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准抱着古飞门推门进了屋内。绿旖也跟了进来,她一进门就闻到屋内充满辛辣刺鼻的药材味。再打量四周,见屋子里堆满了瓶瓶罐罐,更有一些散放的药材布满整个屋子,除了门口以外,似乎就没了落脚的地方。屋内有个柜台,柜台的里面站着位男子,看身材甚是魁梧,正背对着他们,不知在做些什么。
绿旖心想他一定就是后准的伯父了,她主动打招呼道:“白伯父好!”
那人转过头来,看上去竟只有二十来岁左右,很是年轻。绿旖暗赞道:“伯父不亏医家圣手,这驻容术好厉害啊,以后我要好好跟他学学。”
后准道:“你可是苍生大哥?”
那人笑道:“哈哈,枫叔叔每次来都夸你聪明了得,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后准道:“苍生大哥过奖了,我不过从父亲那里听说了您的样貌和情况才能认出大哥的。”
绿旖本想先给后准伯父一个好印象,哪知认错了人,只羞的满脸通红。苍生笑道:“这位姑娘不必害羞,按年岁论的话,称我声伯父并不委屈你。”
绿旖一愣,后准解释道:“苍生大哥原身乃峨眉山上的不死神桑,已有一五百年的岁月了。”
苍生接道:“不过按我族的年岁算来,我还很年轻,所以你以后和后准一样喊我大哥就行了。”绿旖红着脸答应下来。
后准道:“刚才听到伯父的声音,他在里面吗?”
苍生道:“恩,他在忙着配药。”
后准心急古飞之事,便道:“我去和伯父问安。”说着,便抱着古飞便进了内堂。内屋倒比较干净,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还有一位正在灯下摆弄着数根草药的鹤发童颜的老者。
后准行礼道:“伯父安好,小侄后准前来探望,并有一事相求。”
那人看也不看后准一眼,道:“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这事儿交给苍生去办就好。我现在正研究一种药材,不便接见你,等我做完你再来吧。”
后准闻听此言忙退了出来,更是吓得一身冷汗。绿旖不明白为何后准面对那么多鬼怪时都镇定自若,而此时竟如此紧张,她便问道:“后准哥哥,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后准吸了口气,稳定心神,道:“先帮古大哥治病,一会再详细的和你说。”
后准把古飞交给了苍生,为免打搅苍生治病,便和绿旖站在门外相侯。他这才对绿旖道:“父亲和我说过,一种新药的研制非常困难,不提前期的准备,单单验证药理,伯父就要花费不知多少时日,而在此期间,伯父他不饮不食,甚至不眠不休,为的就是清净灵台,不断思绪。我慌乱之下,闯了进去,还和伯父对话一番,这次要是因为我而浪费了伯父的心血,那我可就坐立难安了。”
绿旖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后准哥哥也很体贴呢,只为了这事就这么担惊受怕,若是以后你有了心上人,那还不天天放在心头。”
后准脸色一红,道:“你不过是只小妖怪,怎懂什么是心上人?”
提起自己的专长,绿旖有些兴奋的道:“我当然知道啦,我可读了好多的书呢。”
两人正说着,苍生打开门道:“好了!那小子总算保住了性命!”
绿旖惊讶道:“这么快就把古大哥治好了么?你好厉害啊!”
后准知道苍生必然用了其生命精华,不然怎会这么容易就能让死人复生?看着苍生略显苍白的脸庞,后准暗暗记在心里,赞道:“便是伯父怕也得费点事,但是若用不死神桑的汁液的话,就算是白骨也能生出血肉来。”
苍生大笑道:“别把我说得那么神,要被那些白骨精听到,还不把我生吞了。”
绿旖闻得此言,暗道:“不说别的,这消息要传回断风山,那狗头军师定会跑来抢夺了。”
后准正色道:“我知道要从苍生大哥身上取下汁液,就如人类刮骨般疼痛,后准再次替古大哥谢谢了。”
苍生却笑道:“哈哈,师傅试药中毒解不了的话,都喝我的汁液,已经习惯了,再说我敷了麻药,不会疼的。”
后准叹道:“暂且不谈这个,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苍生大哥。古大哥何时能醒来?”
“天亮就能醒了吧,大概还有两个时辰。你们也早点休息一下,天亮了没准还要有事要做。后院有客房,我要看护师傅,就不送你们过去了。”
后准道:“那好,我先送她去房间。”后准把绿旖送到卧室,安排她住下后却没有休息,而是回到了苍生那。
后准问苍生:“伯父这次弄得是什么草,好象很稀少?”
苍生知道后准的能耐,见他不去休息也不催促,只说道:“你听过狐牙草没?”
后准道:“略有耳闻!听说这种草生于极南的茂林里,一般的时候都会化做普通的杂草躲在其中,只有在它猎食的时候才露出原形,一击杀死猎物。因为它只在猎物单个的时候下手,又只杀些甲虫之类,所以这种草少有人知,更别提它特有的毒性了,传说它的毒液可让金仙碎丹,尸魔化石。”
苍生纳手指点着后准笑道:“还说略有耳闻?你知道的比我都清楚啊,后家的知世池可真是了不得。”
后准略带奇怪的问道:“伯父要这种草来做什么药?这种药可不应出现在人世。”
苍生道:“前阵子有人在洛阳郊外挖到一颗不死心。”
“不死心?”后准更是感到奇怪。
苍生哈哈笑道:“原来也有你看不到的事!”
后准也笑道:“就算是千里眼也有看不到的东西,何况我只有个观世池(又称知世池)。何谓不死心?”
苍生道:“前阵子有人路过郊外的一个乱坟岗子,听到坟场里传来似有似无的唢呐声,但是找遍坟场也未见一人。开始人们以为是鬼类作怪,于是请了道士和尚做了几场法事,但是没什么用,那唢呐声还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有些胆大的人顺声找去,最后找到了一个无碑的小坟前,认定声音就是在那里传出来的。众人挖开坟墓,棺材里有副白骨,经确认死者应是男性。白骨无甚奇怪,奇的是白骨内竟有颗完好无损的人心,而唢呐声就是从那心里发出来的。当时人们以为此物是妖魔所生,又请了和尚道士来消灭它。结果和尚道士们用尽了方法也弄不死它,当真是刀砍不烂,火烧不焚,土埋不消,水淹不沉。就算把它挂在旗杆上用太阳真火晒上半月,也无丝毫变化,把它丢到没人的地方去吧,又怕它变成了妖魔回来。最奇的是,无论把它放到哪,它都会时不时发出那唢呐声来。正在众人无可奈何时,一个孩子指着那颗心说道‘它在唱戏呢,它在唱‘不见黄娥心不死,不到黄河不死心’。众人仔细一听,果然是这句。最后众人在无奈之下把它送到了官府,要求送心去找黄娥。官府哪知道黄娥在哪里,是哪一辈的人?本不想管,又怕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无奈之下只好来求师傅,说是要把它毒死,师傅是个热心人,就答应了。”
后准笑道:“伯父是热心,不过光是热心还不足以答应,他是想见识一下顺便试试药吧?”
苍生大笑:“师傅那脾气你倒比我摸的还透。”
后准又道:“现在听不到那心的声音,是被送走了还是被毒死了?”
苍生道:“是被师傅用麻药麻住了。不过现在被麻的时间越来越短,麻药也快用光了。所以师傅准备用狐牙草的毒性对付它。”
后准却正色道:“世上竟有如此深情的人心,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为它找寻黄娥呢。”
苍生正要搭话,忽听后面有人说:“现在不找也不行了,这心也真怪,不怕水火不说,连百十种的毒也奈何不了它,狐牙草也不行了,这比金仙都难对付啊。”
后准见伯父出来,忙上前行礼。白屠一摆手道:“免礼免礼,要按礼来的话,我家乃你后家的家臣,我还得拜你呢。你父亲和我交好,我们就不要那么俗套了。”
后准和白屠两人聊了一会,白屠便去休息了。白屠刚走不久,隔间里便响起了唢呐声。
后准笑道:“我倒要看看这不死心长得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