵住了,抱着越泽的腰,仿佛感觉自己好像抱了一个炸弹?
刚刚她是不是幻听了?
这一早晨发生的一切,她怎么总觉得自己好像遇见了一个假的越泽?
冷漠呢?
桀骜呢?
节操呢?
下限呢?
还有对她的千里之外呢?
好像一瞬间改变了什么?
不对劲
不是一瞬间,而是这段时间一定是改变了什么。
“喂,越泽?”
听见声音,越泽一边用心的骑车,一边分出一点心思回答她的话。
“嗯,怎么了?”
“你昨天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早晨去找她的时候想着跟她短暂的说两句话,可谁知道突如其来的发生了那么多乱糟糟的事,现在倒是才有说话的机会。
“我知道越韬他们跟楚韩打架的事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话一出口,易珩觉得自己真是蠢的冒泡,育泽毕竟是越家的地盘呢,他怎么会不知道?
“我看了校内网,上面有你们的图片。你挡住了楚韩的一拳,疼吗?”
“校内网?”少女在车后座上挪动了两下,越泽赶紧稳住车子,“你竟然还上校内网?”
越泽无奈的皱了皱眉,如果是以前他根本不屑去看,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她,而他却不在学校。
明知道以她的身手根本没人能欺负她,可他还是怕她受了委屈。
“好好坐着,小心我把你甩下去。”
她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腰,那没有一点赘肉的腰掐起来也是十分硌手啊。
随即她的手腕就被狠狠的扣住了,越泽一只手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腕,唇角勾着的说:“听话,别闹。”
易珩鼓起嘴巴像只河豚一样,噤鼻子瞪眼的盯着他的后脑勺,“你都没告诉过我,你什么时候上的校内网?”
“这个重要吗?”
“这个不重要什么重要?”
越泽略一沉默,“疼吗?”
“什么?”
“你的手,疼吗?”
易珩看了看自己的手,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竟然长的如此的完美,五指修长,白白嫩嫩。
“疼啊,你都不知道楚韩用了能有十分的力道呢,相当惊人的力气。”
冷风吹过男人的发丝,然后在下坡路上,男人只顾着笑,就像一个迎着冷风即兴表演的傻瓜。
**
看着换上工装的越泽,依旧是最帅收银小哥的扮相,易珩对他的形象和魅力彻底无语了。
一个人的美貌有的时候真的是掩饰不了的,特别是这种天生丽质性,简直是要命。
见他走了过来,她立刻背着自己的背包跑了过去,都没有让他招手和废话。
这种感觉在少女看来是一种默契,可如果让周小胖看见,恐怕就是驯服,一个被驯服的烈女诞生了。
“现在吃早餐吗?一个鸡蛋,一杯牛奶,还有两个面包,可以吗?”
少女的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晃了晃,越泽意外的舒展着眉间,“什么时候买的?”
“你换衣服的时候,地下二层出品,第一炉面包据说最好吃。”
跟在越泽身边这几天,易珩显然也成了一个“知名”人物,好像在这里工作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她有一个帅的掉渣的男朋友,紧接着就有人感叹:言越这个人的取向还真是特别。
其实这件事他们都没有问过当事人,可大家又都不是傻子。
在他们眼里言越并不算是一个难以接触的人,只不过这人就是性子淡漠了一点,不愿意说话而已。
不过哪怕是这种比较和善形的冷淡,能化开的也只有一个女孩。
只有看见她,言越的话才会多起来,那张冷淡的脸才会有一点点的松动,或许运气好还能看见他勾起唇角,或者给她夹菜的喂养。
没过几天,易珩已经成为了罗曼史的主人公,不知道拯救多少次地球和银河系的“伟岸”人物。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今天想要干什么?是跟着我,还是自己找地方呆着?”
易珩仰头嘟嘴,眯起眼睛看着他,“跟着你行吗?站在台子里?”
“你要蹲着?”
少女对他眨了眨眼睛,“坐着不行吗?”
“行,制备小板凳。
越泽接过早餐的纸袋,刚要走,就发现少女用手指紧紧的捏着他衬衫的一角。
“嗯?怎么了?”
易珩微微皱眉,“这回为什么这么好说话?”
前几天他都不让她再进台子的,别说蹲着了,就是坐在地下都不行。
越泽斜瞟了她一眼,“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想进台子就算了。”
易珩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赖皮的跟在他的身后,“不,我要进去,要不然你被人勾搭跑了怎么办?”
“我不会。”
“你说什么?”
越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不跑,也不会被勾搭跑,我要是跑了,就会把你弄丢了。”
易珩呆愣愣的看着他,似乎没有听清楚他刚刚说了什么。
可下一秒,他倾身抱住了她,落在她背上的手用力的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压了压,“你应该知道那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吧?徘徊在死亡的边缘,迈出一步就是悬崖,后退一步就是深渊。而周围则是无光的黑夜,几乎把所有的信念都吞没。我曾在这样一个地方待过,等待过……我一直期待会有一个人宛如救世主般的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把我从黑暗中一把拉出。可是最后我等了又等,却一直没有等到那个人,我想着我应该有别的方式解脱,所以我怯懦的选择了自杀。”
易珩的心骤然一跳,他们站在空旷的大厅之中,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起来似乎还有一种低沉的回音。
“我不是想要隐藏这个秘密,我只是害怕失去。因为失去我陷入过黑暗,因为失去我害怕自己再次被关起来。然后我不敢轻易的付出什么,也不敢安逸的接纳,我小心翼翼的做着每一件事,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包括感情。所以你要知道,如果我接受了你,我就一定不会放开你,不会给你机会逃走,更不会让你从我的身边消失。丫头,我怕把你弄丢了,可我更怕,有一天你会把我弄丢了。”
“噗通”
“噗通”
“噗通”
“……”
直到拥有了自己小板凳的地位坐在台子里,易珩整个人还没有缓过神来呢。
他之前说了什么?
黑暗?
阳光?
救世主?
等待?
还有接受。
丫头,我怕把你弄丢了,可我更怕,有一天你会把我弄丢了。
少女猛的抱住了头,脸红的滚烫,就连她自己都能感受到。
什么情话?什么文采?
她的功力好像不及他的万分,再加上他说话的语气和声音,易珩感觉眼前都是眩晕的,朦朦胧胧的闪着一片马赛克的光斑。
“呼吸啊,你要把自己憋死吗?”
听见声音,她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光斑急速缩小到了一根根细微的轮廓曲线,然后就跟照镜子一般,她的目光紧紧的锁住了他那双漆黑的眼瞳。
天啊,她的脸颊竟然是红的,红到了眼角,红到了额头,红到了脖子……
猛的捂上脸,却听他低沉的笑声在她耳畔响起,“看来你不是想把自己憋死,而是捂死?”
一双手握住少女的手,用力将她的手从她的脸上拉了下来,眼中的笑满溢而出的,“别捂了,这样的你也挺好看的。”
易珩:“……”
神啊,快来救救这个一说话就要她命的男人吧。
“你们干嘛呢?”
突然一道声音煞风景的从他们的上方传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抬头看了过去,之间三张脸无死角的封住了他们所有的视线范围。大写特写的镜头在他们眼前,三脸懵圈的晃啊晃……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秦凯伸手翘了翘越泽的收银台,上面放着一个冒尖的购物筐,“当然是买东西啊,怎么样?够意思吧?一大早第一个来排队的。”
慕叶成立刻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我是第二个。”
高岳乐则是老大不满意的瞪着他们俩,“要不是你们俩作弊,我才是第一个。”
越泽站起身,目光冷冽的从他们的脸上掠过,那慑人的气势无缝衔接上了他越家太子爷的身份,“我看你们真是来找死的。”
慕叶成立刻瞪圆了眼睛,“你敢威胁顾客?”
高岳乐不甘示弱的附和,“你敢打顾客?”
秦凯则是相当干脆的出示了警官证,并干脆的说:“你现在是收银员,结账付款是你的本职工作。”
越泽的目光从他们这三张傲娇的脸上扫过,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说这件事怎么办?”
少女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目光还是非常照顾周围的那些因为好奇而凝聚过来的目光,伸手轻轻的撩动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发丝,似笑非笑的朝三人看了过去,咬紧牙关的挤出两句话:“他不能动手,我能;他是收银员,我不是。”
秦凯更快的收回了警官证,沉默。
慕叶成原本身后还拉着一辆满载货物的购物车,不过下一秒他长腿一踢,就将购物车踢回去了。
高岳乐最是有眼色,咧开嘴“呵呵”的笑着说:“你们不会真的好上了吧?”
伸手牵起少女的手,他的吻毫无预兆的就落在了她的手背上,那微凉的鼻尖和她的手背擦过。长长的睫毛撩起,朝她看了过去,那一刷而过动作,仿佛一帧一帧跳跃着的音符,带着微痒和说不出得让人心动掠过了她的心尖。
随之他的声音响起:“嗯,好上了,看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