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憨见身后的马蹄声似乎又近了一些,急道:“广哥,为什么我们不干脆弃车,然后跑到旁边用隐身阵法躲过去?”
丁广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假如我们现在弃车,马车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能跑多远?那仙气门几百弟子,追上马车后发现没有人,还不是得回头仔细寻找我们。”
“别忘了,我们有五个人,那阵法才多大?能全部装下我们吗?如果我们用隐身符的话,我们又能藏多久?即便我们回头再往留华府跑,没有马车,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到?恐怕在中途就被回头寻找的仙气门弟子抓住了。”
“所以现在是骑虎难下,回头无路,停也停不下,只能是继续往前逃。”
听到丁广这番解释后,车上的几人不由得一阵沉默,心头都沉甸甸的。
过了一会吴华问道:“广哥,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追上,这么一直跑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把费斌推下车,也许他们看到门主就回去了呢?”
丁广摇摇头:“我也考虑过,但是这样太冒险了,你想想看,仙气门可是全员派出来追我们,难道得到费斌就轻易会放过我们?”
“我就奇怪了,费斌这老小子对他们这么重要吗?搞得跟不共戴天的大仇似的。所以我觉得还是把费斌拿在我们自己手上靠得住一些,至少他是个不错的人质。”
“难道我们就这么逃下去?”吴华问道。
丁广沉默了一会,答道:“我知道我们迟早会被追上,可是你们别忘了,在留华府南边有一个叛军据点,虽然当兵的武功不高,比不得仙气门弟子,但毕竟人数众多,双方各自忌惮,应该会形成僵持,我们要躲,也得去那里躲,不然总归是死路一条。”
耿憨听了点点头,说道:“你这是祸水南引,只是我们得挑好地方,在双方人马僵持住以后,才能从容脱身。”
丁广答道:‘我之前跟费斌去那里侦查过,有一块大石头挺好,借着这块石头应该能把我们五个全部遮住,实在不行就动用隐身符和隐身阵盘,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逃脱方法,至于能否成功还要看运气了,主要是看在到达那里之前,他们能否追上我们。”
说完他一挥马鞭,把马车赶得更快了,车上几人也不再出声说话,气氛一时紧张到极点。
身后的马蹄声也开始有了变化,似乎已经散开,所以听上去马蹄声覆盖的范围在变大,看来他们也确实防着自己这些人借着黑暗躲到路边的某个隐秘处。
只是这样一来,追击的速度就稍稍放慢了些,总算跟丁广的马车速度达成了平衡。不过在仙气门看来,自己还是逃不了,这仙界的马儿纵然神骏也总有跑不动的时候,到时候还是得束手就擒。
过了良久,丁广眼中一亮,低声说道:“就是这里了!”说完拉住马头从官道一边转下来,同时放慢了速度。
幸好当时自己在侦查完据点后仔细留意了据点周遭的环境,不然在这黑暗中还真怕找不到地方。
车上几人精神一振,知道时间紧迫,耽误不得,于是各司其职,吴华抱住了费斌,耿憨和张药师各自背起了一个包裹,另一个包裹的灵药已被他们在赶车时吃掉了,就算要死,也总得做个饱死鬼吧。
丁广在一块大石头边停下,这里距离叛军所在的山谷口子已经不远,他刚准备挥鞭把马车赶进山谷,手都抬起了,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于是吩咐耿憨等人先把费斌放在地上,丁广拿了吴华的匕首走到费斌身前,把他的长袍衣襟割下来,撕成长条,这长条足有十米长。
他把长布条的一端系在马车尾部,另一端则绑住了个东西,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栓在马头上。
耿憨等人不知丁广又在摸摸索索搞什么鬼,这么紧急的时候还在瞎耽误功夫,耿憨低声吼道:“广哥,快点啊!”
丁广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别吵,马上!”说完手中马鞭高高举起,正要落下,忽然觉得肩膀被一只手搭上,他想也不想的说道:“憨子,我不是叫你躲起来吗?”
说完看了眼那块山石,却见到耿憨、吴华和张药师三个脑袋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全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丁广直觉得背脊丝丝冒着凉气,全身汗毛炸起,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抖动,如果他们三个还在原地,自己肩膀上的手是谁的?难道真碰到鬼了?
这时他听到一个阴森森的笑声,然后肩膀上的手一紧,他只觉得肩膀顿时痛入骨髓,仿佛骨头都要被那只手给捏得粉碎!
他身子一歪,下意识的就要蹲下身子,但是那只手却跟一只大铁钳似的死死扣住自己肩膀,怎么也挣脱不开,蹲也蹲不下去,他疼得面色苍白,大汗淋漓,忍不住呻吟起来。
“李大人这么晚带老夫出来散心吗?嘿嘿”,这只大手的主人终于发出声音,赫然是费斌!
丁广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千算万算居然忘记算时间了!张药师明明说了,费斌只要半个时辰就会醒来,而王吉因为修为没到练气境界,所以要一个时辰。
其实自己等人出了仙气门以后就得马上给费斌补充点蒙汗药了,可是自己这些人吃的吃,闹的闹,就硬是没一个人记得给费斌上药!
丁广自己总是记得王吉要一个时辰醒来,所以时间充裕,却把这个修为更高的费斌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费斌也狡猾,他其实早就醒来了,可还是躺在车上没有动,继续麻痹自己这些人,把自己的计划听了个干干净净,直到现在快要实施计划了,才猛然出手制住自己,挽狂澜于既倒,拯救了整个仙气门,看来能当门主的还真不是一般人。
他脑子飞速运转,知道自己机会不多,可能一两句话的工夫就会决定自己的生死。
他喊道:“费老松手,这是陈府主的意思!”
费斌闻言“嗯”的一声,倒真是把手松开了,丁广慢慢转过身来,看到费斌站在自己面前,满脸怒容,嘴角淌着鲜血,看来王吉那一掌还是让他这个练气境界的高人受了伤。
他心知这第一句话算是赌中了。自己假冒李死鬼的事情费斌已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自己即便承认假冒之事对于费斌来说也不过是废话,这算不得秘密了。
费斌只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下死手,他估摸着,还是得着落在陈期身上,陈期不走费斌就没法走。
“李大人请把话说清楚,若是还有什么隐瞒老夫的地方,老夫只能把李大人抽筋扒皮了。”
丁广闻言,连忙陪笑道:“费老,你知道陈府主为什么死都不肯走吗?”
见费斌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费斌兴趣,于是继续道:“唉,那陈府主死都不肯走,其实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嗯,是因为陈府主即便不走也不会死,所以……”
费斌全身一震,眉头深皱,沉吟道:“难道他是……?你是怎么知道的?”丁广心中大喜,这费斌能自己脑补那是再好不过了,省得自己解释了。
丁广长叹一口气,说道:“不瞒费老,在下还能听谁说,在下,在下是听这李步李观察使说的啊!”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中闪过了他在这仙界认识的所有人,最后还是挑了李死鬼,因为自己认识的人都是闲云宗和流云宗的人,这些人费斌恐怕也认识,毕竟他们还有着血魔丹的业务往来,只有这个李死鬼从仙朝派来,不可能跟他们搭上关系。
丁广见费斌皱着眉头思考着,于是说道:“费老,你想想,这李步观察使是仙朝派来的,手里本来就掌握着不少秘密,这次又是有备而来。哎,费老,您脸上这里脏了。”
他用手摸摸自己的双颊,示意费斌擦拭一下,然后继续道:“在下从云城逃难到梁州城,中途碰到李步观察使,当时他已经身受重伤,所有随从都被人刺杀,他在临死之际告知在下一个秘密……”
费斌认真听着丁广的话,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确实觉得有灰尘,赶紧拍了拍双颊。
“费老,这个秘密是如此惊人,牵涉到叛军的攻击计划,同时也牵涉到我仙朝一众官员。俗话说,千里为官为什么?还不都是‘名利’二字吗?想那陈府主,深受我仙朝大恩,却怀虎狼之心,觊觎更高的官位和更大的利益……”
费斌听到丁广开始东拉西扯,渐渐有些不耐烦,自己受了重伤,脑子渐渐沉重,强挺着才没有倒下去,为的就是想听听丁广口中的关于陈期的秘密。
费斌摇摇头,低声怒道:“说重点,不然你就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