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岸之下的血水腥臭异常，无数血液灌入了自己的口腔和鼻子，让自己头疼欲裂。

牧阳水性一般，在血江中拼命挣扎，反而时起时沉，又被灌入了无数血水。

他竭尽所能，想要自己的身体幅度慢下来，利用浮力自动浮上去。但是人类的求生本能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控制的。自己的四肢不受控制胡乱拍打，在江血之中越是挣扎，自己就越往江底沉。

渐渐的，牧阳眼前一片漆黑，像是快要失去意识一般。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叶小舟，被无尽的命运之海挟持着，滚滚飘向远方。

牧阳昏迷了过去。

……

不知道自己的意思在黑暗之中呆了多久，忽然觉得什么重重的东西跳到了肚子上，利用惯性不断锤击着自己。

受到刺激，牧阳一张口，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水。腥臭异常，难受到了极点。

他的耳光传来了一个小女孩得意的笑声：“哈哈。”那重重的东西落地之后又跳到了自己肚皮上，想要再给自己一击重锤。

“滚蛋。”牧阳睁开眼睛，伸出手将在自己肚子上跳舞的小羊推了下去。

他全身疼痛欲裂，光是这个轻微的动作就几近耗尽了自己所有力气，双手传来阵阵刺痛。下半身更是失去了知觉，就仿佛被截肢了一般。

牧阳记得，在跳下血江之前，一只巨手的那一巴掌打的自己一条腿骨折了。

“这是单身了多少年的手，真厉害。”一想到之前的噩梦经历，牧阳忍无可忍，吐槽了一句。

小羊满脸血污的脸探到自己面前，好奇地看了自己一眼。

鼻尖对鼻尖，都几乎碰到上了。她也是在血江中翻滚良久，沾了一身血腥气，此刻凑得离自己这么近，一股股恶臭的味道强行钻入自己的鼻子，真是不想闻也得闻。

牧阳没好气地怒骂道：“滚蛋。”

小羊的脸挪开了，过了一会儿，耳边又响起了她的声音：“大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牧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难受的想死。他闭上了眼睛，呢喃道：“让我休息一会儿，我一会儿告诉你。”

耳边再次响起了小羊不情愿的声音：“好……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不知是什么，一层薄薄的东西盖在了自己身上。

……

“牧阳，牧阳……”

在半睡半醒之间，有一个轻柔的女声轻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牧阳想要睁开眼睛。可是他的眼皮沉重的可怕，无论自己怎么用力，都睁不开眼睛。

“牧阳……牧阳……”

“快醒一醒，现在不是你睡觉的时候……”

牧阳努力睁开了眼睛。

那个梦境中的女声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眼前的血红世界。

牧阳呆呆地看着头顶血红色的苍穹，轻轻问道：“我睡了多久。”

身边响起了小羊奶声奶气的声音：“睡了好久好久，直到你睁开眼睛，才刚好醒来。”

牧阳：“……”

他决定，以后不会再问小羊这么抽象的问题。

一觉过后，自己的上半身仍然微微作痛，起码可以动弹了。

双腿处不断传来剧痛，也比之前什么都感受不到好多了。

牧阳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抖落了小羊盖在自己身上的小女孩外衣，想要看清附近的状况。

小羊就坐在他的左手边，小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像是一只憨厚的狸猫。

一看见牧阳坐了起来，小羊抖了抖身子，无数粘在她身上的血珠飞溅了出来，不少落了牧阳一声。

牧阳用手挡住血溅，气急败坏道：“你……”

小羊无辜地看着牧阳：“怎么了，大叔。咦？”

牧阳转过身，决定懒得和这个小屁孩计较了：“没什么，只是好奇你是不是属猫的。”

他们之前顺着血江的下游被卷到了肉岸边，四周肉地上一片空旷。除了身边奔腾不息的血江，远处地平线上竖起了一条条随风摇摆的红色肉条，巨大无比，如同扁长的高楼大厦一般。仔细看去，肉条之上还布满了细小的洞洞，密密麻麻堆在一起，密集恐惧症看了大概能直接昏死过去。

牧阳抬头向着上方看去。稀稀疏疏的手臂粗血管纵横交错悬挂在离地几百米的高空，不时有血泡在其中流动。

也不知道现在自己两人在人类体内的哪个部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大叔。”

牧阳只觉得一股血腥味冲鼻，一边的小羊又凑上来了，将自己泡满血水的头发直往自己鼻子下送。

能怎么办？牧阳也不知道。他的双腿骨折了，就是走路都走不了。

“我不知道，你先扶我起来试试吧。”牧阳暗叹道。

在小羊轻柔近无的小手的帮助下，牧阳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发现，处境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自己仅仅是一条腿彻底废了，另一条腿还可以做最基本的移动。

只是，凭借自己这幅状态，再想和那些梦魇的巨手掰掰手腕，就显得异想天开了。

“小羊，除了杀光梦魇之外，还有别的方法能够离开梦境吗。”牧阳询问道。

小羊歪着脑袋，假装认真思索了片刻：“好像……没有了吧。”

牧阳提出异议：“那在遇到我之前，你是怎么穿梭在其它梦境之中的？”

小羊又朝着相反的方向歪了一下脑袋，再次假装思索了片刻：“我……我……我不知道。我失忆了。”

牧阳强忍住掐死她的冲动。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小屁孩，问她问题，要么不知道，要么就是失忆了。

“你脸色好难看，你生气了啊大叔。”小羊轻轻摇摆着牧阳的手臂，小心翼翼问道。

牧阳没好气地说道：“没有。我好得很。”

他指向前方：“总之，我们先去前面找个山洞避一避，最好能治好我的骨折。不然再碰上那些巨手，我们可就必死无疑了。”

“好，我听你的。”小羊的小脑袋点的飞快。

咕噜，咕噜……

两人还没有来得及向前迈出一步，耳边再次响起了近乎诡异的声音。

黑色的线条从血江之上蔓延了过来，在肉岸之上纵横交错。不一会儿，他们身处的环境四周到处布满了这些黑色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