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可以走了。”
易珩转头看了一眼那座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阴沉黑暗的古堡,嘴角微微牵动。
“答应我一件事。”
站在她身边的管家微微一愣,随即又赶紧颔首行礼。
“小姐,您请吩咐。”
易珩指了指那片她开垦过的花园菜地,笑着说:“哪怕是我走了,也请帮我好好照顾它们。让阳光落在那里,让花朵盎然绽放。我希望有一天,他可以看到五颜六色的美。也知道鲜血的红,是多么的刺眼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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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珩:“你连女儿都没有了,哪来的女婿?”
女人:“谁说没有女儿就不能有女婿了?”
听着两个女人跟机关枪一般的对话,越泽感觉自己听着都喘不上来气,她们两个女人是怎么办到在说话中还能中途换个气的?
钟意在一旁不情愿的观战,越听腿越麻,如果不是自身条件限制,他早就转身跑了。
越泽是一个不怎么会处理人际关系的,特别是这种亲情的关系,他更是手足无措。
看着两个女人要打起来,他赶紧拦着易珩说道:“伯母,您别介意,易珩说话有口无心。”
谁知道这话一出,他算是碰了电门了。
易珩抬头瞪了过去,“我说话一直都是有口有心,还有,我说了不许叫她,也不许跟她说话。”
女人一巴掌拍在易珩的脑门上:“你凭什么不让我女婿说话?他又不是哑巴?再说,跟我说话怎么了?你还害怕他被我抢走啊。”
易珩嘴角斜翘而起,“说出真心话了吧?你就是想勾搭我男人。”
女人直接“呸”了一声:“看你那个傻样,看个男人跟看条狗一样,真出息。”
易珩:“要你管?有能耐你别总把你男人当条狗似的拴在身边啊?”
少女的声音刚落,就听一声来自于男人的咆哮声响起,“臭丫头,骂你老爹是狗,想死啊?”
易珩听到声音的同时一道黑影直接朝她脑袋上飞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抬手接住了迎面而来的暗器,却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少女愣愣地看着手里这个细长条的盒子,“这是?”
“你的礼物。”
越泽看着迎面走过来的男人,大概也就四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的运动服穿在他的身上,也是令他看上去更加的年轻。而且这男人的身形保持的很好,走过来的步伐轻跃带风,却又稳如泰山。
最重要的是,这男人身上的气质相当出众,哪怕没有越泽那样精致且完美的五官,依旧会让人把视线凝聚在他的身上。
这应该是他的能力和经历,在他的身上所沉淀出的一种特质。
总觉的这男人非同一般。
更何况,越泽觉得,这男人的模样丝毫不比自己差。
就是他到了四十多岁的年纪,也不见得会比这男人包养的好?
“礼物?”
易珩那感到委屈的内心,总算有了一点点的安慰,冲上去就给男人一个熊抱,“还是亲爸最好。”
钟意在旁边站着的表情更是认真且乖张,这男人可是左丘曾内定的继承人,易尘凡。
易尘凡直接在自家女儿的后背上拍了几下,“胡说什么呢?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虽然易尘凡的语气中含着严厉,可脸上那抹柔情全都灌注在他的妻女身上。
就是越泽都不禁为眼前这个男人的那抹柔情所撼动
那是一种来自同为男人的感触和共鸣,他能感觉到那抹宠溺和纵容。
“哼,您怎么都不问问,她是怎么对她女儿的?一走就是七八年,你们这是要上天啊,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我还以为我是孤儿呢。”
易尘凡也是自知理亏,搂着女儿的肩膀也是以安抚为主。
可她老妈却没有这种自知之明,“你多大?刚出生?两岁?五岁?你是残疾,还是智障?你难道就不能自己照顾自己?多大了,还撒娇卖萌?”
“十五了,十五了。你亲生女儿多大你不知道?我撒娇怎么了?未成年就规定了我可以撒娇,就是我杀人了,还有未成年保护法保护我呢。你呢?你多大了?四十多岁的人了,你跟你男人发嗲的时候我说什么了?我告诉你,你对我的不闻不问,我是可以告你遗弃罪的。”
女人不屑的撇了撇嘴,“呦呦呦,翅膀还真是硬了,跟我玩法律了?我还告诉你,法律对我没用,我男人还是我的,你该干嘛干嘛去。”
易珩直接把自家老爹的手臂一甩,嫌弃的一甩头,“谁稀罕?你男人给你,我有自己的男人。而且我男人年轻力壮,颜值高,要个头有高度,要身材有屁股,要学识有能力,要特点能赚钱……哪一点比你男人差?哼,就你拿着“老男人”当宝,给你,给你,谁要啊?”
易尘凡就这么被自家闺女嫌弃了,甚至连一点让他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而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也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看
莫名的,他从自爱女人的眼中也看到了一种类似“嫌弃”的存在?
卧槽?
这是怎么了?
以前都是香饽饽的他,怎么地位就突然急转直下了?
“那个男人是谁?我倒是要看看,哪个男人敢跟我比?”
易尘凡的一声怒吼,直接就将目光朝着在场仅存的两个男人看了过去。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越泽了,他家亲闺女的手还抱着人家不撒手呢。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家伙就是跟他对比的对象。
易尘凡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极具吝啬的目光中,同时还腹诽着:这小子长的确实不错,还真是一副可以俘获女人心的好皮囊,可这样的男人不可靠,看着就是一个小白脸。
想着,想着,易尘凡的眉眼间就多了一种厌恶的杀气,只是当她女儿的脸颊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他立刻调转了视线。
然后很不幸的,一旁站着什么都没干的钟意,就莫名中枪了。
扛着那锋锐的目光,钟意真是要哭了。
老天爷爷啊,干嘛用这种可以杀人的眼神看他?
很可怕,好吗?
“你是谁?”
听见问话声,钟意在紧张中找回了声音,“您好,易……伯父,我是钟意。钟就是那个钟,意就是那个意。”
眼看着易尘凡听的眉头皱了起来,钟意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这叫回答的什么话啊?
“钟意?”
好在易尘凡好像在他的记忆中搜索到了这个名字,“啊,我记起来了……”
记……记起来?
不会是记得还是
易尘凡:“你就是太和的那个私生子,对吧。”
私生子?
越泽再次惊到无声,他好像不知不觉中有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他现在不得不好奇了,钟意到底有多少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啊?
钟意整个人也傻了。
私生子?
他已经把这个身份给忘了。
这只是当年他来左丘的时候,突然就被带进了藻居。
那时候他还搞不清状况,甚至不知道藻居的地方是如此超然的存在。
也迎着个突如其来的变数,更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一度被认为是“裙带”的存在,而最有利的裙带关系就是私生子的说法。
可偏偏没有人来为他洗清谣言,以至于他曾一度怀疑过自己的血脉问题,而这其中的时间长达两年之久。
“易伯父,您真的搞错了,我和太和没有任何的关系。”
易尘凡盯着他看了五秒钟,“哦,这不重要。”
钟意当时就傻了,不重要干嘛还要说,存心整他吗?
易尘凡还补充了一句:“原本这种事,也不该我说。”
钟意:“……”
那您能别说了吗?
误会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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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晚餐十分丰盛,可对于越泽来说,他根本看不到这些,因为他总算见到了左丘的掌舵人,易珩的爷爷,易成才。
对于易老爷子的名字,越泽表示也是相当励志且积极向上。
老爷子对越泽的态度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冷淡,也不热情。
只是再等其他人的时候,叫越泽跟他下了一盘围棋。
越泽从小就学过围棋,平时也有下过,不过跟老爷子对弈的时候,他还是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威压。
这让他想到易珩去老宅的时候,跟她奶奶下棋的那份淡定自如,他还很真是不如。
想到这里,越泽反而对自己有些懊恼,好像给她丢人了一样。
平心静气下来,他相反放松了很多。
就连下棋的姿势都更加舒展了,而这样微妙的变化却被易老爷子看在了眼里。
跟他下过棋的小辈也是不少,但其中尤为出众的还真不多。
而像越泽这样,在十几步中就能扛住他的压力,放开手脚的,也算得上优秀了。
易珩下来的时候,正碰上自己的亲妈也换好衣服下来吃饭,当着易老太太的面两个人就跟敌人一样对峙而立。
易老太太拍了拍易珩的肩膀说道:“怎么回事?见到你妈不知道说话的?规矩呢?”
易珩心中不情愿,可碍于老太太的面,一本正经的说道:“亲妈同志,你好,见到你很高兴。看着您还活着,我感到十分欣慰。”
易珩的亲妈从来都不是俗物,更是直接回了一句:“别装了。你的表情分明是在说:这个老巫婆怎么还活着?居然他妈|的还没死,真是见鬼了?”
易老太太的眉头立刻挑的老高,原本经过精心保养的皮肤,愣是皱的多出了五道皱纹,直接影响她资深名媛的风情万种。
“怎么说话呢?她是你亲生的女儿,你就这么编排她?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跟她一般见识?出去玩了几年,一点规矩都没了。”
易珩看着自家老妈吃瘪,顿时搂着老太太的手臂说:“奶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这样不着调的老妈,还能这样健康快乐的长大也是奇迹?”
易老太太知道自家孙女的心结,也是跟她们理不清楚,实在懒得管了,转身就走。
“丫头,你有什么不满说清楚,别总是弄的跟谁都欠你一样。”
“你本来就欠我的。身为母亲,难道你都不想检讨一下自己吗?或者不用感激一下我吗?”
“下棋呢?”
这声音突然出现有点事逼的嫌疑,易尘凡走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声音,冷不丁的出现在越泽的身后,再一次极有蓄谋的把这个未来女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越泽暗暗地咬紧牙关,指间的棋子被他僵硬的夹着,他生怕手一抖,让未来老丈人更加看不上他的定力。
只不过,这老丈人走路无声的习惯,对他来说还真的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眼睛不瞎还问?嘴贱?”
易老爷子老神在在的落下一枚棋子,波澜不惊的神情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姜还是老的辣。
老爷子根本就是知道自家儿子过来了,然后很不友好的回怼了一句。
易尘凡顿时感觉碰了一鼻子灰,只是现在的感觉尤为让他尴尬。
起码有二十年没有在老父亲面前“娇羞”的易尘凡,竟然可疑的出现了类似脸红羞涩的症状。
“爸,我这不是关心您的战况吗?”
“我用你关心?你不气死我就行了。”
“爸,在小辈面前,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易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你要是能把你那老婆摆平,我就给你面子。”
易尘凡的额头上顿时出现三道坑,自家老婆庄筱蝶根本就是他的“死穴”。
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自家亲亲老婆生气,用易尘凡那臭不要脸的唯我独尊的臭屁话说就是:你们谁都别欺负我老婆,我老婆只有我一个人,而你们却是除了我,会拥有很多。
换句话说,他还真挺把自己当个人的?
同样,易尘凡自己都有一种觉悟,那就是:如果有一天他能驯服自家老婆,那他就可以得道升天了。
其实他现在这种“妻奴”的行为,在易珩看来,自家老爹都可以下十八层地狱了,这份坚韧和顺从,在她看来实在太“血腥”了。
越泽的小心脏实在有些守不住易家这种表达“亲情”的方式,父子间:怒其不争,却让人感觉刀光剑影;母女间:拔剑弩帐,也是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