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憬珩喝酒了,原本是有意识不清的可能的。
但他既然能在大半夜回来之后,特意敲次卧的房门,再提醒避孕药的事情,就代表他整个人其实还算清醒。
虽然她没有给他怀孩子的打算,避孕药也的确忘了吃。
但是陆轻歌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提起避孕药的事情。
甚至,心底因为这个疑问生出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所以她没有直接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你不是希望我怀孕么?”
男人沉声落下一个字:“嗯。”
“那怎么还提醒我吃避孕药?”
厉憬珩放下了那只按着眉心的手,转过脸,和她四目相对:“我希望你怀孕,但不是这次。”
听到这样的解释,其实陆轻歌已经知道为什么了。
但她还是看着他,脸上带着牵强的笑意,追问了句:“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上次那个毓婷,留的应该还有,去吃一颗。”
厉憬珩是一口不想过多讨论这个话题的语气。
陆轻歌脸色瞬间变冷了,她看着他,冷声道:“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你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那天我没有被人碰,你怕万一我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
这并不难猜,厉憬珩甚至知道她完全猜得到。
但是就这么**裸地听她把自己的心思摆在明面上,男人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地差了几分。
厉憬珩挪动了下步子,站在了陆轻歌的正前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相信你,但你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所以为了不让那些不确定的悲剧发生,吃一颗避孕药,听话点,嗯?”
男人的声音比之前很多次都要温柔,说话的时候也是有耐心到不行。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无法接受。
因为这些诱哄,无一不是在传达着他对她的怀疑。
陆轻歌最终微微仰头,对上男人的视线:“可是已经晚了。”
他眯眸:“什么晚了?”
“避孕药现在再吃,估计是晚了。”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还朝着男人笑了下,不达眼底的笑意里,蕴含着自己对她难以形容的失望。
厉憬珩看在眼里,但是仍旧追问道:“不是七十二小时么?”
男人不知道,他越多问一句,她就对他的失望更加深刻一分。
可即便心如死灰,她还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是啊,但是时间越靠后,没作用的可能性就越大。”
“没关系,先吃一颗,到时候真怀上了,我们再说,嗯?”
陆轻歌这会儿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失望了,冷的彻骨,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他盯着男人问道:“真怀上了再说是什么意思?就因为你那点不信任,让我去医院做流产么?”
“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你别胡思乱想,去吃药。”
结婚这么久以来,陆轻歌第一次觉得厉憬珩是个非常可恶的男人。
他不相信她,一点都不。
起初是不断地对她冷嘲热讽,现在不冷嘲热讽了,又开始限制她的朋友圈,睡了她还要为了自己心里那点膈应让她吃避孕药。
所有的所有都要按照他的意愿来。
他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她想不想愿不愿意?!
陆轻歌突然抬手把男人推了出去,然后“啪”地一声关上了次卧的门。
她靠在门板上,有些像掉眼泪,但是却生生给憋了回去。
哭有用么?!
完全没有。
所以,她何必呢?!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床边,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上次被男人气势汹汹送过来的避孕药,吃了一颗。
没有水,直接干咽了下去。
真以为她愿意给他生孩子么?!
……
第二天,陆轻歌早起了。
她连早餐都没有做,直接乘地铁又转公交去了厉氏。
到厉氏的员工餐厅随便吃了点饭,才去了销售部。
女人刚坐在办公室,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靳子衍。
陆轻歌接起,兴致缺缺地开口:“靳少……”
“轻歌,我在聂氏了,特意给你打个招呼。”
“嗯,希望你真的可以帮上诗音。”
“放心吧,那必须的,我未来老婆我不帮谁帮?!”
陆轻歌,“……”
她现在显然没有什么心情再和靳子衍开玩笑,甚至连听他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
所幸和靳子衍通话时间也并不长,电话挂断之后,她就开始专心地工作了。
陆轻歌本来是想用工作转移注意力的,把那些烦人的事情都抛之脑后。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来电显示,是厉先生。
陆轻歌没有接听,也没有挂断。
现在时间还早,办公室除了她没有别人,所以她也不怕打扰人,就那么任由电话响着。
等屏幕灭下去之后,陆轻歌拿起手机,直接调整了静音状态。
……
海湾别苑。
厉憬珩因为醉酒起的比平时晚了些,下楼的时候,往餐厅瞥了一眼,没有女人的身影。
这个时间点,她不可能还没起床。
男人头脑敏锐,自然是轻而易举就推断出陆轻歌已经离开别墅这件事情。
他给杨震打了个电话,问了情况。
杨震说太太没有让他接。
紧接着,男人又拨了陆轻歌的号码,他打了有三次,但每一次都无人接听。
厉憬珩往二楼瞥了一眼,然后鬼使神差地就上了楼,进了次卧。
被褥被叠的整整齐齐,而床头柜上放着上次经过他手的避孕药,只是那上面有两颗药已经没了。
她昨晚真的听他话把药吃下去了。
换来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好不容易说开的心结,就这么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厉憬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想起她身上的痕迹,就发了疯的在意,那画面就像侵入骨血的毒药般,挥之不去。
厉憬珩凌厉的眸光比过往的任何一次都更甚。
或许,如果那个男人不出现,他连自己能耿耿于怀到何年何月都不清楚。
这种隔阂,折磨着他自己,也折磨着陆轻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