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家家长找上门来!”慕韶涵的眼中有了浓浓恨意,指着罗向宇,就像在回忆那时的场景:“他指着我儿子鼻子骂我们的时候!”
“你罗向宇在哪!”她突然怒吼出来的话让罗向宇的脑袋嗡的一声犹如炸开般生疼,他质问自己,究竟是有多混蛋?
“你现在告诉我。”
“你会对我们好?”
慕韶涵嘲讽地看向他,眼睛里是满满的不屑:“你不觉得可笑吗?”
“涵儿……”罗向宇站了起来,他心疼极女人这副模样了,把自己淹没在悲伤中不肯出来。
“你别叫我!”慕韶涵猛地开他,眼中又沾上星星点点的笑意:“怎么?你很内疚?”
对于她这阴晴不定的表情变化,罗向宇眸光黯淡,哑声说:“涵儿,你别这样。”
慕韶涵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这些,这些年我也在找你,可是根本没有一点线索,我甚至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他语气挫败,垂头丧气的模样让慕韶涵的心情出奇地好。
“没什么大不了,都过去了啊。”她嘴角带上一丝戏谑,故意睁着大眼无辜地说。
罗向宇伸出手将她搂紧怀里,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说:“你别这样,就是……不要再笑了,好吗?”
这样的笑容让他看着刺眼,明明难过到不能自己的人偏要强撑着笑。
“为什么我不能笑?我开心啊?开心就笑难道不对吗?”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面对这样的慕韶涵罗向宇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沉默片刻道:“对不起,涵儿……”
“你哪里对不起我了?我觉得你很好啊。”
“你别这样……”
两人的对话全部都被躺在床上早已醒来的慕文泽听到,意识到慕韶涵说的话越来越偏,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出声:“妈妈。”
微弱沙哑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慕韶涵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急忙跑到病床旁,柔声问:“小泽,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有没有疼的地方?噢,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让慕文泽的脸越来越黑,早知道就不醒过来了。
看着略微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的慕韶涵,他汗颜地想到,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母亲……
“妈妈,你好好说话。”无力地说完这句话,便把头转到另一边去,抱歉,实在是不想看到她。
“儿子啊,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快!罗向宇,赶快把医生喊过来。”慕韶涵朝身后的罗向宇招了招手。
男人作势就要出去找医生,慕文泽只得头疼地发声:“不用,我没事。”
他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竟带了丝恨铁不成钢:“妈妈,你能不能成熟点?”
“……”发生了什么?她被她五岁的儿子教育了?
念着他身体还没有恢复,才没有把他打一顿的冲动,慕韶涵吸了吸鼻子,终于回归正常:“乖,先起来喝点水。”
她伸出手把他扶起来抱进怀里,接过罗向宇递过来的水杯一口一口喂给他。
而一旁的罗向宇则在观察着慕文泽的伤势,他的脸上只有轻微的擦伤,比较严重的就是吊着的胳膊,不拆开石膏绷带难以判断伤势,打算稍后去问问他的主治医生。
“妈妈,我好了。”
小朋友抬头朝慕韶涵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无限的治愈。
鼻子一酸,慕韶涵点了点头把慕文泽放平,看到他的胳膊便又要忍不住哭,放下杯子只留下一句“去下洗手”便离开了。
她紧咬着唇躲在角落里哭着,作为一个母亲,她是真的很害怕自己的儿子会出什么事,虽说没有像别人那样含在嘴里怕化了,但也好歹是从小被慕韶涵宠到大的,如今看到他吊着的胳膊心一抽一抽的疼。
她突然想到以前在南边的时候,那天她带着慕文泽游湖,在路边看到一个同她差不多大的女人,哭喊着在街上到处奔跑,嘴里一直喊着“毛毛”,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女孩,带着哭腔问她妈妈毛毛去哪里了,那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到处问人,小不点儿跟在妈妈后面伸着小胖手想去够到她,很努力的想跟上她的脚步,可她不知道她的弟弟丢了,也不知道她的妈妈在恐惧什么,说真的,那是慕韶涵长这么大以来听到过最真实的哭泣。当时她就想到了她去世的妈妈,她曾经也是这么用力的在爱着她,也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在守护着她,那时她无比能理解那位母亲的感受,拉着慕文泽果断下了船,帮她一起寻找,最后终于在南巷口见到他在同别的孩子们玩的浑身是泥巴。
那女人哭着笑着狠狠揍了他一顿,可慕韶涵能从她身上感受到真切的开心。
她当时看了一眼站在身边同样小小的慕文泽,只说了一句:“小泽,妈妈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可现在……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报仇,对于曾经许下的承诺给完全抛到了脑后。
她想到当时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没有提醒他一句,最后就那样离开。
眼泪止不住地流,可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张嘴狠狠咬住自己的胳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啪嗒。”
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黑影遮挡住原本就微弱的光,那黑影站了许久,久到慕韶涵忍不住抬头,罗向宇立在她面前,弯腰伸出手来,那上面正安静地躺着一块干净的手帕。
他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认命地蹲了下来一手按着慕韶涵的后脑勺,一手拿着手帕仔细地为她擦着脸。
“都哭成小花猫了。”罗向宇突然开口,低沉磁性声音一下一下撞在慕韶涵心里,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汹涌而出。
“你看看,说你两句还哭了,嗯?”他轻柔地搂过她,拍着她的后背。
一句话,让慕韶涵瞬间回忆起罗向宇的罪行,她从男人怀中站起来,去洗手池旁洗了把脸便径直出去,留下他一人独自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