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世,有《香莲通论》一书于登徒间传扬,其中载所谓观莲五术——曰临风,曰踏梯,曰下阶,曰上轿,曰过桥。多为无稽之谈,为士大夫君所不齿。
此书署名,亚多散人,好事者揣测即为水军大将罗亚多,甚为荒谬,不值一哂!
——《天下奇闻:市井篇》
杨钦没有留下研究作战方略,他还有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安抚雷德进。
雷德进,澧州人氏,家道小康,自幼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出了麻烦就和人拼命,拼不过,后面还有一个勇武有力的兄长雷德通帮忙。出了天大的事情,有大哥在,天就塌不下来。
雷德进有两项本事,一个是好色,一个就是心狠手辣。这两样东西,虽不是什么过硬的本领,却名声在外,在钟相麾下的一干将领中,无人不晓。
先来说好色,这小今天招惹没出的小妮,明天逗弄初为人妇的小媳妇,如同春天情的猫儿,整日整夜地游荡,整日整夜地情。只要人家稍微表示那么点意思,早晚都会成为雷德进的相好;本来一点意思都没有,雷德进锲而不舍,穷追猛打,又兼天生的一副好皮囊,爹娘给的好嗓,一个媚眼丢过去,一段情深意长的小曲唱出来,又有几个贞洁的烈妇扛得住啊!雷德进家乡,乌老员外唯一的宝贝儿,千挑万选,娶了一位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婚事办的热闹,酒席过后,雷德进得着闹洞房的机会,很是占了一些便宜,差点把妇弄哭了;出来后,雷德进意犹未尽,破口大骂乌老员外不是玩意,乌大衙内狗屁不如,还说什么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誓一定要把妇搞到手不可。哥哥雷德通好心劝上两句,他就恼了,拂袖而去。说来,两兄弟都是苦命之人,母亲早早地过世了,父亲也在去年撒手人寰。哥哥一直宠着弟弟,生怕弟弟吃亏,一来二去,弟弟不但不吃亏,总想占别人的便宜,而且,想占便宜的对象都是女人咧!这时候,弟弟已经长大成*人,哥哥再想管,已经迟了。
雷德进拿出看家本领,终于把妇搞到了手。这位妇可不同于原来的那些女,不但会画画,而且还能诵几句诗词,清浓之际,来上那么几句,雷德进顿时觉得,自己仿佛就是城里体面的大官人了,这样的女,让咱如何舍得?总在一起混,哪能不出事,而且出事的时机把握的也不是很好:乌大衙内赴府城参加乡试,要考举人,要弄一顶乌纱帽,孰料乌纱帽没弄到,绿帽倒是带上了。妇的肚大了,盼星星盼月亮,盼完月亮盼太阳,丈夫就是不回来,肚里的小家伙却在一天天地茁壮成长。东窗事,乌老员外是有头有脸的人,哪能咽下这口气,把雷德进抓来,打个半死,还要扭送官府治罪。雷德通心知事情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半路上劫了弟弟,又杀了一个回马枪。将乌老员外一家杀了个干净,再找妇,妇已于昨日悬梁自尽了。
雷德进心疼啊,很是流了一些眼泪。家乡待不下去了,兄弟二人,召集人马,投了钟老爷。雷德通与八大圣使中的焚天圣使杨么关系不错,深受杨么赏识,成为杨么手下的一员大将。杨么又是钟相器重的弟,雷德通也就跟着水涨船高,声明大震。起事失败之后,他们跟着杨么一起干,京城行刺,他们没有参加,而是按照杨么的指示,启出宝藏,等待消息。杨么回来了,钟相的小儿钟仪却丢了性命,雷德通为了此事,与杨么大吵了一顿。而后,流窜东南,盘踞海岛,召集穷苦的百姓,五年之间,又有了四千人马,杨么想进取琉求,雷德通不同意,认为太过冒进。杨么根本不听,索性把雷德通晒了起来,听到消息,大宋皇帝要南巡,杨么又想到了行刺。刺杀了皇帝,全国振荡,有机会东山再起啊!
雷德进主动请缨,不是想立多大的功劳,而是看中了那几名杨么亲自调教的女杀手。一路上,雷德进一点便宜都没占到,一次用强,还好悬丢了性命,于是命令四女去行刺,自己看热闹。成功了,他是主将,功劳跑不了;失败了,他也没有性命之忧啊!真的失败了,害怕回去后杨么怪罪,现在大哥自身难保,如何保得了他?所以,这小自己找出路,将手下人安顿好,一个人出来,降了杨钦。
就是这么一个家伙,杨么算是瞎了眼,看错了人!
杨钦回到家中,立即吩咐摆下酒宴,为雷兄弟接风。尽管一百个看不上,还要要尽力安抚,能不能彻底剿灭杨么这股叛贼,就看能不能从雷德进这里打开突破口了。
“来人,伺候我雷兄弟净手!”
杨钦一声招呼,银盆端上来,里面还飘着几朵牡丹花;雷德进喜笑颜开,洗手前还不忘拧一把漂亮女使的小屁股,撸胳膊刚要将手伸进盆里,享受一下牡丹洗脸水是啥滋味。
“官人,莫要折煞了奴婢!”
红嘟嘟的小嘴,吐出娇滴滴的和气,一名女使跪倒,端起银盆;另一名女使将绣花的毛巾洗干净,轻手轻脚举起,慢慢地擦着雷大官人的俊俏脸蛋。( 手、打。吧更新超快)呦,那么轻,那么柔,如同小丫头胸前的玩意那般如意。
脸擦干净了,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托着他的手,放进水里,轻轻搓,悄悄揉,呦,这哪里是在洗手,分明是在戏弄咱哩!
水洗过了,又有一名女使端来一杯香茶,启朱唇慢声道:“请大官人漱口!”
茶真香,算得上今生喝到的好香茶,雷德进不忍吐了,一口喝下。
“噗哧”一声,小丫头被逗乐了!
杨钦怒喝道:“好没规矩,还不给我兄弟赔礼?”
女孩要跪下,雷德进却不想受她的礼,人家又没错,为何要赔礼?再者说,只有男人给女人赔礼,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上前一把搀住,抓住女孩的小手,真不愿意松开呢!
“好兄弟,请!”
“哥哥,请!”
“兄弟,请!”
“哎呀,凭咱们的关系,还用讲究那些俗礼?走吧,听哥哥的!”杨钦抓住雷德进的手臂,两人迈步而入。
华厅内,灯火通明;墙角摆着盛开的鲜花,金灿灿的香炉内,燃着香,青烟渺渺,不知要升到哪里去;墙壁上,挂着两幅画,显眼的位置,悬挂着一把刀。瞧这刀,白色鲨鱼皮的刀鞘,上面刻着古朴典雅的图案;绿色刀把,上嵌九颗宝石,熠熠生辉。三尺红缨,悠然垂落,分外醒目。单从外观上来看,就是一把宝刀啊!
杨钦瞧着对方的神色,淡淡一笑,道:“这是官家御赐之物,否则兄弟喜欢,本可以拿去的。好刀有的是,哥哥一定为兄弟寻一把绝世宝刀,如何?”
“哈哈,跟着哥哥,痛!”雷德进脸上的鼻孔都在笑啊!
杨钦暗想,亏得他还自诩风流,竟不识得那两幅字画,如此想来,不过是下流而已!
分宾主落座,菜一道道不停地上,不拘南北,不拘时令,想吃什么有什么,都是雷德进见都没见过,甚至没听过的好菜!酒是好酒,官家御赐的“蔷薇露”,宫廷御用名酒,喝起来,怎一个“爽”字了得。
一阵忙活,雷德进弄了个八成饱,人一饱了,心思就活泛起来;心思活泛了,需要满足的**也就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帘笼一挑,闪进一位美人。人美,气质是独特,一见之下,让雷德进不由想起了那位为他而死的女人。
“叔叔来了,酒菜还可口吗?”
原来是杨钦的夫人。杨钦起身为二人做介绍,杨夫人亲自把盏,为雷德进满上一杯,劝道:“到了这里,就象到了家一样。你大哥经常提到你的名字,说就和你投脾气呢!叔叔,就请喝了此杯吧!”
嫂嫂亲来劝酒,看起来人家杨钦真没拿自己当外人,当然要喝了!
一饮而尽,雷德进赞道:“大哥真是好福气,活活羡慕死个人咧!”
杨夫人掩嘴轻笑,再道:“兄弟可曾娶亲?若是没有,包在嫂身上!”
杨钦不失时机地帮上一句:“你嫂嫂的阿翁曾经做过执政,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如果让你嫂嫂高兴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雷德进一辈都想娶一位大家闺秀,兴奋得站起来,端着酒杯,道:“兄弟这里先行谢过大媒了!”
又说笑几句,杨夫人推脱还有事,退了出去。
美貌的嫂嫂走了,雷德进的心里猫抓狗啃一般难受,杨钦“啪啪”三击掌,香风浮动,飘进四名美貌的女,其中居然还有两名身材高挑,肌肤赛雪,胸前山峰耸立的胡姬。
胡姬,扯淡的时候听说过,怎么怎么样,可是,到底是什么滋味,哪有机会亲身领略?
两女凑到雷德进身边,另外两女向杨钦靠来。
杨钦笑道:“这是我兄弟,和亲兄弟没什么两样,你们服侍好他,赏钱少不了你们的!”
“是!”两女回应一声,也飘了过来。
“大管忍,你好亮漂!”
“妹妹说错了,是瓢凉,不是亮漂!”
“官人,难道嫌我丑吗?竟不搭理人家!”
“你自然是丑的,哪有奴家美啊!”
雷德进只有一张嘴,到底回答谁的话;只有两只手,到底碰哪个合适?唉呦,好生为难。
***老天,忒不公平,看看杨钦这厮过的什么日,老过的是什么日?老哪里比他差了,不公平,不公平!
造反没前途,招安是王道啊!对,招安是正道,王道,霸道!方腊厉害不,比钟老爷还厉害,地盘大,人也多,还不是被平了;宋江比钟老爷也差不到哪去,招安了,过上了好日啊!
我这就算是招安了,不知他们会封我个什么官呢?***老天,封得小了可不依!
唉呦,小乖乖,真招人疼啊!
这小脸,这小嘴,这大山,后面这两片肉乎乎的是什么东西,真是好呢!
雷德进思维错乱,手却不闲着,张开双臂,一边两个,一般亲近,这叫万千美人一把抓,宁肯错杀,决不放过!
“兄弟,喝酒!”
哥哥劝酒,这时候,干嘛还喝酒啊?哪有功夫喝酒?即使想喝,也得有手不是?呀,我的手呢?我的手呢?
一名胡姬,甚是乖巧,端起酒杯,送到嘴边,道:“大管忍,合救!”
“乖!”
脖一仰,酒下了肚。
“酒喝多了伤身,不能少喝一点吗?”
这话,听着舒心啊!知冷知热,有人疼,真他娘的好!这是我雷德进该过的日!
香喷喷的菜吃在嘴里,嘴香,心香,从里往外,都是香呢!
“呀,么什吗?疼!”
一个冒着热气的螃蟹,恰好落在胡姬的胸前,这边一个钳,六条腿,那边一个钳,还是六条腿,这螃蟹极是好色,蹲了个结实,就是不下来啊!
螃蟹被拿下去了,那上面还沾了些油,极为不雅,雷德进不能忍受,也无须再忍。凑上去,伸出舌头,嗯,恨恨地咬了一口。
“大管忍,坏,疼!”
“哈哈,”雷德进大笑,异常得意呢!
杨钦脸上在笑,心中甚是厌恶,再也看不下去,道:“**苦短,兄弟还是早早安歇吧!明日,哥哥还有话说!”
“好,兄弟我也有些醉了!哥哥,那就失陪了!”
雷德进故作醉态,摇晃着起身,架着四名美女就出去了。杨钦招手,将管家唤来,吩咐好好照应,要什么给什么,不要扰了客人的兴致,伸了个懒腰,真有些困了。
当天夜里,雷大官人消耗了一桌价值八十贯的酒席,杨府所存“蔷薇露”全部报销,还有就是,弄疯了夫人养的一只猫。
杨钦心中装着事情,睡不安稳,早早起来,来到雷德进所住的客房。管家老远就看到了主人,迎上来,道:“哎呀,足足折腾了一宿,老天爷啊,到底是什么人啊?”
杨钦尽量把声音压低:“什么时候睡的?”
却不想,已经被屋里的人听到了:“哈哈,根本就没睡呢!”
话音刚落,雷德进红光满面,出来了。
“兄弟威风不减当年,佩服佩服!”
“这算什么,听说江宁府有位罗亚多,蹴鞠很厉害,睡女人也不含糊,曾经一夜五女同床。哎呀,这么一说,还真想见识一番呢!”
罗亚多,认识啊!虎翼军团亲军指挥使,刘琦身前的红人,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本事,我都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杨钦一肚疑问,雷德进道:“同好之人,自然知道的多些。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啥人找啥人!”
细细一想,没错,还真是这么一码事儿。
用罢早饭,书房奉茶,屏退众人,雷德进率先说道:“杨大哥,你对兄弟仗义,兄弟也不含糊,今后,鞍前马后,我跟定你了!”
杨钦用杯盖轻轻划着茶水,道:“你有什么打算?”
雷德进一笑,道:“兄弟有什么打算顶个屁用,还是大哥先说说有何打算吧!”
“痛!”杨钦放下茶杯,盯着雷德进说道,“你的事情,我已经禀奏了官家,哥哥在官不自由,还请兄弟原谅一二。兄弟是聪明人,哥哥也不绕圈圈。官家决定剿灭杨么一伙叛贼,需要兄弟鼎立相助!”
雷德进沉思不语。
“也就是说,需要兄弟回去,打探敌情,再将消息传回来就是大功一件!”
雷德进道:“回去,恐怕……”
“这个,兄弟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让杨么不但不怪罪于你,还会赏你呢!”
雷德进迎上杨钦的目光,良久,长叹一声:“好,兄弟信你!”
“哈哈,”杨钦大笑,上前捶了雷德进几拳,就像无话不说的好兄弟一样。
既然已经商量好了,雷德进别无选择,带着几百官兵,神不知鬼不觉,偷偷围了几个手下住的客栈。
“兄弟们听着,我是雷德进,决定投靠朝廷。杨钦杨大哥大家总还记得,就站在这里,他保证不伤害兄弟们的性命,我的话你们尽可不信,杨大哥的话总该信的!”
屋里寂静无声,似乎根本就没有人呢!
杨钦哪有功夫跟他们废话,做一个手势,军兵们向里面就冲。一阵拼杀,五名叛匪,死了两人,三人被捉。
“雷德进,***,你不得好死!”
一名汉骂得正欢,雷德进提刀过去,一刀将人头砍落在地,“扑”地溅了一身血。
“乖孙,朝阿翁这儿来一刀……”
雷德进也不废话,一刀下去,又结果了一个。
后一个趴在地上,哀求道:“雷大哥,我是四啊,麻四啊!我愿意投降,别杀我,别杀我!”
雷德进缓缓蹲下身,拍拍麻四的肩膀,道:“兄弟,别怨大哥,走好吧!”
又是一刀,一命呜呼!
“人都在吗?”
“没错!”
“麻四既然愿意投降,为何杀他?”
“难道留着他出卖我?我的命很贵的,要过和哥哥一样的好日,容不得半点闪失!”
杨钦原想留下一人,让雷德进死心塌地,雷德进倒是手,再想阻拦,只能徒生不,也就算了。
刘琦给雷德进派了个人,就是雷德进一直想好好切磋一下的罗亚多。罗亚多做过刘琦的亲兵,力战有功,入捧日军官学校学习,毕业之后,在刘琦手下做了亲兵营指挥使。此人机灵,忠诚方面绝无问题,有一身武艺,与雷德进又有那么一点臭味相投的意思,当然是合适的人选。
两人一见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亲热交谈,很便说起了男人感兴趣的话题,直把水军都虞候杨钦当作了木偶。
“听说雷大哥昨晚连御四女?”
“比不上兄弟啊!兄弟不是五个吗?”
“嗯,话不能这么说。胡姬厉害,远胜咱们中国女,一个能顶两人,这么一算,还是大哥厉害!”
“不对,不对!一个就是一个,岂能算得两个?兄弟厉害,哥哥我自愧不如啊!”
都什么人啊?难道就靠他们去刺探军情?剿灭杨么?
杨钦有一股冲动,想立即找到刘琦,把罗亚多换掉算了,不过,冲动来得去得也,还是忍住了。
“哥哥对女人的小脚可有研究?”
“呀,说来听听!”
“弟弟我在这方面可是下过一番苦功呢!鉴赏金莲,要先观其形再观其神,方得精髓!先来说形,金莲分为:四照莲、锦边莲、衩头莲、单叶莲、佛头莲。佛头莲,咱江南人也叫做鹅头脚。还有穿心莲、碧台莲、并头莲、并蒂莲、倒垂莲、朝日莲、分香莲、同心莲、合影莲、缠枝莲、千叶莲、玉井莲、西番莲。名目虽多,以四照莲佳,西番莲差,西番莲都不懂?就是这么长这么宽的大脚丫片。”
雷德进遇到了高人,喃喃道:“哦,原来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罗亚多谈兴正浓,再道:“观莲五术:临风、踏梯、下阶、上轿、过桥,这里面的学问就大了。”
“兄弟你可得好好教教我!”
“哥哥你要这么说就见外了,咱哥俩谁跟谁啊!我写了一本书,《香莲通论》回头拿给哥哥看看!”
“好好,兄弟屋里请!”
“请!”
人家亲哥俩进屋聊去了,整个没杨钦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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