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我的话,宝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语自语道,“怪不得大祭司最近这么紧张,果然有人正在打僵尸蛊的主意……”
我赶紧道,“你知道僵尸蛊被藏在那里吗?”她还是摇头,一脸凄然地说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请你带宋大哥走吧,我……我要留在这里,和这些禽兽同归于尽。”
我沉默了下来,苗女贞烈,我早有耳闻,宝翁被人坏了贞洁,想跟仇人拼命也是理所当然,但我不能让她这么做,只好说,“我劝你冷静点,或许你不想活了,可宋远却舍不得让你死,他为了救你,千辛万苦带我潜入苗寨,你就用这种方式回报他?”
“什么,他也进……这里了?”宝翁眼中流下两行清泪,痛苦地抱着头说,“不要……我不要被他看见我这个样子!”
我继续劝道,“你死了固然干净,一了白了,可宋远呢,为了救你,他不惜孤身涉险,已经去你家找你了,你不肯出现,他肯定会继续寻找,天亮后肯定会被人揪出来,到时候连宋远也要死,你想让他也跟着你一块死吗?”
听到这些,宝翁肩膀抖了一下,抽泣得更大声了,半晌,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抬头说,“糟糕了,不能让宋远去我家,我家有……好几个大祭司的守卫都在那里!”
“什么?”
我脸色大变,顿时惊呼道,“为什么你家会有守卫?”
宝翁一脸无助地说,“我阿爹在寨子里很有地位,因为我背叛了大祭司,他想惩罚我,又怕我阿爹生事,所以就派了人守在我家,宋远现在不能去我家,他会被抓起来的!”
糟糕了!
我一拍大腿,居然没想到还有这茬,现在的我很为难,一方面我并不想放弃追查僵尸蛊的线索,可另一方面,是宋远冒着生命危险带我进寨子的,我总不能防着他不管。
宝翁已经急不可耐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我忙问,“你去哪里?”
宝翁边走边说,“不行,我必须回家看看,万一宋远真的已经……”
我把手搭在她肩上说,“你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宝翁挣脱开我的手,回头激动地问。
我沉声道,“宋远不是没脑子的人,在进入你家之前,肯定会先检查一下环境,发现你家有那么多外人,自然不会蠢到主动去送死,你现在闯进你家,不仅见不到宋远,反倒会打草惊蛇害了自己,我看……不如这样吧。”
我思索了一阵,提议道,“苗寨里的情形你比我更清楚,你先帮我带路,趁现在天黑,我们还有时间,先找到僵尸蛊再说,如果宋远找不到你,天亮前肯定会跑到苗寨出口藏起来,到时候我们去那里跟他汇合就是了。”
宝翁摇头说,“不,万一他在离开之前就被族人抓了怎么办?我不能抛下他不管,一定要想办法带他走!”
我迟疑了一下,摸着下巴讲道,“那好吧,这片石窟附近,最有可能隐藏僵尸蛊的地方是哪里?”我还有正事要办,实在脱不开身,现在已经救出了宝翁,既然她一再坚持要去找宋远,我只好随她了,只希望她临走前能给我提供点有用的线索。
宝翁努力想了想,很快把手指向另一条通道,我目光沿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那条通道格外的狭小、冗长,洞壁中漆黑一片,气氛十分诡秘。
宝翁小声告诉我,僵尸蛊是苗寨的一个秘密,只有大祭司和少数几个人知道,就连她自己也是在无意中偷听到的,这么重要的秘密,大祭司不会轻易告诉别人,所以宝翁并不清楚。
她补充了一句,最后又说,“不过我经常看见大祭司一个人从这里走进去,具体去做什么我不知道,也可能他会把僵尸蛊藏在这条通道深处也说不定,但是我不敢肯定……”
我点点头说,“好,谢谢你替我提供的线索,这些已经足够了。”
宝翁迟疑道,“你真的打算进去吗?这里的石窟是族人们的禁地,没有大祭司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入,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你就这样进去的话,恐怕……”
我看得出,宝翁的语气很真诚,于是笑笑说,“放心吧,我也是蛊师,就算洞里有危险,我也能及时应对的,你不是要去找宋远汇合吗?去吧,路上当心点,找到宋远之后,记得马上带他离开,知道吗?”
“嗯!”宝翁对我深深鞠了一躬,用充满感激的眼神说,“谢谢你的帮助,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说报答就不必了,以后别再寻死觅活的就行,找到宋远,立刻走,永远别回来。时间紧迫我也不想多耽误,说完这句话便立刻山神走进宝翁所指的那条通道。
这通道内壁十分干燥,洞口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我不敢点蜡烛,害怕这样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幸好眼睛在黑暗中待久了,也逐渐适应了一点,渐渐的能够看清一些微弱的东西了。
空气很冷,行走了不到百米,洞中忽然出现一个转折口,我转过弯正要加快脚步,脚尖下却踩到某种硬物,发出“咔擦”一声脆响。
我本能地定格住了脚步,不敢再继续走了,低头往下瞧,视线中一片黑暗,黑乎乎的,什么也瞧不见,立刻念了一遍经咒,一股晦暗的气场渐渐弥漫在我的头,“叶寻哥哥,你怎么带小你来这种地方,好黑啊,我怕怕的。”
我听完差点笑出声,鬼也怕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黑暗中有这小妮子陪着,倒也不寂寞,我小声说,“小妮别怕,哥哥在呢,快让我看看脚下踩到的是什么?”
出于谨慎,我的脚尖一直压着那东西没动,小妮听见了,乖巧地“哦”了一向,灵体渐渐发光,照亮了我脚边的路,我这才慢慢低头下去看,却吓得眼皮跳动了一下。
我脚下踩中的,居然是一堆人骨!
人骨早就已经腐烂了,连骨质也变得疏松,粉脆不堪,我这一脚正好踏在白骨的盆骨上,已经踩碎了一大半。
我赶紧把脚缩回,双手合十念了句“有怪莫怪”,蹲下身继续检查,尸骸没有发黑的迹象,骨骼上也没有刀痕,说明这人既不是被毒死的,也不是被人砍死。
我盯着骨骸陷入沉思,这里既然是黑黎苗寨的圣地,为什么会有人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