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时未至,散发焦热之气的骄阳便映照大地。
噌!噌!…
花园内,假山旁,身着紧身功服的韩矗立,体表浮现一缕缕萦绕而旋的罡气,鼓动而起的风压席卷。
嗤!嗤!…
成形于圆罩般的先天罡气随着他的心神转动,似是要幻化成丝丝泽雾,但停顿刹那就崩碎瓦解。
“呼!”
见此情景,韩也知道自己再次失败了,胸腹一鼓,吸气之间,便散去了鼓动的先天罡气。
自昨日晚上与悄然来访的白亦非暗中比斗一番后,他便对对方那种寒气化雾结蔓的手段有了些许兴趣。
虽不论【先天罡气】还是‘风巽劲’都各有特性,且以劲道之刚猛无俦,同层次之下无人可敌。
可是,韩还是缺失限制性招数,所以他才想到用罡气模拟白亦凡身涌寒雾般的技巧。
他想的极好,然而实验了一个时辰之久,依然还是一无所得。
“公子,掾夫侍卫长回来了。”
这时,一阵轻缓的足音传来,謦姨缓步而至,恭声而鸣。
闻言,本是为试炼之事可恼的韩尽去怒色,连忙吩咐道:
“请他过来!”
“是,公子。”
韩坐下轻饮几杯凉澈山泉后,满脸风尘之色的掾夫来到了他的身前,目现激荡之色,躬身行礼:“公子!”
“辛苦你了,长途跋涉,不仅劳力更是劳心。”韩扶起了他,拍了拍他消瘦不少的肩膀。
“能得公子如此挂怀,老仆死也足矣。”
两个月前,掾夫便被韩秘密派遣出去,为他打探一些消息。
根据原主记忆,韩的母系一族,乃是居于荥阳县内的一代贵族‘李氏’,在当地颇有威势。
当年韩母亲被选入韩国王庭,几年时间就位列‘夫人’之位,可见当时韩王安的宠幸。
不过,好景不长,自生下韩后,其亲母几年后便突生恶疾,不久就撒手人寰而去。
这也导致本是借其势,权柄大增的李氏颓废下去,对于荥阳县的话语权,渐难掌控。
而掾夫被韩派往的地方就是荥阳县,主要之事就是观察当地情况和势力发布,以及李氏的情况。
他很清楚,几年后秦国的无双铁骑将踏上韩国的土地,摧枯拉朽的就覆灭了,伫立中原将近两百年之久的韩国。
新郑乃韩国王都,自是首当其冲,为战火中心,拼杀最为激烈的部分。
既然明白此等大势非自己个人可以阻拦,韩自然就要早做打算,以为将来做好准备。
而母系一族李氏所在的荥阳县,便就是他想好的退处之一。
关怀了几句,韩便问道:“我外祖父身体如何?”
掾夫笑道:“族长老当益壮,处理事务依然可见往昔之疾。”
“那倒不错。”
...
经过与掾夫的一番对言,韩对荥阳县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荥阳之名,来自《尚书禹贡》中的“荥波既潴”,即夏禹治水,将济水自温县引入黄河,南溢为荥,汇集成泽,称为荥泽。
战国中期之事,此地因泽水温润,土地肥沃,韩国便在荥水北岸筑城,名曰荥阳,从此得名。
因是为此,荥阳县之处,韩国第三大粮仓屯于此处,名曰泽谷仓。
韩国与魏国、赵国皆出自于春秋五霸之一的晋国,国制皆传承于晋,中央设有三公、九卿以及五官之职。
而县官制度,自是比不了中央机构编制,但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主要官僚制度有县令、县丞、县尉、县司马、县司空、县御史、县司寇。
在一县内,县令宛如国君一般,是最高的行政长官,而县丞如相,掌经济与司法,县尉如太尉,主管县内一切军务,有权发一县役卒,监督役卒服役和督造文书等,是仅次于县令的官僚。
最后的县司马、县司空、县御史、县司寇,各掌其事,属于县内再次的官僚。
而‘韩’的外公,李仕便就是荥阳县县司马一职,主管一县马政,征调与使用马匹,皆专司于他之手。
七国之中,韩国国土面积最小,位置也最为尴尬,西与秦接壤,北与魏相邻,南与楚为伴,是典型的四战之地。
在如此困守之中,战战兢兢的在夹缝当中谋生,鳄鱼口里保命,生存得很艰难,真的像秋风中的露草寒虫,风枝暗鹊。
相比于直面西秦、北魏的上党之地,荥阳无论经济还是人口等诸多条件,都十分不错,可为暗中积蓄力量的根据地。
‘此时乃韩王安七年,也就是公元前二三二年,距离秦灭韩只有两年时间了。’
韩仰头望湛蓝天际,心中思绪翻腾不休。
……
一处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地鳞宇高楼之上,淡薄的烛火顾盼。
“...早就说了,那小子并不是那么简单。”
手攥一樽美酒,姬无夜看向窗台之处,目中隐现嘲讽。
“...确实不简单!”
帷幔之后,一道诡异的人影浮现,微渺的烛火洒布,露出了白亦凡阴谲的面孔。
“要是对方如此简单,本将军早就解决了,何至于此?”想起前日面谈时,对方隐露而出的不屑,如今却也吃亏,姬无夜郁结的心情不免稍缓了不少。
“将军,侯爷。”
一盘席座上侧躺着一名肥头大耳,面容憨厚的中年人,浑身金光闪闪,穿着尽显富贾豪华。
此人就是韩国第一富商,亦是夜幕四凶将之一的石上翡翠虎,其真名无人知晓,帮助姬无夜从‘财’这一方面撕咬韩国。
翡翠虎笑眯眯地提议道:“此人心机难料,多次与将军为难,不如调集组织所有力量,全力铲除如何?”
“倘若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本将军早就出手了。”姬无夜哼了一声,一口灌入手中美酒。
“此人武功之高,至多比我们二人逊色一筹,假若我们抢先动手,他绝对会与紫兰轩的那一位全力联手,如此情形之下,所付出的代价恐怕并不简单。”
白亦凡接口,娓娓道出姬无夜的一些顾及,语锋一转,又道:“不过,将军却早已设局,韩虽改革东卫军官,一举把权力攥入其手。然而,他尽得其利,却把诸多新郑贵胄氏族安插于东卫之人尽皆赶出,他不知道的是,他所得到的,比失去的,比想象中还要多得多……”
姬无夜冷笑一声,点头言道:“等他尽失韩安恩宠,新郑仇敌四顾时,已然无容身之处,除了被派去管制诸县,别无他法,到时候……”
眼中尽是杀机:“他就是我的瓮中之鳖,任我宰割!”
“那么,韩非呢?”翡翠虎又提出另一个让姬无夜恼火之人。
“自是尽快铲除他,一个读了几本书就自命不凡的王孙公子而已,如今与张开地那个老匹夫眉来眼去,尽坏我好事!”
“这是坏事,也是好事,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挑战我们的权威了,该给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提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