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民坐在左列第一排,见世子像针锥屁股样弹了一下,又像没事人一样坐了回去;而罗姑娘的身子则扭动一下,嘴巴还咕噜一句,眼睛直往这边瞧。
郑安民心里笑笑,小夫小妻就是这样,像朝会这样正式的重大场合,也敢比肩而坐,也好打打闹闹?好在这里都是王府官,没有外官,否则传到京里,又是一番波澜!
世子待人接物,知书达理;侍上御下,举重若轻。而罗姑娘呢,性子野,脾气大,花样多。两人怎么看怎么不般配,可不知为何就是如胶似漆,而且罗姑娘偏偏还能制住世子。前些日子,这罗姑娘先问四川走出过帝王没有。好在自己瞬间惊醒,忙给她说绝无先例。怎么着,她想撺掇世子举旗造反?隔些日子,这罗姑娘又打听薛暮桥何许先贤,四川有没有米钞、布钞。转眼间她又想滥发钞票了?
想到这里,郑安民忍不住在心里大笑起来。这世间万物啊,就是一物降一物。世子降我们,罗姑娘又降世子。只是不知道,世间有什么东西能降住这罗姑娘。哎,鄙人身为王府外相,就是个调和阴阳的角色,今后两人打架吵嘴,自己又少不了代递呈文了。
宝台上明亮的目光又扫了过来。郑安民知道,罗姑娘不是看自己,而是看自己身后的洪其惠。只是这洪其惠为何仍不出列奏事?不行,郑安民想,我得逼他出来。以后同僚共事,互不相知岂能做到“和光同尘”?
想到这里,郑安民站了起来奏道,大军扩建,军械衣甲马匹等物资所需甚多,而这些东西很多都是从雅州作坊里生产出来。若是军需供给不足,肯定会误了兵事。洪先生刚从雅州来,想必对生产情况很熟悉,世子和罗姑娘应听听洪先生的意见。
……
洪其惠出列奏事,终于让罗雨虹舒了口气。只是洪其惠一开口,她就知道扯拐了。
“禀世子、罗姑娘,微臣以为,蜀王府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实为大仁大义也!如今,川北土贼横行,民生凋敝,官府无能,官军扰民,皇上还下了严旨,限期剿灭土暴子,故我商庄两队,及早布局蜀地各处,实有必要!微臣本文弱书生尔,兼营商贾末业,身经雅州之乱,幸得世子、罗姑娘简拔,留无用之身而效犬马之劳。从年初到现在,臣亲见雅州从一处凋敝之地,到如今百业兴盛、百姓安康,商号林立、库盈仓丰,军需粮草,源源不断。何也?臣以为缘由有二。
其一,州内税制稳定,十取一成,无苛捐杂税之弊。故而士绅敢于投资商业,百姓乐于返田耕作,行商喜逐利于边贸互榷。
其二,雅州有我王府商庄两队,少则一连,多则数连,更有天全土司骑步兵屯驻于飞仙关,宵小之辈惶恐、不法之徒胆寒,士绅百姓各安其业,不必朝不保夕!
是故臣以为,若我王府布局川北,既需包揽税收,更需加大军力。须知:无强兵则百姓不安,百姓不安则百业不兴,百业不兴则税赋不足,税赋不足则军需用度艰难……”
洪其惠不仅要求在蜀地加大军力,而且以护商队第五连守备雅州,因兵力不足而被迫扩编的教训,明确提出了兵役建设目标:
一州一县的十五岁至四十岁的丁男,都要在农闲时分接受军事训练。丁男二十抽一,是为现役,服役于护商队和基干护庄中队;余丁五抽一,是为正役。一旦王府有令,则补充到护庄队的架子中队中去。其余男丁均为预备役,等待征召。如此蜀地全民皆兵,纵然天下大局崩坏,蜀地也不会仓促应变。
为增强说服力,洪其惠还从资料中举出许多数字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以四川七百万人口计算。
成丁约两成,二十丁抽一,现役可达七万,分别补入护商队和护庄队基干部队。
所余五丁抽一,正役可达二十六万,作为护庄队架子中队和商庄两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