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太太无意多说，又有周围食客以别的话岔开，显然不想继续这个敏感的话题，风轻雪也便不再多问，当她再见到老太太的时候，却是下午查清文物部门的大概情况后，她走进附近的公共厕所，陡然发现如此优雅出众的老人，竟在做掏粪工。

“您在这里工作？”风轻雪心里闪过的不是惊讶，而是果不其然。

老太太扭头看到她，停下手里掏粪的工作，忽而一笑，“我在这里工作有什么奇怪？世人不都是以践踏我为荣吗？”

风轻雪默然，因为她无言以对。

沦落到和老太太一样境遇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我来帮您吧！”风轻雪拉过围巾围着口鼻，伸手接过老太太手里的工具，就是一把铁锨，三下五除二就把茅坑中剩下的粪便锄到木桶里。

多年的部队生活，隔三差五就要下乡一回，很多活她都做过，只是不经常而已。

五谷轮回之物臭是真的臭，冷不防的还会溅到衣上，风轻雪早上吃到胃里的食物即便消化了都差点倒入喉间，然后从口中吐出，只能强忍着。

初冬便如此难闻，炎夏之际只会更脏更臭，苍蝇乱飞。

期间有几个女同志进来上厕所，看到帮老太太干活的风轻雪，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见她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帮老太太做这种肮脏的活儿，即使觉得奇怪，也没说什么，上完厕所就出去了，经过木桶不忘捏着鼻子掩着嘴巴。

老太太靠在公共厕所的水泥墙上，闲闲地看着风轻雪忙活，道：“我现在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不是以前的资本家千金，你帮我干活，我可没好处给你。”

风轻雪莞尔一笑，“如果在帮助别人的时候只想得到回报，那还叫帮助吗？”

老太太一愣，又听对方接着说道：“何况，我家庭美满，衣食无忧，最不缺的就是好处。”

虽然她本身的级别不高，以后即便有所升迁，也最多会在团级退下，但她丈夫目前是副司令，功勋卓著，此后都将生活在权势的上流，而且她夫妇有陆家的部分财物，还有他们这些年收藏的东西，可谓是有权有势有金钱，老太太的好处能比得上他们所拥有的吗？不能。

老太太双眼盯着风轻雪的脸和眼睛，发现她并未撒谎，心中一宽，脸上微露歉意，“是我多心了。谢谢你，同志，谢谢你帮我干活。”

“不用谢。”风轻雪把木桶挑出去放到装满粪桶的平板车上，帮她掏了几个厕所，把装满所有粪桶的粪便送到化粪池，告别时便道：“最坏的年代已经过去了，许多人陆续得到了平反，老太太您耐心等待，一定可以等到属于自己的曙光。”

老太太呆了呆，脸色中透着些许喜色，“我也料到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风轻雪认真地道：“伟人刚逝，正值更新换代的时候，您啊，得有耐心，上面的事情理清了理顺了，自然会照顾下面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