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皇家办差使,又是堂堂公主亲自出巡,衙役三班、书记书吏这种事情自然有吏部来操办;侍卫保镖、仪仗车马,兵部的官员也早早做了准备;奴仆丫鬟向来是由地方官员负责接待提供,也不用宝珏来费心。
因此,这次出门,她统共就带了墨珠、紫玉两人,加上随侍萧文的秋住、冬行,加起来也只六个人而已。府里的事情,全权交由管家韩秀娟处理,宝珏对她也甚为放心——凤后看人的眼光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何况公主的便宜,岂是那么容易占的?
出发的那一天,宝珏终于见到了凤后替她安排的两个助手——前科的榜眼和探花:沐笙屏,方美婷。
这两个青年女子,都是二十来岁,相貌端正,才学出众。凤后当日将她们安排入翰林院,一方面是让她们韬光养晦,学习为官之道,以免锋芒毕露,招人嫉妒;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考察二人是否真有坚忍不拔的毅力和洁身自好的品行。
几年下来,二人依然保持着一腔为国效力的热忱,为人处世也越发的圆滑周正,不会意气用事,凤后对二人的表现十分满意,此次也是给她们磨练的机会,若是能辅佐宝珏做出一番事业来,今后的加官进爵之路自然也就畅通无阻了。
宝珏对官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一路行来,只负责在沿途迎接的官员面前露个相,其余的应酬往来,全部交给沐笙屏和方美婷去打点,自己成天和萧文窝在一起。
萧文劝了她几次,被她一句“让我去草菅人命,还是让我陪你,你自己看着办吧!”给堵得没了声音,也只好由着她的性子。尽管如此,他还是想了个法子,盯着宝珏每天听一次手下的汇报——什么法子?就是不听话就不许近身喽!这招对付宝珏可比什么都管用咧!
半个月以后,宝珏一行,终于抵达了东湖香岭境内。
东湖太守夏饰春出城三十里,红毡铺地,率众官员乡绅前来迎接。一番寒暄以后,宝珏婉言谢绝了她“入驻太守官邸”的邀请,带着随行的一干人等,住进了驿站。
稍事休息以后,宝珏趁着墨珠、紫玉正在收拾东西,偷偷摸摸地溜到隔壁房间去找萧文。
“云儿,你怎么过来了?”萧文放下手里的书籍,诧异地看着妻子,心里直纳闷:她从哪里弄来这么套灰不溜丢的破旧衣衫?还卸下了所有的簪环首饰,打扮得跟个平头百姓没什么两样,这是打算又要干吗去?
“嘿嘿……嘿嘿……”宝珏贼笑着,把萧文拉到一边,“我听说,这几天城里正好办庙会,咱们出去逛逛,你看如何?”
“所以,你就打扮成这个模样?”萧文一脸好笑,围着突然之间变的朴素异常的宝珏转了几圈,上下打量一番,打趣道,“不错,不错,敢问村姑大姐,您这身行头,是问哪家姑娘诓来的呀?好象不太合身呐!”
“你发现了啊?”宝珏略微有些沮丧,“那天沐姑娘来向我禀告日后行程,我可是假装洒了茶水在她身上,才骗她换了这身衣衫下来,没想到她看着苗条,衣服给我穿了仍旧是偏大了些,我又不敢叫墨珠替我改……所以么,就只好将就了。”
萧文听她这么一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边不住地摇头——他几乎想象得出来,这个宝贝妻子,是如何笨手笨脚地去算计人家,也想象得出来,她拿着衣裳却无人可求的可怜模样……沐姑娘看着总比方姑娘娇小些,若是换了方姑娘的衣裳,云儿不是象背着麻袋了么?
“你也别尽看我的笑话了,”宝珏当头朝他泼了盆冷水,“你去看看,是换冬行的,还是换秋住的,换好了衣服,咱们就出去逛庙会去。”
“非得要换吗?”萧文有些为难——两个小厮身形都比自己要矮些,自己穿他们的衣服,可是和宝珏穿沐姑娘的衣服走两个截然不同的效果咧!
“不换?”宝珏气鼓鼓地瞪着萧文,“你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害我被人指着鼻子骂拐带良家少男哦!我穿的这么朴素,你却穿的奢华,谁会相信我们是夫妻?!”
“也不能这么说……”萧文笑着,脸却有些红了,“难道别人就不会以为我们私奔么?……”
宝珏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私奔就私奔!本宫今天就要拐带驸马去私奔!”说罢两手叉腰,一副豪气万千的模样。
被她的大嗓门引了过来,秋住和冬行早就探出半边脑袋,躲在卧房门口偷听,如今更是把公主的豪言壮语听了个一清二楚,两人不觉捂着嘴,吃吃地偷笑了起来,被萧文一记白眼,吓得又缩了回去。
就这样,一身平民打扮的宝珏,拉着富贵公子的萧文,鬼鬼祟祟地从驿站的后门,偷溜了出去——不能走正门的原因,是为了避开侍卫保镖,要是被这么大群人跟在后面,她还怎么跟萧文约会?这还叫“私奔”吗?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萧文的美貌总是引来女人们无数倾慕的目光,宝珏却是吸引了众多少年男子的爱慕之心,无奈两人挽手而行,神情又是亲密无间,虽说衣着不太相称,可是不论从容貌气质、还是言行举止来说,两人都可称得上是珠联璧合的一对佳偶,若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却不太容易,只因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想在他们中间插上一脚,恐怕难与登天。
不过,大多数人认命,并不代表所有人认命,总有些人会做出些色欲熏心的事情来,比如说,小霸王夏艳红。
夏艳红的母亲就是东湖太守夏饰春。她身为太守之女,仗着母亲的权势,一向在城里耀武扬威,抢男霸子的事情没少做。城里姿色出众的男子,大多都没能逃过她的手心,被她强抢入府中押玩取乐一番,等玩厌了,或给些钱打发了,或干脆卖到花楼,已经不知道毁了多少清白男子的身家性命了。夏饰春恼她不知深浅,便命家中夫郎仆役,圈禁了这个闯祸精,要她在家中闭门思过。
今天,母亲去迎接公主,夏艳红央求了父亲和几个叔叔,一副可怜相,终于换来了出来透气的机会,结果,却被她看见了萧文——一个天仙般的美丽男子!
看着萧文在人群中那般耀眼光彩,夏艳红便起了抢他回府的心思,当下把手一挥,跟来的丫鬟仆妇们,上前就把萧文和宝珏团团围了起来。
“大胆刁民!竟敢从太守府邸拐带走我心爱的小爷!你可知罪?!”夏艳红倒打一耙,先声夺人。
“放肆!你居然敢污蔑驸……”宝珏大怒,正要摆出公主的派头来伸张正义,一瞧自己的衣裳,想起此刻乃是微服私访,堂堂公主居然牵着驸马满大街溜达,似乎有失皇家体面,只好改口道,“污蔑我家夫君的清誉!我与夫君成亲已是两年有余,你怎敢当街诬赖我们?!”
“哼哼……”夏艳红冷笑着看她,“什么诬赖不诬赖的?我说他是,他就是,你能怎样?来人!还不快动手把他给我拉回去!”
丫鬟仆妇们顿时一哄而上,拉的拉,扯的扯,人多势众,竟将萧文从宝珏身边抢了过去,萧文拼命反抗,无奈双拳难敌四手,眼看宝珏被几个力大的丫鬟推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急得他几乎要哭了出来,“云儿,云儿,你别和她们争了,等你回去再想法子来救我便是!”
“你如此嚣张,当街强抢民夫,难道你就不怕王法吗?!”宝珏厉声喝问,只是此刻她被人推在地上群殴,这几句话远没有什么分量。
“哈,王法?在这里,我娘的话就是王法!”夏艳红趾高气扬地笑道,“外地人,你不知道吧?我娘可是本地太守,所以说,你家男人能被我这个太守千金看中,也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知不知道呀?哈哈哈哈!不用太感激我啦!等我哪天玩厌了,自然就把他送换给你便是,你就耐心等着吧!哈哈哈哈……”说完一挥手,召回自己的人,架着萧文,就要扬长而去。
围观的百姓虽然同情宝珏夫妻,可是惧怕夏氏淫威,为免引火烧身,都不敢上前一步来主持正义。
宝珏痛苦地趴在地上,看着萧文被人拉走,暗自后悔:为什么没有带侍卫保镖?同时也对夏饰春恼恨不已:连自己的女儿都管教不好,你这个太守想必也做的不怎么样!今天这笔帐,我定要加倍从你身上要回来不可!
突然,半空中跃过一个青色的身影,随即寒光一闪,围在夏艳红身边的下人们纷纷尖叫了起来,宝珏一看,只见一位青衣少年,手持一柄明晃晃的秋水宝剑,正架在夏艳红的脖子上。
“你!立刻把人放了!否则,我的宝剑可不长眼睛!”少年冰冷地命令,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他看夏艳红依然犟着不肯松口,把手中的宝剑又往前递了几分,夏艳红的脖子上立刻见了红,慌得她一连声地赶紧命令仆妇们放开萧文。
萧文得了自由,立刻跑回宝珏身边,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为她掸去尘土,看她痛苦地样子,心疼地流下了眼泪。
“多谢侠士搭救之恩。”宝珏勉强地向那少年遥遥行了一礼,答谢道。
少年此时才看清宝珏姣好的面容,又想起适才所见她对夫君的情深义重,不觉对她身边的夫君起了羡慕之情:“夫人客气了,在下也只是路见不平而已……”
他正说着,从街头的另一边,忽然起了一阵骚动,一眨眼的功夫,一队官兵居然拿着刀剑冲了进来,把青衣少年和夏艳红团团围住,过了片刻,一个中年富态女子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众官兵见她过来,立刻让了条缝隙出来,中年女子走进去,只听夏艳红大叫一声:“娘亲!救我!”原来是夏饰春赶来了。
“不孝女!我不是让你在家闭门思过么?如何偷跑出来?”夏饰春气哼哼地骂道,“母亲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母亲,别废话了,快救救女儿吧!女儿被歹人胁迫,命在旦夕啊!”夏艳红恶人先告状。
夏饰春此刻也看清了女儿身处陷境,当下怒喝道:“何方刁民?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莫非你想造反?!来人!给我拿下!”
青衣少年眉头一皱,正要挥剑相向,只听一声清脆而威严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住手!”他顺着声音看去,竟然是刚才被打在地的美丽女子。
夏饰春听这吆喝,气不打一处来,此地是她管辖,居然还有人胆敢在她的地盘上命令她,敢情又是个活的不耐烦的!正要命人上去抓捕,一看来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跪在地上,体如筛糠:“臣……臣……夏饰春……叩……叩见公主殿下……”
她这么一见礼,她带来的衙役官兵也立刻扔下武器跟着跪了下来,四周的百姓呼呼啦啦跪了一地,整个街道,竟只有宝珏和萧文,青衣少年和夏艳红是站着的了。
“夏饰春!你教的好女儿啊!”宝珏冷笑着讥讽道。虽然满身的狼狈,但她那股威严之势与萧文身上的华贵之气,竟然奇异地融合在一起,让人在这夫妻二人面前不自禁地自惭形秽起来。
“臣……臣……”夏饰春听她语气不善,知道自己的女儿又闯了祸,只是不知道这祸闯的有多大,只好拼命叩头请罪,“还请公主开恩,请公主开恩呐!”
“哼!要本宫开恩?!”宝珏森然道,“你的好女儿强抢驸马,又命人殴打本宫,你说,这天大的罪行,让本宫要如何开恩呐?!”
夏饰春一听,几乎瘫坐在地——这可是藐视皇家的大罪啊?!女儿怎会如此糊涂?!
“本宫如今替皇上巡视此地,既然令千金品行不良,本宫自然不能徇私枉法,以免百姓说本宫是官官相护……”宝珏冷冷道,看夏饰春想要开口辩解的样子,她接着说,“本宫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样,自即日起,大开衙门,接受状子,三日之后,由你来亲自审问,若是令千金果然只是一时糊涂,本宫也可以网开一面,略施薄惩而已……若是地方一霸,本宫可就要代天行善了!”
夏饰春闻言,心下一松——自己来审,还怕什么,状子递上来,压着不放就好,到时候,再买通些平民百姓,吆喝两句讨情求饶的话,女儿的命保下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此事过后,自己说什么也要好好管教她了!
青衣少年听了,面色一沉,暗道:这个公主好糊涂,怎么让亲娘老子去审女儿?这还能审出什么罪行来?还不是不了了之?不想,又听那公主继续说了下去。
“夏太守,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宝珏慢条斯理地说,“本宫乃是当今圣上的御妹,驸马也是皇上亲赐与本宫完婚的……你那千金,先是污蔑本宫驸马是她的小爷,抢着驸马回家,说是要给本宫顶绿帽子戴戴!接着还命一群低贱的奴才,当街殴打本宫,让皇家体面荡然无存!……这条条件件,可都是藐视皇家、欺君犯上的重罪!你是个明白人,本宫相信,你会在大义灭亲,和抄家灭门、株连九族之间,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此话一出,等于当时就判了夏艳红的死罪,百姓们顿时高呼“公主千岁英明”,“公主千岁为民除害”。
青衣少年莞尔一笑:看来这公主也是够狠的,给了别人希望又立刻毫不留情地打碎,还逼着母亲判女儿的死罪……果然是个厉害人物!
夏饰春无力地瘫坐在地,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看来这次女儿是必死无疑了……想到这里,涕泪纵横,却只能叩头谢恩:“谢公主教诲……”
“恩……把罪人带下去,严加看管。三日之后,本宫与驸马要坐堂听审!”宝珏命令道。
“是。”夏饰春心灰意懒,命令手下人锁了女儿,带去囚牢。
“还有,方才,这几个拉扯驸马、殴打本宫的刁奴,夏太守也要好好的看管,也不知道她们平时仗着主子的庇护,做了多少鱼肉乡邻的事情来,来日也要一同受审!”宝珏指了指方才动手的几个恶奴道。
“来人,把这几个奴才统统拿下!关进大牢!”夏饰春满腔的怒火都撒在几个丫鬟仆妇身上,任凭她们大喊冤枉,只是置之不理。
“公主,臣护送公主、驸马回驿站,如何?”纵然心中百般地不情愿,夏饰春依然勉强地做着官场文章。
“本宫和驸马还要在这集市上逛逛,夏太守还是去忙正事吧。”宝珏淡淡地说,不想和她多打交道。
“既然如此,那下官告退。”夏饰春说完,领着她带来的官兵,押着自己的女儿和府里带出来的丫鬟仆妇们,匆匆离去。
萧文搀扶着宝珏,来到青衣少年面前,宝珏笑盈盈道:“少侠,在下与夫君欲设宴招待少侠,以表谢意,不只少侠可愿赏脸与否?”
少年听她自称“在下”,显然是将自己视作平等之人,又见她客气有礼,并无娇贵之气,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三分,原本想着她是皇室贵胄,与自己是毫无交集的人,自己纵然对她一见钟情,却也未必能入豪门,便想离去,此刻一想,做不成夫妻,难道连朋友也不能做么?这位公主如此平易近人,自己实在不该辜负她的美意,遂含笑点头,表示同意。
一行三人,便进了街边的喜福楼,掌柜的见公主光临,立刻领着厨子伙计出来拜见,宝珏对她们摆摆手,说是要在这里设宴招待朋友,掌柜的当即清出整个二楼,将三人让到风景最好的位置,一边赶紧叮嘱厨子去做几道拿手的小菜出来。
一顿酒席吃完,宝珏要付帐,掌柜的死活不肯收,宝珏便说“你是开店做买卖的,本宫既然吃了你的酒菜,自然不能白吃了,否则,人人都如本宫这般,你不是要喝西北风去了?这银子该是你的,你就收着,你若有心,日后,如有乞丐落魄之人经过此处,你赏她们口饭吃,也就是了。”掌柜的听了宝珏的话,收了银两,日后行善积德,多做善事,并将喜福楼改为积善楼,将宝珏等三人坐过的桌椅、用过的餐具悉数用黄绫子裹着供了起来,她的这个酒楼因为公主莅临而名声远播、日益兴隆,此是后话,先行表过。
宝珏和萧文,与少年对面而坐。
宝珏一边飞快地打量了少年——只见少年有一双清澈有神的眼睛,微微翘起的厚实红唇,两颊处一对随笑而显的小酒窝,长得十分的讨喜,虽然身手厉害,可是眉眼间却稚气未脱,显然是个初涉江湖的少年新人——一边笑着先做自我介绍:“我叫水秀云,是当今圣上的二妹,人称宝珏公主的,便是我,这位,是我的夫君萧文。此番还要多谢少侠拔刀相助,否则,我和夫君就要被活活拆散了去了。”
少年听她说得客气,忙笑着说道:“公主客气了,其实,若不是我插手,公主也是有法子保全驸马的,公主如此夸奖我,我可真是受之有愧了。”
宝珏看了看身边的萧文,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满眼的柔情,“也许我是有法子,可是,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怕到时驸马还是要受了委屈……这可是比要了我的命还痛的事啊!”
萧文眼眶一红,“云儿,你……你可真是个……傻子……”
少年见她夫妻二人毫不避讳地在他这个陌生人面前大肆谈情,不觉脸红起来。
他从小被遗弃山林,被一隐士收养,教授武艺,日前隐士去世,临终恐误他终生,便遗命他下山历练,若有情投意合的女子,也好嫁人。少年十几年的生活清如白纸,可从未见过这么大胆的夫妻,顿时又羞又窘,手脚也不知道往哪里搁,眼光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明知道不该看人夫妻互诉衷肠,却不由自主地会用眼角的余光去偷偷揣摩两人的神色,心中羡慕不已:若是自己也能嫁得这样情深意重的女子,便有多好?只可惜,她是公主,自己这样的乡野草民还是不要有什么奢望才好。
宝珏和萧文旁若无人地对视良久,直到伙计送菜上来,才恢复了正常。
萧文看到对面少年羞红着脸,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一张脸顿时比少年的还要红上几分,连雪白的脖子也染了几分红晕。宝珏知他面皮薄,只好自己厚着脸皮打破现场尴尬的气氛。
“那个……不知少侠……呃……如何称呼……”
少年红着脸,嗫嚅着:“我姓苓,单名一个珑字。”
“玲珑?!”宝珏讶道,随即拍手笑了起来,“好名字,好名字,人如起名,果然没错!”
“不是那个玲珑!”少年听她一说,便知她误会了,“是茯苓的苓。”
“无妨无妨,哪个玲珑都一样,反正我瞧着是挺衬你的。”说着,宝珏推了推萧文,“文儿,你说是不是?”
萧文此刻恢复了正常,微笑着说:“云儿说的不错,我看苓珑兄弟也是喜欢的紧,苓珑兄弟若不嫌弃,我想和你做对异姓兄弟,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苓珑看着微笑的萧文,只觉得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意味深长,心知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眼前的男子看了个一清二楚,此刻他提出这个建议,等于是婉转地断了自己的念头……心中不觉有些恼怒:你也太瞧不起人了!难道我还会死赖着你们夫妻不成?!
“驸马盛情,苓珑不敢受!苓珑本是乡野草民,如何能高攀驸马?况且苓珑久居深山,散漫惯了,平日做事全凭喜好,若是无意中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丢了驸马的脸面可就不好了!”
萧文见他赌气,便不敢再说。他原是好意,见苓珑对宝珏有意,对自己也是有恩,便想推波助澜,借着结交异姓兄弟的名义,让苓珑跟着他们夫妻回去,日后他再寻机会和宝珏商量收他入房。反正皇家为繁衍子嗣,终不可能只让自己一个人占着公主,与其到时候让女皇再指些不相干的人来,还不如自己寻个放心的替宝珏备着。不想苓珑全然会错了意思,一口回绝。萧文以为自己看走了眼,苓珑对宝珏并无倾慕之意,讪讪地再不敢开口提此事。
有谁知,此时的阴差阳错,却是日后苓珑命运乖桀的根源,若非此刻两人的误解,苓珑将会过着幸福的生活,有妻有子,有兄有弟,而不是年纪轻轻便命丧黄泉,一身洁骨永埋黄土,空留一副画像任宝珏和萧文在余生中凭吊和怀念。
小雪大人,你可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啊!这次东巡,还真就是给宝珏安排了这两个后选夫君咧!