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顺利得有些出乎意料，月萍考虑一晚时间，第二天就答应下来，支持我从事本行工作。随后我们两人对李玉桂说起这事，她也很支持，夸我有长进。最后我才找到陈文贤，准备攻克这座大山，当然他肯帮我出点钱就再好不过。

翁婿二人走进书房坐下，我递一根烟，说：“爸，跟你商量个事。”

陈文贤说：“什么事？”

我说：“是这样，名远集团想转让手头一家装潢公司，这家公司有施工、设计双甲级资质，挺不错的，转让费只要一百万，我和我哥们沈磊准备接手这家公司。我的本行是室内设计，也在几家装潢公司呆过，对这行比较熟悉，沈磊还能免费提供办公场地，所以经营压力不大。你看能不能和幸福村房产开发公司挂钩，让我正式去做这个事？”

陈文贤是精明人，一语直击关键：“一百万转让费谁出？”

我说：“沈磊和我平摊，每人出五十万。”

陈文贤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出这笔钱？”

我见他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就笑道：“没有，我自己能借到钱，只是跟你商量一下，希望你答应我去做这个事，以后就不去市场上班了。”

陈文贤说：“你哪来的五十万？”

我早已想好回答，说：“我妈当初卖了那间孤老套，手头还有十八万，我乡下的表舅这几年办厂赚了些钱，跟他借三十来万应该没问题。总之不用你负担什么，只要答应我做这事就行。”

陈文贤可能以为我是来要钱的，不禁有点诧异。我本来确实有这想法，可见他一副鄙夷状，立马改变主意，反正我妈户头里的钱也足够了，算是讨回一口气。正暗自得意，陈文贤说：“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服从我几点要求。”

“行，”我说，“说来听听。”

陈文贤说：“首先，你盘下这家公司后，每一笔收入我都要过目，盈利分成你和你朋友各占一半，你的这一半必须由月萍保管。”

“什么？”我变色道，“这怎么行？”

陈文贤说：“怎么不行？”

我急道：“公司运作需要流动资金，我不可能把钱取出来，交给月萍也无非是存进银行，还不如放在公司里应急。”

陈文贤说：“你放心，公司的流动资金可以保留，我说的是你的净利润，就当给你们的孩子预留一份营养费，你做为父亲也必须承担这个责任。”

他妈的！老头就是不想让我有钱，又用没出生的孩子做挡箭牌！我心念急转，想到一个主意，说：“这也无可厚非，我可以答应，但是话说回来，抚养孩子是我的责任，赡养老妈更是我的责任，我希望所得的分红能一分为二，另一半给我妈，同时再给我自己开一份固定工资，这样我就没意见了。”

陈文贤说：“你把钱交给月萍，她会给你妈和你们的孩子分别存入一半，不用你操心。另外我也会派一个财务人员去你公司，帮你打理财务工作，你不会不同意吧？”

靠！老头根本不给我自由，居然还派人监视我！我苦笑道：“爸，我想大显身手干一番事业，你别防着我，好像我会做什么坏事似的，这让我满怀热情变成一头冷水，挺没劲的。”

陈文贤说：“我不干涉你的工作，你照样可以大显身手，但你不要忘了，你是个成了家的男人，必须把家庭放在第一位，我这么做是给你一点约束，不要因为事业抛弃你的妻子和孩子。”

神经病！我怎么会抛弃家庭？这纯粹只是找点事做，老头却总以为我想脱离他的控制，好像我入赘陈家就图几个人民币似的……就算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不尽然，我和月萍是有感情的！

“爸，”我说，“我理解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不会丢开家人不管，月萍这辈子都是我老婆。”

陈文贤点点头，说：“我等着看你的表现，如果你真能有一番作为，我也会为你感到高兴。”

老头还真会说话，打完巴掌又揉一下，我不能顺着他的思路，必须给自己争取点利益，否则这辈子休想扬眉吐气。我说：“爸，这些要求不算过分，我都答应，本来男人也该养家糊口，我这样已经是最轻松的了。不过也希望你答应我的要求，以后经营起来更有保障。”

陈文贤明白我的意思，说：“这家公司有双甲级资质，也确实值得挂钩，幸福村房产开发公司有我的股份，可以做决定，等你正式开张后我们就签署协议，今后装潢设计业务首先找你。”

我说：“谢谢爸，我一定做好，不辜负你的期望。”

陈文贤说：“我对你唯一的期望就是好好对待我女儿。”

我说：“这是我最能胜任的。”

陈文贤挥挥手，转身面向窗外。我起身离开。

我曾经在设计公司工作，对运作方式较为熟悉，双甲级资质等于一个金饭碗，外面那些小施工队和设计公司大多没有资质，必须找大型装潢公司挂靠。所以这类拥有甲级资质的公司根本不用招聘设计师或施工人员，只要把业务分包下去，从中收取一定的管理费，直接聘用的员工只是一批项目经理和预算人员，日常开支不大。有些公司甚至只给人盖章，因为其它小公司需要甲级资质的证明，对外竞标时更有底气，只要不是乱七八糟的项目，随便盖几个章就能换回大把人民币。我以前呆过的设计公司就是挂靠一家中型装潢公司，还是乙级资质，比现在这家公司差得远。

所以我特别动心，潘耀光那种败家子居然愿意用一百万出让双甲级资质，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便宜，不捡白不捡。当然这也可能是潘耀光从那位神秘的高干子弟处捞来的好处，不像其它公司那样历尽千辛万苦才获得甲级资质，来得轻松也就不太重视，正好便宜了我和沈磊。

起步阶段我也可以像那些大型装潢公司一样经营，养一批项目经理和预算员，成立设计部，找几家小设计公司加盟，对外统称为设计一所、二所、三所等等，施工队伍更是多如牛毛，找几个大包工头，后面就有一批小包工头，各种装潢项目都能做，最关键的还是业务，现在我有幸福村房产开发公司的业务，沈磊有名远建筑的业务，很容易铺开场面。虽然这么想有点过于理想化，但事在人为，只要好好做，未尝不能做出花样。

我越想越美好，笑吟吟地回到房间，一把抱住月萍，说：“经过我连番劝说，痛陈利弊，尊敬的岳父大人终于同意让我大显身手。亲爱的，我会飞得更高。”

月萍笑了笑，说：“我不信，他一定给你设置了条件，对不对？”

我叹道：“聪明，正是如此。”将刚才的约法三章复述一遍。

月萍说：“这么苛刻的条件，你居然也答应？”

我一本正经地说：“照顾老婆，抚养孩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算苛刻，只要给我妈留点好处我就没意见。”

月萍意味深长地笑道：“说得好像挺委屈。”

我笑道：“当然没有，我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未来大计，没工夫想别的。”

月萍说：“好，我看你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我说：“保证让你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