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轩内。
嘎吱!
位于三楼往常极少开放的屋门前,一袭素衣打扮的盖聂打开,引韩非步入其内。
“韩非先生,请坐!”
屋内,白袍锦服的赢政端坐,向韩非示意了一句,便开口道:“我听说,天泽等人肆掠荥阳县地,先生的那位弟弟故此离开了都城?”
韩非轻饮了一口美酒,才答道:“是的,而且已经于今日早晨离开了。”
赢政剑眉一挑,有些讶异:“居然走的这么急,我还想向他讨教一二呢!”
韩非看着他,面带微笑:“尚公子应该心中很清楚弟为何走的这么急。”
赢政微微沉默,才轻轻颌首:“是的,此时抽身而退,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韩非点头,便转移了话题:“八玲珑来势汹汹,已然锁定了尚公子你的位置,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狂风暴雨的袭击,我们得早做打算。”
即使面对如此困境,赢政还是从容不迫,很好演绎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王者风范:“先生之智,我很放心,就算八玲珑之辈,也讨不了便宜。”
见他认真之言,韩非耸肩苦笑:“尚公子对在下这般信任,还真是让我压力颇大啊!”
……
将军府内,最深处的一座阁楼之上。
即使阁楼之外亮如白昼,内部却显得黯淡无色,楼外的光芒照耀不入,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正中心处燃烧的橘红色火焰。
“他走了?”
伫立于帷幕飘荡的窗边,一如既往身裹血衣服装的白亦非,狭长的眼眸眺望城北区域,声音诡冷。
无时无刻都身着玄铁甲胃的姬无夜席坐于案桌前,痛饮了一杯美酒,才答道:“走了,走的很急。”
白亦非冷哼一声,语气罕见的有些波动:“他不得不急,因为他很清楚,倘若在如此时机下,还不脱身,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作为四凶将之中,最为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血衣侯,还是首次表达出如此的个人看法。
所以姬无夜颇为诧异,转首瞥了他一眼:“比起韩非,你好像更希望对付他,那个女人对你这么重要?”
白亦非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眸中蕴含磅礴杀机的色彩一敛,再次变得如往常般诡异难测:“那个女人事关百越宝藏,更是引出天泽最重要的工具,自是十分重要。”
虽然他说得合情合理,但姬无夜却不太相信这番理由,不过他也没有为此深究,转移话题道:“你刚刚说到紫兰轩?”
“是八玲珑的意思!”
白亦非轻摇手中酒樽中的美酒,淡淡道:“看来他们所编织的陷阱,也到收网的时候了。”
姬无夜眼中狰狞之色闪动,一拍案桌,颇为兴奋地狠声道:“我早就想拔掉这根眼中钉了,此次行动,必将韩非和他的党羽连根拔起。哼,若不是那小子跑得快,这一次可以连他一块解决了。”
再次谈起那人,白亦非不再像之前般意气用事,所以并没有赞同姬无夜此言:“那人虽然善使小聪明,实力却不容小觑,加上纵横双剑,我方并不占优,如今那人已去,倒也省了一番功夫。”
即便感觉他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想起以往与那人的多次交锋,好像自己也没有占多少便宜,姬无夜便没有出言反驳,直接分配行动:“侯爷你的兵马镇守外城,老夫的禁卫军会堵住紫兰轩的所有出口,至于最后的绝杀,就交给他们吧!”
“将军妙计!”
白亦非一笑,扬起手中酒樽:“那预祝将军立下旷世奇功了。”
姬无夜想起亲手将要抓获的人,不免得意大笑,痛饮满杯之后,才踏出了楼阁,调兵遣将去了。
……
【内储说下六微】之中曾言:参疑之势,乱之所由生也,故明主慎之。
而解决之法,莫过于‘庙攻’之论,所谓“参疑““废置“之事,明主绝之于内而施之于外。资其轻者,辅其弱者,谓之“庙攻“。
赢政与韩非下棋,持黑子而面临必死之局,不由向其请教。
后者就用此言解答,也是反应出此时他们所面临的困境。
明里有夜幕等人追查,暗中还是八玲珑窥视,倘若一个不察,可能就会导致无法挽回的结果。
紫兰轩之外,大批禁卫军调动,从四个方向分别封锁了各个出入口,其中还有不少百鸟杀手的身影隐现。
这一切自是无法逃脱纵横双剑的目光,卫庄冷眉微动:“他们已经动手了。”
之前还在嬉笑的韩非脸色沉凝:“这么快!”
风度翩翩的张良托起下颚,深感棘手:“八玲珑会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紫兰轩已经暴露,且也无坚可守,我们必须立即转移尚公子。”韩非明白夜幕和八玲珑的主要目标是谁,心中已有了计划。
就在卫庄准备离开,去安排此事事,屋内突然打开,一袭华服的弄玉匆忙走了进来,语气急促道:“九公子,宫内有人传召!”
韩非眉头一紧:“这个时候……”
紧倚窗台的盖聂开口:“这是调虎离山。”
“父王降诏,我不得不去。”
韩非明白这可能是夜幕的计划之一,但身为韩国公子,自己父王召见,若是抗旨不尊,恐怕更加让事情变得复杂,所以无论如何,皆都得往王宫一去。
“八玲珑和夜幕此次行动如此迅猛,恐怕势在必得,子房,这里就交给你了。”
纵然这种变化有些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韩非何等聪慧,立即又模拟出了另一套计划来,向张良秘密嘱咐了几句。
“韩兄请放心,良必然竭尽所能。”
韩非点了点头,随后便在紫女和张良的陪同下,来到了一楼之内。
身着宫廷禁军甲胃的侍卫恭立,向韩非行礼道:“公子,王上降诏,请您即刻入宫。”
“父王急诏,必有要事相商。”
韩兄点头,遂目光投向仆从吩咐道:“事不宜迟,赶紧备车。”
“九公子不必惊慌,门外已有车架静候。”禁卫仿佛早有准备,一指正停在屋外不远处的车驾道。
韩非深深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准备的如此妥当,你们真是用心良苦。”
那禁卫不亢不卑的回道:“这是在下份内的事。”
韩非不再多言,随其离开了紫兰轩,坐上了备好的马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