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欧阳宇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厉害,又是个守诺之人,我们只要静观其变,等他寻上门来便可。”若盈伸手拍了拍严容的肩膀,安慰道。
“少主,如果他没有来呢?”张信听完,急急地问道。
“那只能说,欧阳宇他并不想插手。虽然能够得到他的帮助更好,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若盈苦笑道。
严容点点头,“的确,世人常道欧阳宇不凡,人云亦云,难免有所偏颇,夸大他的才能。我们不妨留两日,稍作休整,再作打算。“
“严大哥和张大哥忙了两日,现在好好去休息,养足精神后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如何?”见两人精神尚好,眉间仍掩饰不下倦意,若盈开口劝道。
“是啊,一路赶来玉泉山,又寻客栈安顿,又寻大夫。苦了你们两个了,赶快去休息罢。”兰姨慈爱地看着他们,笑道。
若盈心疼地覆上兰姨憔悴的面容,“娘亲,你守了我一日一夜,也去睡会罢。”
严容蹙起眉,“少主,那你……”
“我安睡了整日,精神很好,严大哥不必担心。你们安心去休息。”若盈孩子气地伸了个懒腰,眯起眼镜笑了。
沉思了片刻,严容微微颔首。这个小镇在慕国与永国的交界,是商路必经之地,来往的大多是商旅。各国仅靠商人流通货物,因此商人聚居的地方,各方势力都有所收敛。他确信路上已经甩开追兵,这才离开若盈身边,到隔壁房间休息。
走之前,他留下一顶斗笠。
“少主,离开房门的话,请戴上斗笠,掩去容貌。”
若盈无奈地接过,严容放心地离去了。
待兰姨合衣躺下,坐在床沿看着她沉睡的面容,替她掖好被子,戴上斗笠,起身走出房门。
长长的黑纱挡去午时刺目的阳光,若盈缓步下楼,在大堂一角落座。
烈日当空,不少商旅聚在大堂歇息,一时人声鼎沸。小二们在各桌之间来回招呼客人,忙碌不已。
若盈点了两个清淡的小菜,一碗米饭。一边用膳,一边听商旅们漫无边际地高谈阔论。
“……李叔,听闻你的布料生意不错……合作……”
“最近马匹的商路……幽国……慕国……”
“听说临国皇帝御驾出征……”
“怎么可能,我刚从应天过来,临国皇帝才刚主持完祭天大典。”
“也是,皇帝怎么会随便出都城……”
那人哈哈大笑,“就是,在都城山珍海味,美人在怀,怎舍得出征到这鸟不生蛋的边城受苦。”
“……说到美人,幽国皇帝最喜欢的那个烟妃,不知怎地,突然疯了!”
旁边几人吃惊地张大口,一脸不可置信,不少人不住地摇头惋惜。
“烟妃疯了,那靠她的国丈不就失势了?”
那人冷哼一声,“失势?烟妃才疯,他就立马给皇上又找了个绝色美人,听说也快封妃了。”
众人唏嘘不已,低笑着谈论着幽国皇帝的新宠,不时传来几声调笑。
腹中空空,若盈却没了食欲。
幽国国主的好色怕是无人不知了,思及父帅和斐然哥哥在前线奋勇杀敌,他却在都城登封声色犬马,沉迷女色之中……父帅一心只想保住幽国,可她不是爹爹,也不是斐然哥哥,精忠报国四个字,在她心里远不及亲人的性命。
这样的国君,即使有十个、百个如爹爹那般忠君爱国之将,也守不住幽国的江山。如今袁家军被袭,坚固的屏障被撕开一片,幽国离灭国怕是不远了罢……
“……说起幽国,那袁家军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幽国发文通辑袁斐然,通敌卖国……”
若盈愕然,手中的双筷落在地上也不自知。
清秀的小二利落地换了一双干净的,“客官,您的双筷……”见她沉默不语,小二把筷子放在她手边的桌上,又忙活去了。
通敌卖国!
若盈心如刀割,她离开的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位大叔,你刚刚说袁斐然通敌卖国,是怎么回事?”
那人惊讶地回头,见一个头戴斗笠的人站在身后。黑色的面纱掩盖了容貌,清脆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音。
“你是?”
若盈稳了稳心神,道。“大叔,我本是幽国人,离家数年未归……刚才说幽国通辑袁斐然,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见她只是个瘦弱的孩子,摸摸大胡子,便点头解释起来。
“听闻袁斐然勾结临国,袭击了前来的五万大军,所幸那领头的将军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反击,伤亡不大。袁家军一夜失踪,幽国便下诏捉拿袁斐然了。”
若盈脑中混乱不已,如儿说迎接大军,可是突然出现临国军。如今,又言袁家军投靠临国,突袭五万幽国士兵……
无论真相如何,斐然哥哥已被刻上勾结敌国的罪名……
若盈眼神一黯,“袁家军一直对幽国忠心耿耿,怎么可能突然叛国呢?”
“派去的五万大军连夜受袭,就袁斐然知道他们的行踪,你说……”
大叔眯起眼,叹息一声,“……伴君如伴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皱起眉,“……多谢大叔了。”
“那马车,那标记……他来了……”
“难得……他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忽然大堂的商人们诧异、感叹、惊喜,若盈不解地望向客栈门口,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前。四匹骏马,衣着光鲜的俊美小厮,来人派头不小。
视线一转,欲展翅飞翔的雄鹰,神情高傲,俯视着大地,栩栩如生……
“那是第一富商白甫的徽号,此人这两年突然崛起,但极少现身在人前,神秘得紧。他的生意遍布各国,但年龄、家世、相貌却无人得知一二。”
若盈唇角勾起,“大叔知晓得还真是清楚。”
他笑着又摸了摸胡子,不语。
四周突然传来一阵抽气声,若盈侧头,一人从车内走出。一袭深蓝,举手投足,华贵优雅。斗笠的黑纱挡去了众人探寻的视线,袖下隐约露出白皙修长的十指,如白玉般毫无瑕疵,纱下的容貌不禁让人遐想万千!
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难以从他身上移开一丝一毫,他却全不在意。
掌柜弯着腰,谄笑着几步上前。
“白爷,小人已经准备好客房,请移步。”
他不发一言,抬步走向楼梯。若盈收回视线,心下打算继续用膳。
“嗯?”在他擦身而过的瞬间,飘来淡淡的香味,很熟悉,却让人安心的味道。
复杂地看了那人一眼,她现在的处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罢,若盈慢慢回到位子上,低头扒起饭来。
那人眸光一闪,脚下不停,随着掌柜走入一间干净宽敞的房内,内室的床铺器具皆是命人特别制造,用料不凡。
“白爷可是满意?”
“嗯。”
听他淡淡应了一句,掌柜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不由松了松心头大石。此人他得罪不起,若有一丝不妥当,他也不用在此地混下去了。心知白甫厌恶他人用过的物什,因而一直保留这客栈里最好的房间,且每日遣人小心打扫。
“白爷满意就好,小的不打扰爷休息了。”
掌柜点头哈腰,缓缓退出屋外。
“主子,”青影一闪,一人恭敬地跪在那人身前。
“那人似乎发觉了,炎,你去处理罢。”青葱般的指尖在空中划了个弧度,他似笑非笑。“只是,他如何看出来的……”
青衣人垂首应道,“定不负主子之命。”
“很好,”嗜血的笑容在他嘴边扬起,美目荡漾着零碎的金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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