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搞什么?你让我把这条龙引来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吧?再说了,这里空旷没有遮掩物。如果说把龙引来了,你们俩也会有危险。”
易珩白了他一眼,将身上的斗篷撤了下去。同时,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和有些僵硬的双腿。
“这种事你就别管了,你只要把龙引到这里就可以。沈巍弄干净你身上的血,帮着他把这条龙牵制在这扇门的门前。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两个都不要惊讶。别担心,也别怕。”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不过亚玄还是依照她的话,将手里的那管血猛地捏爆,血顺着他的手掌心流了下来,而他浑身的煞气猛地涌向右手,那鲜红的血液被煞气所包裹。
“轰”的一声炸响,好像什么东西撞击岩壁发出的声音。紧接着一声熟悉的龙吼,顺着山洞传了出来。
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冰雪刺骨的凉意,易珩能听到摩擦的声音在整个山洞中回荡,还有清浅的呼吸,如同一阵阵凛冽的寒风,在岩壁上撞击出摩擦的回音。
“来了。”亚玄的声音刚落一道声音带着强烈的威压响起。
“是谁?是谁袭击了主人?”
主人?
怎么会是主人?
被一条龙成为主人的人,必然是天人之你能。而越泽如果只是龙族的后人,绝对不会被称之为主人。
易珩眉眼微缩,难道越泽身上流着的是……驭龙之血?
当这个想法一出,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是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那头龙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山洞的一头,阴寒的气息撞击在岩壁之上便铺上了一层寒霜。
他们所在的地方,灯火通明,那冰雪气息并没有将火焰熄灭。相反,将整个山洞照的更加通亮。
这一刻,他们也看到了一头全貌完整的风雪龙,那巨大且强壮的龙身足足有一丈多高,那扬起的龙头,龙须摆动,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严。它身上布满了银色鳞片,在灯光之下更加熠熠生辉。只是它那龙骨却显得十分单薄,瘦骨嶙峋的让人有些心疼。
特别是它身上的伤口还流着血,就是易珩看到,都有些恨自己刚刚下手有些重了。她好像虐待了一头苍老的老龙?而且她还发现这头龙的眼睛虽然是金色的,可这双金色的眼瞳中却透着一股浑浊的暗光,像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又像是蒙着一层暗然光影。
她整个人的心神,在这一瞬间都被这一双金色的眼瞳抓住了。这双没有感情的眸子,透着一种苍老的疲惫。
这头龙是在这里待了多少年?
“别伤它。”
易珩突然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可就是这一句话,差点没让亚玄吐血。
“这么大的一头龙,你告诉我别伤它,你就不怕他一掌拍死我?”
易珩根本不理会他说了什么,
这种感觉,她已经一点都不陌生。
她注视着洞口,眼睛一眨也不眨。
洞口之内的存在,却眨了一下眼。
赤红色血光一下熄灭,再次睁开的时候,便成了一种黯淡的暗红。
没有了先前那样明艳又炽烈的色彩,她为之紧紧牵着的心神,终于又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随着琉璃光越来越透,洞**的情况也终于越来越清晰。
触目惊心。
它竟然慢慢扇动了一下翅膀,在那即便高有三丈也显得狭窄的空间里挪动了一下身子。
“外来人?”
苍老,沙哑,粗粝。
像是刀子划在岩石上的声音,一时叫人心悸到了极点。
却半点也不惧怕。
一片烙铁落在血肉之上的细微声响,穿透了呼啸的风声,落入了见愁耳中。
她瞳孔剧缩,几乎在刹那间回忆起了往昔
炽烈的白光!
就像是温度燃烧到了极限,模糊了所有的杂色,只有那纯粹到了极点的一线白!
在它出现的刹那,以见愁为中心,竟然有一股浩荡之气朝着四周扩散开去,竟然隐约之间给人一种炎炎的热意。
“轰!”
一线白光带出的气息,在到达大泽之时,便引起了一片轰然的响动。
整片大泽像是瞬间被十日炙烤一样,立时滚沸起来,无数的气泡从泽底升腾而起,渐渐上浮变大,又轰然破碎。
沸腾了。
长龙一样绕着人皇剑翻滚了起来。
呼吸之间,也已经是一片的滚烫。它的眼睛张阖,三丈也显得狭窄的空间里挪动了一下身子。
“什么好处?”慕叶成冷笑出声,凝视着她的眸光渐深,眼底似酝酿起一起昏暗的暴风雨,握紧的手指用力到青白,“让你可以成功悔婚?还是放我自由?”
不知道为什么,诸葛婧被他这样盯着,一种说不住的怪异感微妙的升腾着。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成了一个背弃的负心人,他眼中的目光似乎很委屈,很生气……
可他为什么要生气?
难道他讨厌她吗?
刚刚一个椅子都不愿意让她坐的人不是他?
还有这杯果汁也是被他不情愿“施舍”的。
既然两个人都是两看两相厌,难道不应该用最粗暴有效的方式斩断两人之间的纠缠吗?
不然要怎么办?
不情愿的订婚,结婚,然后维持表面的模范夫妻,再然后生活在情感寂寞的深渊。
她办不到。
她诸葛婧是喜欢权利,崇尚虚荣,可用束缚一生的婚姻去换,她不要。
她可以被权利绑定一生,可以为虚荣蹉跎一生,却面对不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而牺牲自己的一生。
这是她对自己最自私的决定。
近乎“苛刻”到“洁癖”的要求。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这样的结果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选择,可你问过我吗?”慕叶成的声音有些沙哑,低低沉沉的,语气又压得格外严肃,听着像是念词中的旁白,无端的多了一抹认真的深沉。
这样的剧情发展绝对不是其他人想看到的结局,特别是易珩,觉得这样反转对慕叶成来说更像是一种情债的惩罚。
他也许之前真的是看不上诸葛婧,可却在某个时刻,某个地方,将这种想法潜移默化了。而结果却是将自己放入了牢笼之中,困兽之斗最悲催的地方就是,它的敌人永远都是自己,而不是所谓的敌人。
修长的身形从她眼前掠过,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莫名的压得她心颤不已。
“咣”的一声闷响,门被粗暴的拉开,人就跟一阵风似的的从她眼前消失了。
房间再次归于寂静,高岳乐双手一摊,无奈苦笑的靠在身后的窗台上说了一句:“,白忙活了。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诸葛婧听出他语气中的奚落,柳眉微调,带着几分厉色的问道:“高岳乐,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高岳乐和慕叶成之间的关系不到铁瓷的程度,可这段时间慕叶成也是帮了他不少忙。
高家老大在军中虽然有官职,可姬家的案子如果没有慕家出面担保,也很难顺利的推进。
而慕叶成在其中也是费了不少心力,连他压箱底的关系网都贡献出来了。
如果追女人这事他要是不帮着上点心,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可很显然,他们失败了。
被女人甩的滋味不好受,特别是对一个用了心的男人,伤害值真是暴击啊。
“什么意思听不懂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个傻逼喜欢你这个女人,可你这个女人毫不犹豫的把他拒绝了。”
“难道……诸葛婧手里的铁指彼岸花是你给她的?”
诸葛家的家主候选人有五个人,也就是说出了诸葛诚之外还有四个,分别在嫡系和旁支中平等占据了两个名额,而诸葛三夫人的子女中除了诸葛悻,剩下三人都不在候选名单内,而诸葛诚杀了诸葛悻之后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三房嫡系的一席之位。
可因为突然的变故,最后铁指彼岸花中有三枚落入了那女人的子女手中,再加上诸葛诚的一枚,也就是说还有最后一枚下落不明。
而现在这一枚也算是有了下落,诸葛婧,一个在诸葛家没有什么存在感,可仔细想起来却是一个不能小觑的存在。
也许就是她特殊的身份,就连那位三夫人都纵容了她的存在,可寻根究底,她依旧是诸葛池的女儿,他们都是同父异母的根啊。
周文月瞪大眼睛朝着诸葛诚看了过去,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留下来的对手,也可以说是同盟。
易珩还说诸葛婧是他留给自己的一条后路?
后路。
给自己安排一个非友非敌的后路?
如果说这也是后路,那
“你知道自己会出事对不对?你知道那个女人会对你出手,对不对?”
诸葛铖的唇角勾起一丝浅笑,看着那个表情愤然的女孩,他垂下了最温顺的眸子。
他从小就是一个不被善待的人,所以他这种人的一生注定会很悲惨,可往往这样的人,却是最能识别善良的存在,也是最珍惜善良的人。
很早,很早,他就认识了一个善良的女孩。
虽然她胖墩墩的像个球,但却长了一张天使般纯真可爱的脸蛋。
虽然更多时候欺负他的人是她,可往他碗里夹肉的也是她,给他擦眼泪的还是她,当然骂他太怂的人依旧是她。
只是她却会霸道的说:他是我罩着的人,欺负也只能是我一个人,别人想欺负他?行啊,踩着姐的尸体上,姐绝不装死。
所以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孩成为了他人生中那个最值得珍惜的善良人。他不曾骗她,但他也不能让她为自己冒险。
“老爷子死了,候选人接连弃权争夺家主的位子,我就知道那女人已经下手了,她没有绝对的把我在祖地把我弄死,因为她清楚,我已经知道了祖地的秘密,绝对不会在祖地里等死。”
“事实上,你也确实不会如此,如果你没有做好算计,也不会让沈巍他们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都在挖土。”易珩还是十分难忘,沈巍那种“犀利哥”的造型出现,看惯了他朗风霁月、长身玉立、仙到“半死不活”的样子,这种狼狈的模样真是堪称“难忘”。
“这是利益互补,我也很庆幸我的手里还能有交换的东西。”
易珩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你走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就是我,都没有料到你的段数这么高。”
诸葛铖对她有着一种歉疚,也许是因为对她利用从来没有被报复,而失去的平衡感吧。
每次都被她猜透的心思,还有隐瞒的秘密。
仔细算起来,终究是他一步步的引她入局。
可易珩从来没有记恨过他,因为她也知道,哪怕没有诸葛铖引她入局,她依旧会被卷进这场漩涡。
诸葛铖也仅仅是“幸运的”成为了一个导火索的开端,这种结论不是推测出来的,而是肯定。
最简单的一点就是,从最开始的相识,诸葛铖就在演戏,他不仅仅知道她来自哪里,更知道她的名字。
这份隐忍和沉着,还有谋划,她给满分。
起码她做不到这一点的。
“对不起,我更希望你不需要我这个算计。说实话,如果你在过去的每一天都是以能够活着为代价,那样的日子就过的太苦了。绝望的活着和努力的拼搏虽然都很累,可真正根本的不同却是在质变。”
“所以你最后的质变就是拼命。”
“命早就拼了。”诸葛铖笑声黯哑,出现的音质就好像被磨砾,还掺杂着一种“喋喋”的沉戾声,
“从我设计杀了诸葛悻的时候,那女人就想我死。也是从她设计我,让我看到母亲和弟弟死的那一刻,也注定是你死我活。”
“可最后你还是差点让她杀了。”
诸葛铖轻哼了一声,“可最后她死了,以为一切都成功了,所以她自杀了。可你知道她“自杀”的时候是有多恐惧吗?多么的不甘心吗?”
易珩听着他的话,眼角不自然的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