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的人,把人送去易家,剩下的事我会和爷爷说。”
事情如愿,姬长鸿的脸色总算轻松了下来,“谢了。”
“我还没有说完,如果你敢骗我,我会亲手掐死他们。”易珩的这话绝对不是吓唬他,有些事要是触及了她的底线,那就是逆鳞。
“约乔司家族把微瞳浩瀚送来的时候我就怀疑过这东西的出处,特别是我家老爷子的反应很奇怪,他既喜欢又害怕。微瞳浩瀚是一种精练感官的古武技,对于我们姬家来说是贵不可言的一种技法,不仅能提升凝聚力,还能通过文王六爻进行武技融通,受益无穷。你知道融合技的古武是多么的难求,特别是适合自己属性和天赋的,那就更难得了。”
易珩面无表情的侧头看向他:“那你应该很开心才对,这样的武技即便是要学,你也会是姬家第一人。以你那非人的计算能力,不一直是姬家的智囊吗?也只有你能吸收其中的精华才对。”
“可老爷子没有让任何人学。”
姬长鸿的表情很平淡,没有因为得到和失去出现任何的波澜。
仿佛这东西对他的吸引力也仅仅是一个令人模糊而又觉得怪异的名字。
“那可不像你们家老爷子的性格,对于姬家的天赋他一向有着很高的追求。在我的记忆中,他是一个严苛到律己的古板老头。我记得就是你学六爻入门的时候,摸骨就学了五年,据说还用了三年去实践?“妖手佛爷”的称号总不是假的吧?”
姬长鸿一脚踩在刹车上,由于惯性他的身体差点冲出去。
“你知道?”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形和刚刚那危险的动作,而是一脸愕然的看向身边的少女。
“暗网有一个暗流分支,名为杀戮角斗场。而随之衍生出了一个“死亡罗盘”。而所谓的死亡罗盘其实就是一个赌命的牌桌,赌死人的命,赚活人的钱。”
“据说七年前,死亡罗盘上出现了一个年轻人。他总是戴着一张歌剧魅影的面具出入其中,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但他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他在下赌注之前一定要和杀戮角斗场的“猎物”握手,说是出于一种礼仪,可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吗?无一败绩的妖手佛爷,掳走了地下十六亿赏金的神话。”
姬长鸿的手臂微微的颤抖着,这是属于他的秘密,一段阴晦和堕落的历练。
这是爷爷给他的任务,摸人的手骨,判命的阴阳。
而暗网之下的暗流分支中,死亡罗盘就是最好的历练对象。
那是地下的猎金场,堕落的深渊。
人命仅仅是一种赚钱的方式,而更多的杀戮也不过是一种发泄。
那个地方就是一个地下的帝国,没有法律,却有规矩。没有罪恶,只有实力。为了钱你可以随意肆虐挑战,而因此付出的代价就是你的命。
“你早就知道。”
“暗网之前一直盘踞海外,很少会接国内的生意。可就在二十年前,我们易家刚刚隐匿,关闭内门之后,他们就开始在国内活动,好像有意要避开我们。我爷爷当然会让人留意他们的行踪,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的确是你也加入其中了。”
说着,她伸手一把抓住了姬长鸿的手臂,根本不给他挣脱的机会,用力撸起他的衣服袖口。
他右手小臂内侧出现了一道小孩巴掌大的伤疤,易珩眉头拧紧,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你说的没错,我十六岁就进了死亡角斗场。手臂上的疤痕就是那时留下的印记,所有进出角斗场的人都要通过验证这道纹身。这就像在你身上印下了一个抹不去的脏东西,哪怕你脱离了那里,可记忆中的印记却也抹不掉。”
去过地狱的人,真的可以从那里一走了之吗?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那些人想烧了姬长英的尸体,也是因为他身上的印记。”
姬长鸿点了点头,“他参加了杀戮角斗场,每杀一个人他的印记上就会多上一段红色的绘描,他们管这种东西叫鬼蜮彼岸。更是一种力量的象征,我劝过他脱离那里,可他却沉浸在了那种对能力和杀戮,不断追求的兴奋中。所以他手臂的印记是半个金色,你应该知道半个金色纹身意味着什么吧?那是四十条以上的人命,鲜血淋漓。除非你把他的那块肉挖下来,不然他的印记永远抹不掉。”
“所以你们兄弟就是活该,拿走别人的东西总是要还的。”
“我现在可以归还,可你现在想要我的这条命吗?”
易珩别开头,默默的看着前方,“你并不欠我的,我为什么要你的这条烂命?”
“爷爷说,姬家是被诅咒的家族,我们欠一个人的命。也许有一天,我们整个家族会因为这个人而灭亡,所以他一辈子活的忐忑,生怕那个人突然出现,或者没有出现,就把我们一族人的命全部献祭了。因为这个恐怖的诅咒,他老人家用尽了办法,想要为姬家留下一个命根子,然后终于在三年前,我们家得到了一对仅有的双生子。总算是老天给了我们姬家一线生机,他们将是我们姬家的未来。”
“就是你让我收进左丘的那两个孩子?”
“没错,就是他们。我们姬家人的身上都有一块胎记,可他们的身上却没有。”
“也许这只是你们家族的臆想,左丘的古籍记载的故事神乎其神,多得是这种玄妙的故事,可你能确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姬长鸿淡淡的一笑,目光中沉静内敛。
那张很多时候刻板的脸颊,莫名的呈现出柔和的曲线,“易珩,你应该知道,我们家的诅咒多半跟你有关,这才是我们姬家最大的秘密。爷爷说,如果这个人出现,那姬家一定会因为她覆灭,无论是哪一种的方式,都是一种走投无路的毁灭而已。”
“但可笑的是,我却不知道你们家族欠我什么?”
“你果然是知道了。”
“从你们家老爷子给我摸骨之后,我就有过这样的猜测,不然我实在不知道他这样大费周章让我住在姬家,可最终又什么也没做的原因。”
“易珩,如果你真的是那个人,那我又要感谢你了,哪怕是死在你的手里都好,我也不想受到这种煎熬,仿佛就在坐牢。而这样的面对你,更让我不安,忐忑。”
“别把话说得这样生死相守的表白,你知道我受不起。还有,我并不觉得你们欠我什么,也许很久的以前确实欠下了。可现在我不记得了,也并不像讨回来。其实我很明白姬家和约乔司家族合作的原因,在姬老爷子的角度看,他可能更希望我去死。这样的方法,也许更能保证你们姬家长久以来的安全。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会做这样的选择,无论这个人是谁,只要他能威胁我和我的家人,我一定会选择杀了他。”
“你的心里都清楚。”
很多时候,易珩不愿意把话说的太清楚,毕竟很多时候都是伤人又伤己的。
“你说你去过梅岭大桥,我可以想到其中的原因。微瞳浩瀚就是当时我要带回左丘的那几本古武技中的一本,当时左丘和军方一共派了四十八人的小组,进入梅岭腹地,找寻那个山洞。可当我们进去之后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以整个山脉为基石的巨大迷宫,而当我找到想要的东西时候,意外就发生了。我们受到了猛烈地攻击,整个迷宫中都冲刺着一种可以麻痹神经的药物,而就是因为这种特殊的药物,就连我都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危险。”
“四十三个人,跟我进去的四十三个人都被埋在了迷宫中,而跟我跑出来的其它四个人也没有逃过去,他们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有醒过来。其实你说的对,我就是杀了他们的人,如果我没有接下那个任务,如果我没有当年那样轻率,也许他们不会死。微瞳浩瀚就是那时候丢下的,我一直不敢再回去那里,而爷爷派去的人,跟我说,什么都没有找到,就连那些人的尸骨都没有。他们说有人打扫过那里,把不该存在的残留物都带走了。我相信微瞳浩瀚也在其中。”
重新启动了车子,姬长鸿说道:“我找人查过当年军方对这件事的书面记载,不过也只看到了一半,是我爷爷告诉我这本武技的来历,我才脑补出的下一半。而根据你说的话,我差不多能肯定当时打扫战场的人就是袭击你的人,只有他们有这样充足的时间。而且我看过上面的记载的时间,左丘来人接应你的时候,也是梅岭大桥爆炸的时候,当时他们能带走的只有你和你身上的存留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再回头去找那本遗落的武技。而你传出有爆炸物消息的时候,所有外围人员更多的是疏散人群,也不可能有人往那么危险的地方钻。所以微瞳浩瀚这个时候的出现,必然跟那些袭击你的人有关,因为也只有他们有时间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拿走你遗落的这本武技。”
“所以你才会重新去过梅岭腹地?”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可那个山洞被炸塌了,我没有进去。后来我在山上呆了几天,走遍了当初你可能经过的路线,然后我就发现了这块白鼍龟甲,我敢肯定,后来有人也去过这个地方。甚至落下了这块龟甲都没有察觉。”
易珩的眉头紧锁,“你说的有人去过,就是说越泽对吧。可这么珍贵的东西,难道丢了越家会没有察觉?你说这东西属于越泽的,越泽就没有找过?”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找过,不过就在五年前,越泽也生了一场大病。我找人查过他那段时间的住院记录和病例,可惜,越家对他的**保护的很好,我根本查不到有用的信息。”
易珩突然想到了越泽隐藏的心理疾病,“这属于人家的**,查不到,也没什么。”
“不过有一点我很感兴趣。竟然有人说,他失忆过,好像就是五年前的那场大病,他消失了一部分的记忆。”
“失忆?”
这个信息还真是新奇,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能确定吗?”
“不能。我的人是找到了当时的一个急诊的医生,他说越泽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是几个农村人给送来的,说是被蛇咬了。然后他就晕倒在了路边,所以他们就把人给送到了医院里。接下来就是他负责诊治的,可当越泽清醒过来的时候,他询问过病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过往的病史?可他却说不知道,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只是当时他们接触的时间太短,越家人就已经找到了医院,然后越泽就被转院了。这事也就没人知道了,那个急诊医生要不是看见越泽的照片,也不一定记得这个人。”
“失忆?就算白鼍龟甲是他的,能证明他去过梅岭然后被蛇咬了。可是什么蛇毒,还能导致人的失忆?”
“或许是撞击。毕竟他被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就昏迷了。”
“那又是谁袭击的他?难不成是他失足跌落山崖的?越家的卫队呢?他们又是干什么吃的?都没有保护他吗?任由他被蛇咬?撞破头?”
姬长鸿深吸一口气,脑袋有些缺氧的皱了皱眉。
“你到底在乎的是什么?是他被蛇咬了?还是失忆?我怎么觉得你丝毫不在乎白鼍龟甲的事?”
“我最在乎的是,你在说什么?你想要跟我说什么?你能别总是藏着三分憋着不说,这样的神秘感我并不喜欢。而且有些事,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而已。”
“我看你这回就根本清楚我想说的是什么,有些人,关心则乱。”
“你是我说为了一个男人蒙蔽了双眼?“
“那你觉得呢?你知道越家是帝王卦的传人,又知道我说的白鼍龟甲是越泽持有的,还知道你爷爷让你和越家结亲的目的,你就应该明白越泽绝对不是一个一般人。可当我在他面前说,你以后的古武技需要玄门的人来帮助的时候,你看见他的表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