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我第一反应就是想笑。
阿曼丽单纯,善良……你确认没跟我开玩笑?
我的小声冒犯了他,他一脸暴怒地瞪着我,“有这么好笑吗,你什么意思?”
我赶紧收敛笑容,正色道,“废话不谈,既然你是阿丽一直相救的人,那好,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说完我快步走向对方,可没等我走进,手臂上的龙灵蛊却蓦地弹射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对着眼前这人发出恶狠狠地嘶吼声。
与此同时,人骨手链中也弥漫出一股阴气,小妮的语气变得很严肃,“哥哥,不要过去,小妮感应到的气息就是从这个坏人身上传来的,他很危险。”
危险?
我怔了一下,一脸疑惑地打量眼前这人,他四肢全都被铁链绑牢了,大半个身子都固定在墙上,一脸沧桑麻木,有着和这个年纪截然不符的苍老病态,如果不看外表,任谁都只会觉得,这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为什么这两个小家伙,都会觉得危险。
这人笑了笑,轻轻抬起了下巴,对着龙灵蛊惊叹道,“本命蛊啊,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你真走运,年纪轻轻就能得到它,颂差辛苦了大半辈子,也没能培育出真正的本命蛊……”
他能一语道破龙灵蛊的来历,反倒让我有点举棋不定了,顿下步子说道,“你真是阿曼丽从小就青梅竹马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背抵石壁,一脸疲态地说,“你可以叫我阿莱。”
我说那好,阿莱,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龙灵蛊告诉我,在你身上隐藏着一股很隐晦,却十分邪恶的气息,是不是真的?
阿莱怔了一下,失笑道,“不愧是本命蛊,居然一下就看出我的底细了,不错,我身上的确藏着一样东西,那东西的灵性或许比不上你的本命蛊,却远比你的本命蛊更加邪性。”
我说,是什么东西?
他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僵……尸……蛊!”
居然在他身上!
我惊呼道,“什么,颂差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你身上,你到底……”
不等我说完,阿莱疲惫挥挥手说,“不要紧张,我只是一具容器,并非僵尸蛊的主人,它并不受我操控和摆布,颂差把僵尸蛊放在我身上,不过是打算借助我的身体培养它罢了……”
话说到这里,阿莱顿了顿,又疲倦地苦笑道,“刚来的路上,你肯定看见了不少死人对不对?”
我心有余悸地点头,“是,我正想问你,这么人是怎么死的。”
阿莱满最苦涩地说,“这些人,起初都跟我一样,是用来培养僵尸蛊的容器,后来他们精血被吸干,就变成那副鬼样子,或许用不了多久,我的下场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我低呼道,“这么说,僵尸蛊并不拿你当成是主人,而是在不停地吸收你的精气?”
“没错。”阿莱一脸仇恨地说,“我从六岁起就跟着颂差修法,他拼了命地教导我,不停地喂我吃补药,最初那段时光,我对他充满了感激,甚至把他当成父亲一样敬畏……”
阿莱自嘲一笑,无力地把头靠在石壁上说,“可谁知道,他这么拼命地培养我,不过是为了那我饲蛊而已,就如同你们看到的那样,在我之前,已经有很多人被僵尸蛊吸干了精气而死,他们都是普通人,很脆弱,顶多只够僵尸蛊一两个月的口粮,两个月之后,人就被吸干了,死掉,颂差不得不每两个月就挑选下一个人选……”
“可颂差心里也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苗寨人口本来就不多,这种吃法,或许用不了几十年,整个寨子都会灭绝,于是他想到了另一个办法,那就是利用修法之人的精血,来培养僵尸蛊!”
他说,这样做不仅能加速僵尸蛊的成长,而且能支撑更久的时间,因为修法者的体质和普通人不一样,精血充足,不会被僵尸蛊这么轻易就吸收干净,阿莱被带到这里已经好几年了,这几年,僵尸蛊在日夜不停地掠夺他的生命力,而阿莱也在拼了命地抵抗着,这一僵持,就是好几年时间。
听到这里,我已经不该到该说些什么,阿莱被最崇拜的人背叛,将他搞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很难想象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内心究竟有多么仇恨。
我沉声说,“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阿莱自嘲一笑,摇头说,“我从小就是孤儿,我的命,是颂差给的,他不仅养大我,还教会我一些本事,就算他要拿走我的命,我也无话可说。”
我一脸悲悯道,“你就不恨吗?”
“当然恨!”阿莱眼神中腾起了一股怒火,犹如秋季的野草,在旺盛地燃烧着,可不久之后,却被更加凄然的痛苦所替代,“我也不知道,他救了我的命,给我饭吃,给我衣穿,那十几年他待我如同亲儿子,我……我……”
“所以决定放弃抵抗,任由他胡来?”
我冷冷地说,“你知不知道,颂差不仅决定对你下手,也打算将阿曼丽当做培养僵尸蛊的养料,阿曼丽身上的食脑蛊就是被他偷偷种下的,一旦食脑蛊彻底成熟,下一个跟你有同样下场的人,就是阿曼丽了!”
“你……胡说,颂差不会这样对阿丽的,这不可能!”阿莱痛苦地低吼道。
我冷笑不止,“这个魔鬼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在来的路上,那些累累白骨就是最好的证据,你真以为像颂差那样的人,会在乎父女之情吗?刚才忘记告诉你了,你并不是他身边第一个被拿来炼蛊的亲人,在你之前还有另一个人。”
“是谁?”阿莱目放精光,恶狠狠地说。
我冷笑道,“应该是你的师娘吧,也就是阿曼丽的母亲,颂差的结发妻子,他连老婆的命都可以舍弃,你和阿曼丽,自然也如此!”
“这……你说的都是真的?”阿莱崩溃了,他脸上的肌肉抽筋成一团麻瓜,嘴角在不停地颤抖,难以置信地吼道,“这不可能,不……我阿姆是病死的,她明明是病死的才对……”
我厉声道,“说这些话,都是阿曼丽亲口对我说的,正因为如此,阿曼丽才想对付自己的父亲,叫了我们这些外族人插手进来,你要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自己拿主意吧。”
“原来……真的是这样?”阿莱目光呆滞地盯着脚尖,良久,他傻笑道,“颂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难道为了力量真的可以不顾一切?你这个疯子,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