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耀光开了一家文化艺术传播公司,面积颇大,办公区域坐满了年轻美女,穿得花枝招展,莺莺燕燕煞是热闹,这类女人只有一张漂亮脸蛋,其余一无是处,也不知潘耀光招这么多人究竟干什么。我和沈磊走进总经理室,里面有个漂亮女秘书,对我们说:“潘总在屋顶天台上。”
好啊,上天台揍人,这是电视里的情节,我喜欢。我和沈磊乘电梯上顶楼,走一层楼梯,来到办公楼屋顶,只见潘耀光和五六名彪形大汉围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正在厉声训话。
我大步走上前,问:“阿光,这就是刘忠?”
“对,”潘耀光说,“这小子就是刘忠,他一直在外地做工,最近偷偷回来探亲,被几个等他还钱的民工看见,通知了我们,我就把他抓回来,今儿要好好教训这王八蛋!”
刘忠年约三十五六,身高不过一米六几,尖嘴猴腮,又黑又瘦,正紧张之极地看着我们。我脑海中浮起那日民工汉子站在窗口大哭的情景,以及我上电视遭受百般谴责之事,不由怒起,上前一把抓住他衣领,喝道:“你个缺德的杂种,还知道回来啊!马上给我吐出三万二,否则要你的命!”
刘忠惊慌失措地看着我,却也不敢反抗,颤声说:“谁的三万二?”
我一愣,潘耀光说:“阿明,这小子欠下的可不止三万二,总共价值三十多万,包括几十个民工的工钱和建材商的货品。”
“我操!”我怒道,“原来是个老油条。你给我听着,马上吐出欠款,不然这就开揍!”
刘忠急道:“我会解决的,你们别打我,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哪儿也不去,一个个还钱,好不好?”
潘耀光骂道:“那我的钱怎么算啊?阿明的钱怎么算啊?我们的名声都让你糟蹋完了,你给多少钱补偿?他妈的!一个月时间都能飞到月球上了,你想跟我玩金蝉脱壳,门都没有!”
我跟着喝道:“废话少说,马上拿钱还债,否则活活打死你!”
刘忠哭丧着脸说:“我手头没那么多钱,都垫在工程里了,你们行行好,给我点时间筹钱。”
我见这小子说话时眼珠滴溜溜乱转,一看就不是个实诚人,顿时怒气勃发,挥拳狠狠打去,“砰”的一声,正中他眼眶。他痛得惨叫起来,急道:“别打我!别打我!我……我会想办法的……”
我一把拎住他衣领,喝道:“操你妈!你想办法开溜是不是?我打断你的腿!”跟着一记上勾拳抽中他肚子,他立即弯腰惨叫,我右手胳膊肘对准他脸颊横撞过去,他往边上跌去,被几个潘耀光的保镖推回来,我抬脚狠狠踹去,正中他胸口,他仰面跌倒,大叫道:“别打我、别打我,我不敢了,我一定还钱,啊——”话音未落又惨嚎起来,被我一脚踢中膝盖,捂住小腿满地打滚。
潘耀光笑道:“打得好,阿明真够狠的,我也来玩玩。”上前对准刘忠肩背踢了几脚,刘忠就像皮球似的滚来滚去,嘴里哀嚎不断。
我吐一口唾沫,问身边的沈磊:“老沈,咱们把这小子交给警方,让他吐出民工的工钱,怎样?”
沈磊摇头说:“这小子根本没钱还债,他在外地搞装修,同样欠下许多钱,因为怕人讨债才逃回老家避难,交给警方也没用,他拆东墙补西墙,根本就是个穷光蛋。”
我愕然道:“这么说来……那些民工的工钱是没指望了?”
“是的,”沈磊点头说,“刘忠是个最烂的工头,那些民工只能自认倒霉,这辈子也别想讨回工钱。你也不用帮民工的忙了,揍一顿解解气吧。”
“操他妈!”我勃然大怒,向地上的刘忠猛扑过去,吼道,“老子灭了你个王八蛋!”
潘耀光见我扑去,忙闪到一边,我用膝盖顶住刘忠胸口,左手掐住他脖子,抡起右拳,用这种最熟练的方式连续猛击,拳头狂风暴雨般袭向他脸面,他鬼哭狼嚎起来,全身不住哆嗦,眼眶、眉弓、鼻孔、嘴角、下巴、颧骨渐渐变形,直到绽出血花,声音越来越微弱,成了阵阵哀鸣。我面目狰狞,兀自打得起劲,拳头一记记砸落,“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潘耀光起初拍手叫好,后来刘忠没了声息,我一拳比一拳更重,他不再喝彩,和沈磊小声议论,我仍不罢休,拳头像铁锤一样重重砸下,刘忠的脸面已血肉模糊,我继续一拳一拳打向他胸腹,打得他全身痉挛起来,这时沈磊和潘耀光察觉不妙,急忙上来拉住我,沈磊叫道:“老王,你清醒一下,再打就出人命了!”
我双手被他们箍住,没法出拳,只好用脚狠狠踢去,正中刘忠腰肋,他身子颤抖,却无声音,看样子已陷入半昏迷状态,我嘶声骂道:“操你妈个逼!少他妈装死!给我站起来!”
沈磊和潘耀光见情形不好,用力抱紧我,潘耀光对几名保镖说:“把这小子抬走,快!”几人连忙从我脚下拖开刘忠,往楼下走去,还不时看我几眼,神色颇有些骇然。
我死死盯着刘忠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操!以后见一次打一次!打死你个狗日的!”
沈磊抱紧我不放,直到众人将刘忠带走,劝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你放松一下。”
潘耀光忙递我一根烟,说:“来,抽根烟,犯不着为那种人生气。”
我深深呼吸几口,好歹将怒气压制下去,点烟抽起来,说:“这种人渣最他妈该死!”
沈磊柔声说:“好了,咱不和人渣计较,那些民工要是知道你为他们出气,一定会很高兴。”
潘耀光笑道:“阿明果然狠,刚才这副样子都把我吓住了,他说得没错,你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我知道潘耀光说的“他”就是指王兴武,潘耀光最近对我十分客气,态度比以前亲热得多,估计也是这个原因,否则我的身家背景和他相差十万八千里,他压根懒得理我。待心情平静一些,说:“我就一粗人,只会抡拳头,没什么值得刮目相看的。”
潘耀光的神情表示他十分认同我的评价,嘴里却说:“他的评论从不出错,阿明你确实厉害,以前我算是看走了眼。”
沈磊笑道:“老王近来憋了不少的气,今儿终于得到发泄,应该轻松了,要不咱们去庆祝一下?”
跟他们出去庆祝除了女人还是女人,我可不想再碰那种女人,就跟庙里的香炉似的,插过几千几万根香,还有满炉子的香灰。摇头说:“不去了,没劲。”
潘耀光眨眼笑道:“阿明,楼下有不少美女,要不要给你介绍几个?包你满意。”
我正要说话,电话响了,我接起一听,居然是叔父大人陈文贵。
“王明,”陈文贵的声音透着冷漠,“你马上到新城办公楼工地来一趟。”
“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问什么事?你把我们陈家的脸皮都丢光了!”
“操!到底什么鸟事?”
“你还跟我装傻,好好好,我问你,你给办公楼用的是什么铝塑板?”
“铝塑板……咳咳……我靠!当然是最好的铝塑板!”
“最好的?放屁!这批铝塑板根本不过关,你过来亲眼看看!”
“妈的!你给我等着,我这就过去,要是质量没问题,我要你好看!”
“好啊,我看你怎么收场!”
挂了电话,我的怒火再次上涌,同时也感到一阵紧张,这批铝塑板是葛远提供的,其中还包含了我的九万块好处费,要是质量有问题,我还真不知如何收场。
沈磊问道:“什么事?”
我忿忿不平地骂道:“农民成心找麻烦,亲自去工地检验板材,就不让我安生!”说着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衫,向两人告别,“你们自便,我吵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