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惊讶,“你在我们旁边?”
刘氏说道:“对,确切的说,是我居住的密室在旁边,我在密室内。”
我笑道:“王世充真是有够胆大妄为,他将你的密室造在安置水晶棺的石室旁边,也不担心给圣上看出端倪。”
刘氏点头,“我也曾经这样说过他,但是他十分坚持,”她解释道,“他是修行的道人,很讲究气运,说地宫终年不见天日,容易滋生阴秽不洁的物种,人如果沾染上,是会生出各种病症的,水晶棺周身带有奇异磁场,能够净化环境,使人身体健康,化解煞气。”
“也有道理。”
“你们用开山雷爆破石门那阵,劲浪袭人,我密室的房门险些震塌,当时十分害怕,以为是来拘拿我的,躲在内室角落半点不敢声张,后来不见有动静,于是斗胆行出内室,藏在房门后边,偷听你们谈话,夏东海刺伤你之后,带走水晶棺,我又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推开大门,这时王不留归的毒素已经攻入你心房,你奄奄一息,脉搏微弱,但始终不肯断气。”
我苦笑,有那么多遗憾在心里,我怎么舍得断气。
“我当时很疑惑,因为听夏东海说过,王不留归见血封喉。”
我出了会神,笑着说道:“这也是要因人而异的吧,按照中医的理论,王不留归本身是一种药性非常凶猛的麻*醉药草,我们说它见血封喉,从药理而言,其实是说它会顺着经脉侵入心房,使心脏丧失动力,停止起搏,最终人体因为得不到新鲜血液支持,衰竭而死,但我受伤之后,利剑割断脏腑主动脉,导致血不归经,王不留归因此运行得极度缓慢,效力自然也会大打折扣,”我自我解嘲的笑,“从这一角度来说,夏东海刺我一剑,反而是便宜了我。”
刘氏说道:“碧瑶,你心胸很宽广,也很会自嘲。”
我叹了口气,沉沉说道:“不然还能怎样呢,撒泼耍赖,逞强斗狠,我又不懂,”想了想又问道,“我现在哪儿?”
“琼花观,”刘氏脸红了红,“他的起居室。”
那个他不用说,自然是王世充了。
正说话间王世充推门进来,“阿蘅,她醒来没?”见着我半倚靠在床柱上,当即露出笑容,“田姑娘,你醒来就好,我也放心了,”神情之间仿佛是惊异又仿佛是得意,“那方子果然有效。”
我笑着说道:“什么方子?”
“就是配置给你喝那药汤的方子,”王世充顿了顿,若有若无说道,“这可是我花费两个昼夜才配置出来的。”
我微笑,知道王世充提这一句,明确是在向我讨人情,“道长大人,奴婢今次承蒙你出手相救,真是说不出的感激,将来道长如果有什么差遣,只要是奴婢力所能及的,一定竭力替道长完成。”
王世充却笑,淡淡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田姑娘不需要放在心上,其实出手诊治之前,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成功,也是侥幸。”
“话是这么说,但受人点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王世充只是笑,斟酌片刻,说道:“回报的事不急在一时,等你将养好身体,我们慢慢再讨论。”
我听出端倪,试探着说道:“听道长大人的意思,是要我继续留在琼花观?”
王世充含笑说道:“田姑娘不留在琼花观,是想去哪里?”
我踌躇了阵,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回家乡雷塘。”扬州过往,像场恶梦。
王世充不置可否的笑,沉吟着没作声。
刘氏把玩桌上镇纸,闲闲说道:“碧瑶,你想必还不明白自己现今的处境。”
我心下一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氏笑着说道:“碧瑶,你昏迷七天,外边已经发生惊天巨变。”
我干笑不已,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什么惊天巨变?”
刘氏眉目隐有笑意,颇是有些幸灾乐祸,“圣上自琼花观回丹阳宫的当天夜间,宇文化及闯进成象殿,不知道是为什么缘故,和圣上发生冲突。”
我听得心惊肉跳,照这样情形看来,刘氏应当还没有猜到夏东海和我全力以赴盗取水晶棺的真正用意,而孔慈也果真照着夏东海的吩咐,将傻二冒充圣上,送回了丹阳宫,“后来呢?”
王世充闲闲说了一句,“圣上驾崩,宇文化及扶持元德太子堂弟楚王浩登基,掌握全城兵马,受封丞相,现在整个扬州城,都处在宇文丞相监控之下,”他满含深意注视我,“宇文丞相弑君之后,仔细搜索圣上寝宫,没有发现玉玺,你又下落不明,宫中因此有人传闻,你盗走玉玺,准备潜逃去长安,献给唐王李渊,丞相现在满城贴出告示缉拿你,北上的各路关卡,也已经全线封锁。”
我踌躇了阵,“夏东海呢?”
“不知去向。”
“我们同时失踪,怎么没有人怀疑是他盗走玉玺的?”
王世充说道:“丹阳宫的宫监薛世良指称,你无比得圣上宠爱,圣上一应物品,都是你在保管,玉玺当然也在其中。”
我苦笑。
刘氏又说道:“另外,唐王二世子李世民,在圣上遇刺第二天赶到扬州,因为获悉丹阳宫变故,他没有进城,就驻扎在城外五十里的武阳郡附近,据说其人也是为着玉玺来的,并听到了城中传闻,猜测玉玺在你手上,不过,他似乎又不认为,你打算献出玉玺给唐王,因此有意狙击你。”
刘氏这话的意思是在暗示我处境艰难。
我苦笑不已,“看情形我貌似是陷入绝境了。”
王世充沉吟了阵,试探着问道:“田姑娘,玉玺到底在不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