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恩也僵硬着身体等待着她的决定,他自己是真的怕啊,怕如果面前的人不肯只拿这半部分的遗产非要闹起来的话,最终会被压迫得上吗都拿不到了,面对李婷婷,他还是没有勇气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细长苍白的手颤抖着,缓慢的伸向了桌上的钢笔,等到把那只钢笔握在手里的时候,慕韶涵陡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子凉意,从手指尖猛地飞串进了她的心底,让她全身上下都觉得寒冷无比。
她轻轻的嗤笑了一声,似乎是对面前的人嘲讽,似乎是对自己的无奈,也似乎是对母亲的愧疚和惋惜,最终哈市把笔盖打开,翻开文件,轻轻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在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她的声音也随之缓缓的响了起来,静静的,没有丝毫的感情,她道:“爸爸,这份文件我签,但从今往后,我和慕家,便和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
慕天恩神情发颤,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着,他颓然的往后靠到在了椅背上,神情显得有些怔然,身躯微微的垮着,看起来像极丢失了魂魄般的模样。
慕韶涵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文件一式两份,她把其中一份紧紧的揣在手里,捏得死紧,余光看到面前的男人时,张了好几次嘴,最终还是低低的道:“爸,你保重。”话音一落,她便转身出了门,坚硬着挺直的脊背下,脚步显得有些虚浮。
慕天恩听着书房的门被缓缓的关上,颤抖着手从格子里掏出了一根烟,夹在手中点燃了,然后猛的吸了好几口,最终却把脸深深对面埋进自己的掌心中,他愧疚但他也自私,他悔恨但他没有办法,在他的生命中,他的前途来得更为重要。
慕韶涵回到自己的卧房后,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打击,整个人猛地跌倒在地上,手中的文件也掉落了下去,泪水决堤一般的落下来,她把自己蜷缩在床角处,脑袋靠上了柔软的被单,坐在地板上,泪水把被单沾湿了一大片。
她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那两行清泪一直在止不住的下滑,眼神微微的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麻木又无望。
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地上坐了多久,久到好像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时,慕韶涵才微微的回过神来,这一场哭泣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却又充满了理由,兴许是为了她真的要离家了,也兴许是为了她的父亲其实并不爱她和她的母亲,但最终恐怕只是为了她的母亲而感到不值吧。
她伸出手来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突然间想起了自己儿时每每和自己的母亲出门时,熟人总是会说她和母亲长得很像,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仅仅是长得相像而已,她和自己母亲的性子,以及所爱上的人,所经历的感情之路,也莫名的有点相似呢。
虽然父亲和罗向宇是全然不同性格的两个人,但到底,也是给了自己的母亲和自己一样的经历啊。
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却骤然间涩然一笑,她想,自己和母亲还是不太像的,毕竟自己的父亲曾经是相爱的,而罗向宇对于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有厌恶。
慕韶涵缓缓的摇了摇头,似乎想要甩掉脑海里沉重的思绪,在调整了一番心绪后,她终于重新打理好了自己的心情,缓慢的撑着一旁的大床站了起来,她没有忘记,她还要趁着罗向宇不在罗家的这段时间,去找一找刘妈,看看她老人家到底怎么了。
兴许是哭得太久了些,也在地上蜷缩得太久了,慕韶涵站起身的时候微微的觉得有些头脑发胀,连带着双腿也麻得难受,不由得便撑着床,微微弯腰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过一口气来。
缓过气来后,她便从口中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晃了晃脑袋,觉得稍微清醒了一下,便弯腰把地上的那份文件捡了起来,然后小心的放在自己的背后里存好,继而便到浴室里把自己洗漱了一番。
收拾好自己的慕韶涵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觉得自己起码看起来脸色不再太过于苍白,虽然眼角处依旧泛红,但对比方才,明显已经好多了。
她伸出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把长长的发丝尽数扎了起来,扎起来后便显得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起码不会太过颓废,她想,既然是最后一次出现在慕家了,那她自然要以最高傲的姿态离开,自己的母亲已经足够惨淡了,她不会再给李婷婷羞辱她们母女的机会。
等她把一切都收拾好后,才堪堪过了半个小时,她换上了一身比较轻便的衣服,背着自己不大东西也不多的背包便离开了这间回忆不是很深的卧室,下楼时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正窝在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悠然品茶的李婷婷。
慕韶涵轻轻的笑了一声,也不打算打招呼,直接路过那个窝在沙发上的人便打算离开,李婷婷发现自己被人忽视后便立马怒火中烧起来,恶狠狠的把手中的杯子搁在了桌子上,杯中水喷了出来,泼了一点在她的手上,她一时间便又更气了几分。
于是便只能把气都尽数撒在了慕韶涵身上,咬着牙吼道:“站住!你要去哪里,女孩子家家的,成天的不着家,是要到外面去做些什么勾当吗?”
慕韶涵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看着李婷婷衣着华贵,穿金戴银,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那个时候,宋婉之苍白着一张脸,整个身体薄得连病号服都止不住她身上突兀出来的骨骼,她陡然间便生出了一股子闷痛感。
她想,她已经长大了,即使目前没有办法为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但最起码,她能够做到不被面前的人欺负。
因而慕韶涵便敛了自己脸上的所有表情,尽全力把自己内心里隐隐对李婷婷的那股子从小到大的惧怕感压抑住,然后微微的掀起眼帘,用毫无感情的话语道:“慕微微不也不在慕家吗?那她岂不是做了更大的不为人知的勾当?”
李婷婷似乎没有想过她会了什么后,便火烧眉毛的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吼道:“你能和我们家微微比吗!你这个*生的贱货自然是见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