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悄无声息地到来。
白天街口紧闭着的结界,没来由地震颤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缓慢地衰弱起来。
外头传来了的动静儿,数百道大小不一、颜色各不相同的光束自结界外接连亮起。
仔细一看,这些根本不是光束,而是通过眼睛反射出来的光芒,或猩红或幽绿或湛蓝……甚至有的眼睛比灯笼都要大!
而这些眼睛的主人则是一只只模样怪异的鬼怪,他们难得安静地站着,就这么站在街道外头,和恶鬼街的居民们之间只隔着一道结界。
此时恶鬼街的居民们早就睡熟了,任他们谁都不会想到,这大晚上的街道外头竟然汇聚了上百只模样千奇百怪的鬼怪!
“啪!”
一束白色的光束突兀从夜空中亮起,它闪烁不定,在这个鬼怪身上停留片刻,又在那个鬼怪身上停留片刻,像极了选择恐惧症患者挑选东西的模样。
最后……白色光束停在了一个鬼怪身上,便再也没有挪动过。
这是一个身影有些虚无的鬼怪,它的长相相当怪异,明明是个一身黑毛的大猩猩,却穿了一袭笔挺的黑色西装,西装被它魁梧的身躯撑得快要爆开,让人看起来总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但它并不觉得自己的样子很好笑,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绅士。
一旁的鬼怪们都用一种艳羡的目光注视着它,就好像这头大猩猩中了几率极低的大奖一样。
大猩猩冲一旁的鬼怪们微微点头,“承让了。”
它的声音并没有和它的外形那样粗狂,反倒异常爽朗,就连语气也非常的温和,听起来真的像是一个绅士说出来的话。
大猩猩就这样顶着一种鬼怪们羡慕的目光,挺胸抬头朝前方的结界走去。
尽管从背后看它的步伐相当怪异,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但它的面部表情却和人类一样丰富,嘴角上一直挂着势在必得的微笑,好似它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有把握。
“哗啦”
在大猩猩靠近结界后,结界便发出了破碎玻璃一般的响声,随后街口的整面结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大猩猩踩着皮鞋走了进去,脸上仍挂着绅士般的笑容。
……
……
在大猩猩踏入恶鬼街的那一刹那,恶鬼街的一个住户突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呼……呼呼呼……”
杨柏文猛地坐起身来,冷汗浸湿了他的全身上下,梦里的他看到街口的结界开了,有一个庞大的鬼怪迈过街口,进入到了恶鬼街内,吓得他立马就醒过来了。
呼……还好是梦。
距离刀劳鬼来犯恶鬼街也不过才过了一天,按理说没有这么快就再来一个鬼怪吧?总不可能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吧?
杨柏文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做的梦的缘故,现在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不看看结界到底开还是关,他是睡不着了。
索性就施展次他的能力,看看街口的结界到底怎么样了吧!
杨柏文起身来到了窗前,看着外头昏暗的天色,他闭上了眼睛,一瞬间他仿佛灵魂脱离了**的禁锢一般,他只觉得自己飘飘荡荡的,虽然是闭着眼睛,但他的视线却穿透了墙壁,穿透了黑夜,穿透了一切阻碍着他的东西……
虽然他跟安诺她们说自己的能力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结界的状态,但他又不傻,哪里会将自己真正的能力说出来?他的能力可要比自己先前说的厉害多了!
杨柏文的视线在即将要到达街口的时候转了个弯儿,定格在了一栋洋楼前。
这栋洋楼距离街口挺近的,但并不代表它就是最危险的一栋洋楼,因为……在它和街口中间还坐落着一栋洋楼。
至于这栋洋楼里头的主人嘛……
杨柏文的嘴角朝一侧翘起,配上他那张瘦得皮包骨头的脸就更显得猥琐了,他的视线直接穿透了这栋洋楼的二楼的窗户,探入进了屋内。
屋内的安诺和黑田优美子背对着背,侧身躺在床上安然入睡着,浑然不觉有一双眼睛正在窥探她们。
杨柏文的视线顺着黑田优美子齐肩长的黑发向下滑去,纤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再往下看就看不到了,只是能看到隆起的被子勾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让人不免想入非非。
杨柏文吞咽了口唾沫,他打算再努力努力,看看自己的能力还能不能再开发下,争取穿透这床被子。
这时,黑田优美子翻了个身,她似乎是有点儿冷,修长的手臂从被子里探出,将整床被子都往上拉了拉,被子几乎盖住了她和安诺的脸,只露出了个两个黑乎乎的脑袋。
杨柏文的身体也到了极限,被迫从自己的能力状态中退了出来,他扶着窗台,忍不住暗骂出声,“靠!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就往上拉被子,要不是看她睡得熟,还以为这日本娘们儿是故意的呢!等着!老子迟早让她乖乖躺平了给老子上!”
杨柏文抹了把脸,偷窥了这么长时间他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是去看结界到底开没开的,而不是去看人家姑娘睡觉的,结果现在也没力气再施展能力观察结界了……
不过两者起到的作用是差不多,现在的杨柏文已经完全不操心结界的事儿了,他的身体极度疲劳,迫切地想要上床睡一觉。
“臭娘们儿给老子等着!老子迟早收拾得你服服帖帖的!”
杨柏文骂骂咧咧地上了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另一栋洋楼前,呼啸的风声无情地拍打在木门上,木门微微颤动着,像是随时都会散架。
“嘭、嘭、嘭……”
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响起,但门前却空无一人,有的只是一片黑暗和隐藏在黑暗当中的黑色影子。
这个黑色的影子似乎也意识到了,大晚上没有人会给他开门,于是……
“吱嘎”
房门开了。
它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